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縛蛇者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5章 縛蛇者(2 / 2)

他的泰拳短褲是深褐的,褲腿被撕開道斜口,露出膝蓋處泛著硬繭的白——那不是普通的磨,是常年踢木樁練出的厚繭,邊緣卷著死皮,像塊被反複捶打的老皮,繭上還沾著點暗紅的漬,是血混著黑油,被體溫焐得發黏。赤著的腳踩在塊變形的彈殼上,彈殼是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的,被他的腳掌碾得更扁,邊緣的鋸齒刮著地麵的鏽渣,發出“沙沙”的響,像在磨把無形的刀。

腳邊躺著個蜷縮的身影。是牧羊人突擊組的隊員,迷彩服的肩章被踩得稀爛,“突擊”兩個字的黃漆混著黑油,成了團模糊的褐。他的脖子以個詭異的角度歪著,喉結處陷下去個深窩,是被生生擰斷的,嘴角還掛著半凝固的血沫,沾著點草屑——是從橡膠林帶的,此刻被風吹得微微顫。領口裡露出半截紅繩,繩頭拴著塊黃銅平安鎖,鎖麵被踩得凹陷變形,原本刻著的“平安”二字早成了團模糊的痕,鎖孔裡卡著點暗紅的肉渣,是被擰脖子時從他喉嚨裡帶出來的,混著鐵鏽味,在空氣裡凝成股發膩的腥。

男人的胸肌突然起伏了下,不是呼吸的緩,是蓄力的沉。右臂的紅蛇紋身隨著肌肉的繃緊,蛇鱗的紋路更清晰了,像條即將撲咬的活蛇,信子正對著不遠處的吉克阿依。他的眼神沒聚焦在她的槍上,而是落在她戰術背心裡露出的半截紅繩上——那是她母親給的平安繩,此刻被汗水浸得發漲,在晨光裡泛著暗褐的光,像根等著被扯斷的弦。

油桶堆的震顫還沒停,最底下的桶被撞出個洞,黑油順著洞眼往外滲,在男人的腳邊積成小水窪,映出他扭曲的臉。而他腳邊那截被踩爛的平安鎖,鎖孔裡的肉渣正隨著油窪的晃動微微顫,像在無聲地哭。

吉克阿依的身影動起來時,像道被風拽著的紅影。不是輕盈的飄,是帶著淬過火的銳,戰術靴的鋼頭還沾著紅土坡的砂,鞋跟在地麵的油窪上碾出半道淺痕,人已經撲到了男人麵前。她沒等對方沉腰擺架,左腿就像條繃緊的鋼鞭,從斜下方猛地彈起——膝蓋窩的護具撞在男人膝彎的瞬間,先聽見“咯吱”的悶響,是他腿筋被扯緊的澀,隨即“哢嚓”一聲脆響炸開,像塊凍透的骨頭被生生掰裂,那是半月板撕裂的銳,透過瞄準鏡都能看見他膝蓋突然往內側歪了半寸,肌肉的抽搐把紋身的紅蛇扯得變了形。

男人像頭被激怒的蠻牛。疼沒讓他退,反而激起了狠勁,右臂的紅蛇紋身隨著轉身的動作繃得發亮,肘部帶著撕裂空氣的沉勁反頂過來。那不是隨意的撞,是泰拳裡的“肘擊殺”,帶著能碎磚的力道,擦過吉克阿依鼻尖時,勁風刮得她睫毛發顫。她側身躲開的瞬間,男人的肘尖還是掃到了她的戰術背心,帆布被劃開道斜口的“刺啦”聲裡,露出裡麵泛黃的止血棉——那上麵早滲著點暗紅的血,是昨夜在紅土坡被彈片擦的,此刻被動作扯得裂開,新的血珠順著馬甲的織帶往下淌,不是順順當當的流,是在布料的紋路裡拐著彎爬,在地麵的油窪上滴出串歪歪扭扭的痕,像條剛從土裡鑽出來的血蛇,尾尖還沾著半片被撕碎的迷彩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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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矮身快得像顆被按進土裡的石子。不是蜷著躲,是借著俯身的勁,左肩像塊燒紅的鐵,狠狠撞在男人的腰腹——那裡是他發力的空當,肌肉沒繃實,被這一頂猛地凹下去半寸。吉克阿依的動作帶著巧勁,不是硬抗,是順著他前衝的慣性往回掀,就像用杠杆撬動巨石。男人三百斤的身子突然失去平衡,像座被掏空根基的土坡,在空中晃出個歪斜的弧,赤著的腳離了地,帶起的黑油珠在光裡劃出細亮的線。

“咚——”

他砸在油桶上的悶響,像顆炮彈落進了泥塘。墨綠色的油桶被撞得整個往後仰,桶身的鏽皮“簌簌”往下掉,鐵蓋被震得脫了扣,“哐當”飛出去半丈遠,砸在鐵架的鐵鏈上,濺起的火星落在黑油裡,“滋啦”燒出團藍幽幽的小火苗。桶裡的黑油順著裂縫往外湧,不是流,是潑,劈頭蓋臉淋了男人一身,把他的紅蛇紋身糊成了暗褐,蛇眼的油痣泡在油裡,像兩顆浸了毒的珠。

而吉克阿依的軍刺已經出鞘。不是直挺挺的刺,是手腕翻折的反握,刃麵的寒光貼著男人的頸動脈擦過——那血管在油光裡突突跳,像條沒被抓住的活物。軍刺的血槽裡還卡著點紅土渣,是昨夜在紅土坡捅毒販時沾的,此刻隨著她的動作,刀尖在男人咽喉的皮膚上遊走,留下道細如發絲的白痕,再進半分,就能挑斷他的氣管。

男人的喉結突然瘋狂滾動,像吞了顆燒紅的鐵球。他被黑油嗆得“嗬嗬”喘氣,左手胡亂往她臉上抓,指甲縫裡的黑油刮過她的眉骨,留下道淺紅的痕。但吉克阿依的手沒抖,軍刺的尖已經陷進他頸側的皮肉半寸,血珠順著血槽往上湧,在刃尖積成小血珠,被她反手一擰,那血珠就順著刀柄往下淌,在她虎口的老繭裡積成黏糊糊的團,像顆沒化的紅土粒。

“香客,左前方有漏網的!”鄧班的吼聲裹著機槍的轟鳴撞過來,像塊燒紅的鐵砸進冰水裡,尾音在廠房的鐵皮穹頂下彈了彈,震得鐵架上的鐵鏈“嘩啦”亂響。我旋動瞄準鏡旋鈕的瞬間,十字準星裡突然闖進個瘦高個——他像根被風扯斜的竹竿,從鐵架後繞出來時,脊梁骨彎成道詭異的弧,迷彩褲的褲腳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爬滿的靜脈曲張,像捆纏在一起的紫繩,每走一步,青筋就往皮膚外鼓半分。

他手裡的緬刀泛著淬過血的幽光。不是直挺挺的刃,是彎成殘月的弧,刀身的血槽裡卡著半乾的肉絲,混著暗褐的血痂,被他甩動的動作帶得“嗖”地飛出去,細如發絲的肉末濺在炸藥包的黃色引線上,引線被這力道震得微微顫,纏著的透明膠帶邊緣卷得更厲害,露出底下半根被血浸硬的線芯。刀柄纏著發黑的布條,布紋裡嵌著點白垢——是指甲縫裡的泥,被他握刀的指節碾得發黏,每動一下,布條就往掌心的老繭裡陷半分,像在攥塊燒紅的鐵。

香客的反應快得像道貼著地麵的閃電。他沒回頭,甚至沒抬眼,右手的軍刺像從臂骨裡長出來似的,反手就往斜上方撩——那動作帶著股擰勁,不是硬格,是借著對方揮刀的力道往回帶。緬刀的弧刃與軍刺的棱邊撞在一起的瞬間,發出“錚”的脆響,不是金屬相擊的輕,是帶著崩火星的沉,刀身震得瘦高個手腕猛地一抖,緬刀的尖往旁邊偏了寸許,擦著香客的耳尖飛過去,刀刃的寒氣刮得他鬢角的汗珠子瞬間凝成小冰粒。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間隙,香客的身子已經像塊浸透了的海綿,死死貼了上去。不是撲過去的重,是借著軍刺格擋的反作用力,肩窩精準地撞在瘦高個的肋下——那裡是肋骨最脆的地方,我聽見“哢嚓”一聲悶響,像乾柴被生生撅斷,不是單一的裂,是連著斷了兩根,瘦高個的胸腔突然往裡凹了塊,喉結在脖子裡瘋狂滾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隻有嘴角往一邊歪,露出半顆黑黃的牙。

緬刀脫手的“哐當”聲裡,刀身在空中轉了三圈。第一圈時,血槽裡的血珠被甩得飛出來,濺在鐵架的鏽皮上;第二圈時,刀柄的布條鬆了半截,纏著的泥垢撒在女孩們腳邊;第三圈落下來,“當”地紮進離鐵架不到半尺的紅土裡,刀身還在微微顫,彎月形的刃麵剛好映出兩個女孩的臉——左邊的羊角辮女孩正死死咬著唇,右邊閉著眼的女孩睫毛顫得像風中的蝶,刃麵的反光掃過她們的臉,把驚恐的神色拓得愈發清晰。

可那瘦高個像被抽去了痛覺神經。斷了的肋骨沒讓他倒下,反而激起了瘋勁,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低吼,像頭被戳穿的野獸,張開嘴就往香客的脖子咬——我看見他的牙床上沾著黑垢,牙縫裡卡著點暗紅的渣,是半嚼爛的肉絲,混著點草屑,該是剛才躲在鐵架後啃食什麼活物留下的。牙尖離香客的頸動脈隻有寸許時,香客猛地偏頭,那口狠狠咬在他的戰術背心上,帆布被牙齒撕出“嗤啦”的響,纖維像被扯斷的筋,露出裡麵凱夫拉襯層的網格,網格上還沾著去年緝毒時的血漬,此刻被這力道碾得發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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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香客的軍刺沒給對方第二口的機會。不是直挺挺地捅,是手腕翻轉半圈,讓刃尖帶著旋勁往裡鑽,軍刺的三棱血槽剛沒入半寸,就被瘦高個緊繃的腹肌裹住,他悶哼一聲的瞬間,香客猛地抽刀——血不是湧出來的,是順著血槽往外噴,帶著股腥甜的熱,濺在地上的油窪裡,“滋啦”炸出細小的血泡,泡裡還裹著點黃白的脂肪粒。

瘦高個的瞳孔突然散了。不是慢慢變渾,是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戳破的紙,黑眼珠裡的光瞬間褪成死灰,嘴角的血沫順著下巴往下淌,裡麵混著半顆鬆動的臼齒,齒根還掛著點肉絲,“啪嗒”掉在香客的戰術靴上。他的手還在亂抓,指甲摳進香客的護肘塑料殼,把殼劃出三道白痕,可腿已經軟得像攤泥,身子順著香客的肩往地上滑,撞在鐵架的鐵鏈上時,發出“咚”的悶響,鐵鏈被這力道拽得往起彈,纏在他脖子上,像條自己勒緊的蛇。

緬刀還在地上顫,刀身的彎弧裡映著兩個女孩的臉——左邊的羊角辮女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瞳孔縮成顆黑豆,死死盯著地上的血;右邊的女孩睫毛上掛著淚珠,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滾,在下巴尖懸成顆小珠,卻沒掉,像被這突如其來的死寂凍住了。而香客軍刺上的血還在往下滴,不是順順當當的流,是在三棱槽裡打著轉,每滴落在地上,就濺起朵細小的血花,把紅土坡帶來的砂粒染得愈發暗紅。

“阿江,拆彈鉗!”鄧班的吼聲裡裹著鐵屑的腥氣,人已經像顆出膛的子彈撲到鐵架前。他的戰術手套早被血泡透了,不是均勻的紅,是指尖發黑、掌心發褐的斑駁——血痂和新滲的血混在一塊兒,把防滑紋填得滿滿當當,握拆彈鉗的指節卻穩得像嵌在紅土裡的鐵樁。拆彈鉗的鉗口磨出了細密的齒,沾著點暗紅的渣,是昨夜在紅土坡拆詭雷時蹭的血,此刻正懸在炸藥包的引線上方半寸,每動一下,鉗柄的塑料殼就往虎口的燎痕裡嵌半分,把結痂的皮壓出細縫。

阿江的爆破包敞著口躺在腳邊。拉鏈的金屬齒鏽得發烏,有兩顆已經掉了,露出裡麵卷成筒的導線識彆器——屏幕發著幽幽的綠光,像塊浸在水裡的磷火,光剛好映著他年輕的臉。十九歲的下頜線還沒長開,右眉角那塊嬰兒肥泛著粉,是被綠光照的,可嘴唇抿得比誰都緊,唇線繃成道筆直的痕,像用刀刻的。他的手指懸在炸藥包上,沒敢碰,指甲蓋的月牙痕裡卡著點紅土渣——是從紅土坡帶的,混著昨夜的露水,在指腹凝成黏糊糊的團,每顫一下,土渣就往炸藥包的帆布上掉半粒。

鑷子終於夾起那根黃色導線。線芯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外麵裹著的絕緣層發脆,是被汗泡的,鑷子的尖剛觸到線皮,阿江的手腕就猛地頓了頓——不是怕,是識彆器屏幕突然跳了下,原本平緩的波紋陡地豎起來,像道突然炸起的蛇信子,緊接著“嘀——嘀——”的警報聲炸響,不是單調的尖,是帶著顫的銳,像紅土坡的響尾蛇在耳邊吐信,震得他耳鼓發麻。

“是誘餌線!”阿江的聲音突然發緊,尾音打著抖,卻沒破音,“真正的引爆器在……在左邊女孩的鞋跟裡!”他的鑷子往斜下方偏,綠光裡,左邊羊角辮女孩的帆布鞋鞋跟果然鼓著塊不規則的硬——帆布被頂得發僵,針腳裂開的地方露出半圈金屬邊,不是鞋釘的圓,是棱角分明的方,像顆被硬生生塞進鞋裡的紐扣電池,每動一下,就撞得鞋幫“咯吱”輕響,震得炸藥包的引線跟著顫。

就在阿江的鑷子要觸到鞋跟的瞬間,頭頂突然落下片碎瓦。不是被風吹的,是廠房頂部的鏽鐵皮被流彈震鬆了,瓦塊邊緣帶著鋒利的碴,砸在他手背上時發出“啪”的悶響——不是疼的銳,是麻的沉,鑷子“當啷”一聲脫手,在紅土和油窪混著的地麵上滾了半圈,掉進鐵架的縫隙裡,夾著的半寸導線被甩出來,飄在兩個女孩腳邊,像條斷了頭的小蛇。

“彆動!”鄧班的手像鐵鉗似的按住阿江的肩。他的拇指剛觸到阿江的戰術背,就聽見“咻——”的尖嘯擦著頭皮飛過——是顆7.62毫米子彈,從廠房破洞鑽進來的,打在鐵架的橫梁上,濺出串火星,鏽渣“簌簌”落在阿江的鋼盔上。阿江的後頸瞬間沁出層冷汗,不是嚇的,是子彈的熱風燎的,他看見鄧班的護目鏡上突然多了道劃痕,是被飛濺的鐵屑劃的,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像淬了火,死死盯著鞋跟的金屬邊。

鐵架的鏽皮還在往下掉,有的落在炸藥包上,有的鑽進女孩們的鐵鏈縫裡。左邊的羊角辮女孩突然往回縮了縮腳,鞋跟的硬物撞得更響,阿江看見那金屬邊的縫隙裡滲著點黑——是炸藥的硝石,混著紅土坡的砂,在綠光裡泛著冷光。而鄧班的拆彈鉗已經換了方向,鉗口對準鞋跟的裂縫,血從他手套的指縫裡滲出來,滴在女孩的腳踝上,像顆沒化的紅土粒,把“拆彈”兩個字浸得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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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傣鬼,鎖死橫梁左翼!”我的指節扣在扳機護圈上,骨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瞄準鏡的十字準星像枚燒紅的鐵釘,死死釘在橫梁第三道鏽縫裡——那裡突然冒出來個戴紅頭巾的腦袋,不是慢慢探的,是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拽出來的,紅頭巾的角掛在鏽鐵的尖上,被扯得往下墜,露出底下張被油汗泡得發亮的臉。

那是紅蛇的爆破手。左眼的眉骨有道斜疤,是被火藥燎的,疤裡還嵌著點黑灰,此刻正舉著rpg的發射筒,筒身纏著三道紅布條,布麵的血漬發暗,發亮的地方是反複摩挲的油光,布角繡的紅蛇圖案被汗水泡得發脹,蛇眼的位置點著兩顆黑痣,油亮得像剛淬過毒的珠,正死死盯著鐵架上的兩個女孩。發射筒的尾焰孔還留著點黑垢,是上次試射時熏的,筒口微微下沉,準星已經套住了鐵架的立柱,距離女孩們的炸藥包隻有五尺,每近一寸,筒身就刮得橫梁鏽皮“簌簌”往下掉,鏽渣混著他嘴裡的唾沫星子,在瞄準鏡裡飛成細小的弧。

我的呼吸壓得像塊浸了水的棉絮。護目鏡的鏡片沾著半片紅土坡的草葉,葉尖的鋸齒刮著玻璃,發出“沙沙”的輕響,卻沒敢抬手擦——指節已經壓在扳機上,虎口的老繭往槍身的防滑紋裡嵌,汗水從燎痕的裂縫裡滲出來,混著紅土砂粒凝成黏糊糊的團,把“擊發”兩個字糊得發沉。瞄準鏡裡,紅蛇的喉結正瘋狂滾動,他在咽唾沫,喉結動的瞬間,紅頭巾的角從鏽鐵上掙了下來,帶著股狠勁往起飄,露出他攥著扳機的手——那手的食指缺了半節,斷口處的硬繭泛著白,指甲縫裡卡著點暗紅的渣,是血混著黑油,正往rpg的扳機護圈裡滲。

“砰!”

槍響的瞬間,槍管的後坐力撞得我肩窩發麻。不是清脆的爆,是帶著沉勁的悶,子彈撕開空氣的“咻”聲裡,我看見紅蛇的腦袋突然往後仰——不是被推的,是彈頭從他左耳穿進、右耳穿出的瞬間,整個頭顱像顆被踩爛的熟石榴,“噗”地炸開。紅的血、白的腦漿、灰的碎骨混在一塊兒,呈扇形潑在橫梁上,血珠濺在紅蛇的紅頭巾上,把原本發暗的布染得發亮,像剛潑上去的新鮮血;腦漿掛在鏽鐵的裂縫裡,順著橫梁的溝壑往下淌,混著鐵鏽的渣,在立柱上積成灘黏糊糊的白,像沒乾的油彩;最碎的骨渣彈得最遠,有的嵌進rpg的發射筒裡,有的落在楊文鵬的攀爬繩上,被風一吹,微微發顫。

橫梁突然劇烈晃動。不是被彈頭撞的,是紅蛇的屍體往下墜的沉勁,rpg的發射筒脫手砸在橫梁上,發出“哐當”的悶響,筒身的紅布條鬆了半截,纏著的血珠往下滴,砸在懸著的女人身上——她的身體本就隻靠半根麻繩吊著,此刻被這力道猛地拽了下,麻繩的纖維發出“劈啪”的斷裂聲,像根被血泡成深褐的棉線,突然繃斷了。

“抓!”楊文鵬的吼聲卡在喉嚨裡。他的攀爬繩還纏著橫梁,身體在空中蕩出的弧線剛到最高點,伸手去抓的瞬間,女人已經像片被狂風扯斷的葉,往地麵墜——不是筆直的落,是在空中晃出個歪斜的弧,迷彩服的下擺被風掀起,露出後腰那道被彈片劃的疤,血珠順著疤的紋路往下淌,在她的戰術褲上積成小血窪。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間隙,吉克阿依像道貼著地麵的紅影撲了過來。她剛擰斷泰拳高手的脖子,軍刺還在滴血,血珠順著刃麵往下淌,在她的虎口積成小血珠,而那泰拳高手的手指還在抽搐,死死攥著她的戰術褲腿,像條臨死前還在咬人的蛇。她沒管身後的拉扯,整個身子往前撲,左肩先著地,借著翻滾的勁,右臂像條鋼鞭猛地伸出去,剛好托住女人的腰——那力道帶著緩衝,不是硬接的,女人的身體在她臂彎裡晃了晃,卻沒脫手,而吉克阿依的後背突然“噗”地綻開朵血花。

是流彈。從廠房破洞鑽進來的7.62毫米子彈,擦過橫梁的鏽鐵,帶著股撕裂空氣的狠,鑽進了她的戰術背心。血不是滲出來的,是湧出來的,像股被戳破的紅泉,順著馬甲的織帶往下淌,染紅了女人散亂的頭發,也染紅了她自己握軍刺的手。那手還在微微顫,卻沒鬆,把女人往遠離鐵架的方向推了半寸,軍刺的尖在地上劃出道淺痕,像條沒長全的血蛇。

楊文鵬的攀爬繩終於繃直。他像隻被拽緊的風箏,在空中蕩出的弧線剛好落在吉克阿依身邊,左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右手的破門斧反手劈向泰拳高手的手指——斧刃切開皮肉的“嗤啦”聲裡,那隻抽搐的手終於鬆開,吉克阿依的戰術褲腿上留下道深褐的血痕,像條剛蛻的蛇皮。而橫梁上的血還在往下滴,有的落在鐵架的鐵鏈上,有的濺在炸藥包的引線上,把黃色的藥芯染得發暗,像紅土坡那些沒來得及開花就爛在泥裡的褐花。

我的瞄準鏡緩緩下移。吉克阿依正咬著牙往起撐,後背的血浸透了迷彩服,在地上積成小血窪,她懷裡的女人突然睜開眼,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謝謝”,聲音卻被遠處的機槍聲吞了。而橫梁的鏽縫裡,紅蛇的紅頭巾還掛在那裡,被風掀起全角,露出底下繡了半朵的石榴花,針腳歪歪扭扭,被血泡得發僵,像隻撲棱翅膀的蝶,正看著她們把生的希望,從死神手裡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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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彈鉗的齒終於咬住了鞋跟裡的金屬塊。不是利落的夾,是鄧班的斷指頂著鉗柄,一點一點往縫隙裡嵌的沉——那截斷指的截麵泛著硬繭的白,是常年握槍磨的,指甲縫裡卡著的紅土渣被力道碾得發黏,混著虎口燎痕滲出的血,在鉗柄上積成道暗褐的痕。鉗口的齒剛咬實引爆器的邊緣,他的手腕突然頓了頓,不是怕,是金屬塊裡傳來細微的“哢嗒”聲,像內部的彈簧在動,驚得鐵架的鏽皮“簌簌”往下掉,落在女孩凍得發紅的腳背上。

“穩……穩住……”阿江的聲音壓得極低,氣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他的識彆器屏幕還亮著,綠光映著鄧班握鉗的手,那手的指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連帶著戰術手套的布都往肉裡陷,像無數細小的鐵絲在勒。突然,屏幕上的紅光“唰”地褪成了綠,原本瘋狂跳動的波形塌下來,像條泄了氣的蛇,緊接著“嘀——”的長鳴戛然而止,餘音在鐵架間蕩了蕩,撞在女孩們的鐵鏈上,發出細碎的“嗡”。

鄧班的斷指緩緩鬆開時,指腹的血珠順著鉗柄往下淌。第一滴落在左邊女孩的腳踝上,“啪”地碎成顆小血珠,沾著她鞋幫磨出的絨毛,像粒沒化的紅土渣。那女孩的睫毛突然劇烈地顫了顫,不是冷的,是繃到極致的弦終於鬆了——睫毛上的冰粒早被體溫烘化了,此刻混著眼淚往下滾,在顴骨處拐了個彎,那裡有塊淺紅的壓痕,是被鐵鏈勒的,淚珠順著痕的紋路往下爬,在下巴尖懸成顆透亮的珠,終於“啪嗒”掉在炸藥包的帆布上,暈出個極小的濕痕。

“嗚……”

哭聲是從喉嚨最深處擠出來的,不是嚎啕的炸,是委屈到極致的抽噎,像被踩住的小獸在哼。她的肩膀抖得像秋風裡的蘆葦,抽氣時的嘶聲裹著鐵鏽味,每吸一下,嘴角就往一邊歪,露出半截乾裂的唇,唇上的血痂被眼淚泡得發漲,混著唾沫咽下去時,喉結滾動得像吞了顆紅土疙瘩。睫毛上沒掉的冰粒掉進嘴裡,她突然皺了皺眉,不是疼,是那冰混著淚的鹹,像她鞋跟上沒擦淨的血,澀得讓鼻尖更酸。

右邊的女孩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卻沒掉,像沾在草葉上的晨露,眼珠是淺褐的,怯生生地往鄧班那邊瞟,視線先落在他沾著紅土的袖口,又滑到他攥著拆彈鉗的手——那手上的血還在滴,落在鐵架的鏽縫裡,把縫裡的土染成了暗褐。她的小手突然動了,不是伸,是蜷了蜷,然後猛地抓住鄧班戰術服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連帶著指縫裡的黑灰都往布上蹭。

那衣角上沾著層薄泥,是紅土坡的砂,混著點暗紅的血,被她的小手攥得發皺。布料的經緯裡還卡著半片乾枯的橡膠葉,葉尖的鋸齒勾著她的指甲,她卻沒鬆,反而抓得更緊,指腹往布紋裡陷,像要把這帶著硝煙味的布,嵌進自己的掌紋裡。睫毛顫了顫,她終於敢抬眼望鄧班,眼裡的怯生生裡,慢慢洇出點依賴,像迷路的小鹿撞見了能擋風的樹。

鄧班鬆開拆彈鉗的瞬間,指節突然微微發顫。不是累的,是緊繃的神經突然鬆了,虎口的燎痕裂得更開,血珠滴在鐵架的鐵鏈上,“啪”地碎成朵小紅花。阿江的識彆器“啪”地合上,綠光滅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的背早被汗浸透了,戰術背心的織帶往肉裡嵌,像剛從紅土坡的泥裡爬出來。遠處的槍聲不知何時稀了,隻剩風卷著硝煙往這邊灌,把鐵架的鏽味、女孩的淚味、還有鄧班指縫裡的血味,揉成了團澀澀的暖。

左邊的女孩還在抽噎,卻慢慢抬起手,學著右邊女孩的樣子,輕輕拽住了鄧班的另一隻衣角。兩隻小手,一隻沾著黑灰,一隻帶著血痕,都在那片沾著紅土的布上,攥出了淺淺的皺。而鞋跟裡的引爆器被拆彈鉗夾了出來,金屬殼上還掛著半縷帆布纖維,像根沒扯斷的線,在風裡輕輕晃,終於不再是懸在頭頂的雷了。

廠房外的機槍聲還在低吼,不是狂怒的爆鳴,是帶著餘勁的沉,像頭累極了的猛獸在喘。李凱的槍管已經燒得發紅,不是透亮的熾,是透著暗紅的燙,散熱孔裡竄出的青煙不再是筆直的線,是被後坐力震得打旋的霧,混著紅土坡的砂粒,在槍口凝成小團灰雲。每顆子彈殼從拋殼窗跳出來時,都帶著股金屬焦味,“叮當當”砸在紅土裡,有的彈殼還在微微顫動,底火的印痕裡嵌著點黑垢,是被他踩碾時蹭的泥。他的戰術褲膝蓋處磨出了洞,露出裡麵的護膝鋼板,鋼板邊緣嵌著半片橡膠葉,葉尖的鋸齒早被汗水泡軟了,隨著他扣動扳機的動作,往紅土裡陷半分,把“壓製”兩個字烙得發燙。

紅土坡的風突然緊了,卷著硝煙往廠房裡灌。那風不是順順當當的流,是帶著股擰勁,裹著橡膠葉的腥、機槍油的膩,還有紅土特有的澀,像隻無形的手,往每個人的衣領裡鑽。風掠過李凱發紅的槍管時,帶起串細碎的火星,火星落在紅土裡,“嗤”地滅了,卻把空氣烘得發暖——那暖不是陽光的溫,是硝煙和血混在一起的熱,貼著皮膚爬時,像無數細小的針在紮,把“勝利”兩個字燙得發沉,每個筆畫都浸著紅土的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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