在西南邊陲的哨所,臨時解剖室被慘白的燈光籠罩,四壁仿佛都在滲著寒意,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解剖台上,死者毫無生氣地躺著,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孤魂,而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似在發出無聲卻淒厲的控訴。
軍醫王雪梅身著白大褂,身姿筆挺,卻難掩周身散發的沉重氣場。她的雙手戴著沾滿死者血跡的手套,那殷紅的血,此刻已不再流動,卻在這狹小空間裡彌漫出濃烈的血腥味。她緊盯著手中的檢測樣本,神情冷峻得如同窗外的雪山。
“死者會陰部有獸醫專用擴張器傷痕,”王雪梅開口,聲音平穩,卻像被寒霜包裹,“指甲縫裡的花粉……不是雪菊,是罌粟殼。”她稍作停頓,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憤怒,繼續道:“這些痕跡說明,死者生前遭受過難以想象的折磨。”說著,她拿起從死者心臟取出的子彈頭,在燈光下仔細端詳,金屬的彈頭泛著冷光,“膛線磨損程度……和老楊的951式完全吻合。”這話一出,解剖室裡瞬間死寂,仿佛空氣都被凍結。
一直站在角落的香客,原本就因憤怒而繃緊的身體,此刻更是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他突然用佤語尖叫起來,那聲音尖銳而淒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靜。他的雙眼燃燒著熊熊怒火,像是要將這罪惡的一切都焚燒殆儘,獵刀“嗖”地一聲抽出,鋒利的刀刃直指解剖台,刀身上映著燈光,泛著森冷的光。“死者的微笑縫合,正是佤族‘賧佛’儀式中給木偶開光的手法。”他的聲音因憤怒而扭曲,帶著濃濃的顫音,“老楊的炒菜鏟上檢測出魯米諾反應,潛血圖案是個殘缺的六芒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飽含著仇恨。
我和香客都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證據都確鑿無疑地指向老楊,可那個在邊防灶前忙碌了二十年的老楊,那個總是滿臉笑容,給我們做紅燒肉,用大鍋鏟敲著鍋邊,哼著跑調小曲的老楊,怎麼可能是犯下如此暴行的凶手?香客不願相信,我也不願相信,我們也不敢相信,可事實卻擺在眼前,根本無法逃避。
離開解剖室,滿心的困惑與不安驅使我來到炊事班的儲物櫃前。櫃子散發著陳舊的氣息,混合著香料、油汙和歲月的味道。香客顫抖著雙手,在裡麵翻找著父親寄來的臘肉,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解開心中那團越來越緊的迷霧。
突然,一個包裹滑落,一塊染血的菜譜掉了出來。我撿起它,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寫著:“蘿卜牛腩:八角3顆,桂皮1段,邊防軍專用子彈……”看著這奇怪的內容,我滿心疑惑,剛要開口詢問,香客突然喊道:“這是摩爾斯電碼!”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那是在黑暗中看到希望的光芒。
我們立刻投入緊張的破譯工作,每一個字符都像是一把鑰匙,慢慢打開一扇通往真相的門。終於,破譯結果揭曉:“0715,老連長的秘密在冰湖……”看到這行字,我們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衝向冰櫃。
當冰櫃底層的櫃門緩緩打開,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凍著的犛牛頭赫然映入眼簾,可就在這時,犛牛頭竟然緩緩睜開眼睛——那根本不是犛牛頭,而是顆防腐處理的人頭,右耳戴著老連長的翡翠耳墜。老楊正好趕到,看到這一幕,他雙腿一軟,突然跪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當年他強奸了炊事班的女兵……”老楊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痛苦與悔恨,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我們五個用高壓鍋煮了他……”他的身體蜷縮著,仿佛要把自己藏進這冰冷的地麵,躲避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那一刻,所有的秘密如同決堤的洪水,終於洶湧而出。
我們根據線索,來到海拔5400米的無名冰湖。湖麵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著周圍連綿的雪山,靜謐而美麗,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詭異。破冰船發出沉悶的聲響,緩緩切開凍土層,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著我們緊繃的神經。
隨著冰層被破開,三十七個密封的彈藥箱逐漸浮出水麵。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目光中充滿震驚與疑惑。當打開箱子,裡麵的東西讓我們瞠目結舌:帶血的紅繩、hiv檢測報告、刻著六芒星的避孕套……還有一張1998年邊防連全家福,香客的父親站在老連長身後,手裡握著的正是那把戰術匕首。
“我們給每個受害者紋了‘忠’字。”老楊的聲音混著冰裂聲,在空曠的冰麵上回蕩,帶著一絲悲涼,“卓瑪懷上了老連長的孩子,她要告發……你爸說,要用邊防軍的方式解決……”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複仇,為了那些被老連長傷害的人。可這種以暴製暴的方式,真的能帶來正義嗎?我望著眼前的冰湖,心中五味雜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冰湖之下,埋葬的不僅僅是罪惡的證據,更是人性的掙紮與抉擇,是正義與複仇之間那模糊不清的界限。
喜歡牧羊人:活著再見請大家收藏:()牧羊人:活著再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