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觀察手的最後一道鏡線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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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觀察手的最後一道鏡線(1 / 2)

硝煙在紅土坡的風裡卷成細小的渦,不是輕盈的飄,是帶著鐵鏽味的沉,每轉半圈就裹進些紅土砂粒,在半空凝成灰黃的霧。風掠過鐵架時突然頓了頓,像被什麼東西拽住,鐵鏈還在“嘩啦啦”地晃,不是連貫的響,是鏈環帶著鏽渣碰撞出的“哐當”餘震,每節鏈環的凹坑裡都卡著暗紅的垢——是血混著機油,被剛才的槍戰震得簌簌往下掉,砸在紅土裡發出“沙沙”的輕響,像誰在用指尖撚著劫後餘生的秒數。

左邊的羊角辮女孩剛被鄧班解開鐵鏈。鐵鏈從她細瘦的手腕上褪下時,留下道紫黑的勒痕,像條沒褪淨的蛇印,她往回縮手的動作帶著遲疑,指節因為長時間蜷曲泛著青白,指甲縫裡還卡著點鐵架的鏽渣,蹭在掌心時“沙沙”癢。帆布鞋的鞋跟沾著道淺褐的壓痕,是拆彈鉗的齒印,邊緣還嵌著半粒紅土,她往右邊挪了半步,鞋底在紅土上碾出淺痕,每動一下,磨破的鞋幫就往腳踝裡陷半分,露出的皮肉泛著病態的粉紅——不是健康的嫩,是凍久了的腫,上麵還沾著草屑,是從橡膠林帶出來的。

她的手剛要碰到右邊同伴的胳膊,指尖離對方的袖口還有半寸時——

“咻——”

一聲銳響突然劃破了死寂。不是7.62毫米子彈那種帶著沉勁的“嗡”,是更尖的“咻”,像根燒紅的鋼針被猛地擲出,空氣被撕開的刹那,帶著股灼人的熱,掠過耳畔時,連汗毛都被這股勁掀得豎了起來。

是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

子彈的軌跡在視野裡劃出道細亮的線,快得像道銀蛇,擦著左邊女孩的小腿過去時,校服褲的布料發出“嗤啦”的裂響——不是整齊的撕,是被彈頭的熱浪燎過的脆,半寸長的口子邊緣卷著焦黑的毛邊,露出底下泛著青白的皮肉。血珠沒等反應就湧了出來,不是成股的流,是爭先恐後地冒,先在傷口處積成小血珠,然後順著小腿的肌理往下淌,在腳踝處拐了個彎,那裡有塊淺紅的壓痕,是被鐵鏈勒的,血珠順著痕的紋路往下爬,在褲腳積成小血窪,“啪嗒”滴在紅土裡,暈出朵極小的褐花。

“啊——”

女孩的低呼聲卡在喉嚨裡,不是劇痛的嚎,是驚惶到極致的顫,尾音帶著氣音的抖。她的身子猛地往左邊歪,帆布鞋的鞋跟在紅土上打滑,差點摔倒時,鄧班的手像鐵鉗似的扣住了她的肩。那動作快得像道風,掌心的血痂還帶著之前槍戰的硬,是半乾的暗紅,蹭在她洗得發白的校服上,暈出朵不規則的花,花瓣的邊緣還沾著點黑灰,是從鐵架上蹭的鏽。

“彆動。”鄧班的聲音壓得極低,喉結在脖頸裡滾了滾,掌心的力道卻沒鬆,他的拇指蹭過女孩小腿的傷口邊緣,沒敢碰血珠,隻是把她往自己身後帶了半寸,“沒事了,隻是擦破點皮。”話雖這麼說,他握槍的右手卻突然繃緊,95式步槍的槍管微微抬起,紅布條纏著的槍身還在發顫,像條被激怒的蛇,準星已經鎖住了子彈來的方向。

風不知何時停了,橡膠林的葉尖懸在半空,連紅土坡的砂粒都忘了翻滾。鐵鏈的“哐當”餘響漸漸歇了,隻剩下女孩壓抑的抽氣聲,和血珠滴在紅土裡的“嗒嗒”聲,在空曠的廠房周圍蕩,像在數著下一顆子彈可能飛來的瞬間。

我的準星像被猛地砸進燒紅的鐵水裡,瞬間炸開細碎的震顫。十字線在鏡筒裡瘋狂竄動,不是平穩的掃,是帶著齒痕的剮——掃過紅土坡時,草葉上的血珠被放大成半透明的瑪瑙,珠尖懸著的紅土渣看得一清二楚;掠過橡膠林,藤蔓的卷須在風裡擰成麻花,葉背的鋸齒沾著黑油,像無數把倒懸的小刀;停在廢棄水塔頂端,鏽鐵皮的破洞邊緣卷著鋒利的刃,去年激戰留下的彈孔裡還卡著半片迷彩布,布紋被風吹得“簌簌”抖,像有人在裡麵招手。

槍管的散熱孔凝著縷青煙,不是輕盈的白,是混著槍油味的灰,被冷槍帶來的震顫攪得打旋,在金屬表麵洇出圈淡褐的痕。我握著槍托的指節泛著青白,防滑紋裡的紅土渣被攥得發黏,每根神經都繃成了待斷的弦——剛才射擊時殘留的溫度還焐在槍管裡,此刻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槍刺得發寒,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往骨髓裡鑽,帶著股說不出的澀。

鏡筒倍率被我擰到最大,紅土坡的景象突然被拽到眼前,連草葉的絨毛都根根分明。離鐵架三丈遠的地方,枚9毫米彈殼側躺在紅土裡,陽光斜斜地照在黃銅底火上,反射出針尖大的亮,晃得我睫毛猛顫——那彈殼的邊緣有處細微的凹痕,是被狙擊手踢過的印,印子裡還卡著點黑垢,是橡膠林的腐葉渣。稍遠些的荊棘叢被踩倒了片,斷口處的汁液混著紅土凝成黏糊糊的團,最粗的那根藤條上,掛著半片偽裝網的纖維,綠得發舊,和周圍的草色幾乎融為一體,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女孩小腿的血還在滴。不是勻速的落,是一墜一墜的急,血珠砸在鐵架的鏽縫裡,“嗒”的一聲悶響後,會在鏽渣裡洇開個小圈,像顆被按進紅土的圖釘。三滴,四滴,五滴……那聲音在死寂裡被無限放大,敲得人耳膜發緊,像老式座鐘的擺錘在晃,每一聲都往心臟上撞。我看見血珠在鏽縫裡積成小血窪,窪裡映著廠房破洞漏下的天光,亮得刺眼,又被下一滴血砸碎,碎成無數個晃動的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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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傣鬼的氣音從耳機裡擠出來,帶著股沒燒透的煙絲味——他剛在水塔後嚼了半根煙,煙蒂還彆在戰術背心裡,此刻說話時,氣音裡的火星子像要順著線路竄過來。我能想象他的樣子:左眼貼著瞄準鏡,右眼眯成條縫,手指在扳機護圈上磨出“沙沙”聲,那護圈的鏽被他磨得發亮,露出底下的冷鐵色,“剛才那顆9毫米是從東邊斷崖第三塊岩石後打的,彈道偏角7度,距離約800米;這顆偏了西南20度,橡膠林邊緣的野葛藤在動,他在繞著我們畫弧,速度很快,每步挪半米,專挑有掩體的地方鑽。”

他的槍管在遠處的水塔上微微調整,鏡筒的反光在紅土上投出細亮的線,像條遊走的蛇。“這家夥是老手。”傣鬼的氣音壓得更低,“換彈速度比我快0.3秒,剛才那顆子彈的彈道修正量剛好抵消西南風的影響,他在算風速——紅土坡的風每秒變三次向,他比我們更熟這鬼地方。”

風突然從東南轉向西北,卷著橡膠林的腥氣往槍膛裡鑽。我的準星掃過廢棄水塔的陰影,那裡的鏽鐵皮後有片草葉在不自然地抖,不是風動,是被什麼東西壓著的沉。我猛地屏住呼吸,看見草葉下露出半寸槍管的反光,不是我們用的型號,是帶消音器的usp,黑色的槍管上沾著點紅土,像條剛從土裡鑽出來的蛇。

“他在看我們。”我低聲說,指腹蹭過槍身的銘文,那裡刻著“中國製造”四個字,被經年的汗水浸得發亮,“他知道我們在找他,故意露破綻。”

血滴的“嗒嗒”聲還在響,鐵架的鏽縫已經被染紅了一小片。鏡筒裡,那半寸槍管的反光突然消失,像被什麼東西捂住,緊接著,橡膠林的野葛藤又動了動,這次晃得更厲害,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撥。

“他在逼我們動。”傣鬼的牙齒咬得發響,“隻要我們挪位置,他的十字線就能鎖上來。”

我的喉結滾了滾,嘗到點血腥味——是剛才咬得太狠,舌尖被牙硌破了。準星重新咬住野葛藤晃動的地方,那裡的藤葉顏色比周圍深半分,是偽裝網的顏色,網眼裡隱約能看見雙反光的護目鏡,像兩顆藏在暗處的狼眼,正死死盯著鐵架下的女孩們。

我右手拇指抵住瞄準鏡的倍率旋鈕,指腹的老繭蹭過金屬紋路,發出“哢啦”一聲細響。旋鈕每旋半圈,鏡筒裡的世界就猛地往前拽一寸——紅土坡的輪廓先是模糊成團暗紅,隨即被硬生生拉得變形:遠處的斷崖像被按在放大鏡下的老樹皮,斑駁的岩麵在視野裡鋪展開來,半腰處的彈孔比記憶裡更密,有的孔裡還嵌著鏽跡斑斑的彈頭,是去年圍剿時留下的;岩縫裡鑽出的荊棘叢被拉得極近,細瘦的藤條在風裡擰成麻花,尖端的倒刺泛著青白的光,像無數根沒上膛的槍管,正對著廠房的方向。

鏡筒邊緣的刻度線微微發顫,不是手不穩,是心跳順著槍身傳上來的震。我眯起左眼,右眼緊貼著目鏡,睫毛上的紅土渣簌簌掉進鏡片與眼眶的縫隙裡,有點癢,卻不敢眨眼——視野裡的荊棘叢突然晃得厲害,最粗的那根藤條上,一片帶鋸齒的葉子正以不自然的頻率顫動,葉背沾著的黑油在陽光下亮得刺眼,像誰剛用槍管蹭過。

“他在等第二槍。”我的喉結往上滾了滾,嘗到點鐵鏽味——是剛才咬得太狠,牙齦滲了血。護目鏡後的眼球被鏡片壓得發酸,視線卻死死鎖著傣鬼的瞄準鏡方向:他的鏡筒架在水塔的鏽鐵皮上,陽光斜斜地照在物鏡上,反射出一道細亮的線,那線在紅土上投下搖曳的光斑,像條遊走的銀蛇,時而鑽進彈殼的凹痕裡,時而爬上被踩倒的荊棘叢,把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掃了一遍。

“第一槍是試探。”我把聲音壓進喉嚨,氣音順著耳機線傳過去,帶著電流的“滋滋”聲,“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彈道偏左3度,擦著女孩的褲腿走,故意留著活口——他在看我們的反應:鄧班會護著孩子往哪躲,楊文鵬會不會鬆攀爬繩,我和你誰先動瞄準鏡。”

鏡筒裡的斷崖又近了些,岩麵的裂紋裡積著層黑灰,是常年硝煙熏的。離崖頂半尺的地方,有塊鬆動的碎石正往下掉,速度慢得像在飄,我數著它劃過第三道岩縫的時間——兩秒。足夠一個熟練的狙擊手調整呼吸,計算風速,把十字線從荊棘叢移到鐵架。

“這一槍準得要命。”我的指節往槍身的防滑紋裡嵌得更深,紅土渣混著汗凝成黏糊糊的團,“他在算我們的反應時間。從冷槍響起,到我們鎖定方位,再到調整射擊諸元,總共需要1.7秒。剛才那槍故意拖慢了0.3秒,就是在測這個數——現在他手裡的表,指針肯定卡在1.7上。”

風突然從西南轉成東南,卷著橡膠林的腥氣撞在槍管上,發出“嗚嗚”的輕響。鏡筒裡的光斑猛地晃了晃,掃過紅土坡上的一道淺溝,溝裡的積水映出片扭曲的天,像塊碎了的鏡子。我看見那倒影裡,有個模糊的黑影正從斷崖後往右側挪,速度極快,每步都踩在岩石的陰影裡,偽裝服的顏色和岩麵的褐紅幾乎融為一體,隻有靴底的鋼釘偶爾蹭到石頭,濺出點火星,在倒影裡亮得像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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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我們慌。”我盯著那團黑影,目鏡的邊緣硌得眉骨生疼,“等我們為了護孩子亂了陣腳,等誰忍不住先露了破綻——隻要槍管的反光稍微偏半寸,他的子彈就到了。”

鏡筒裡的荊棘叢突然靜止了,倒刺不再顫,藤條繃得像根拉緊的弦。我知道,那不是風停了,是狙擊手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扳機,呼吸調成了勻速,十字線正從岩縫裡探出來,像條蓄勢待發的蛇,舌尖已經舔到了獵物的影子。

護目鏡上的光斑還在遊,突然定在鐵架的鐵鏈上,把“嘩啦啦”晃的鏈環照得發亮。我數著鏈環碰撞的次數,聽著女孩小腿的血滴在鏽縫裡的“嗒嗒”聲,心裡把時間掐得越來越緊——1.7秒,還差0.5秒。

“你想乾什麼?”傣鬼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突然在耳機裡繃得發緊。我甚至能想象他此刻的樣子:左眼死死抵著瞄準鏡,右眼因用力而眯成條細縫,握槍的指節泛著青白色,護圈上的鏽被他碾得簌簌往下掉。他的槍管往我這邊偏了半寸,鏡筒的反光像道突然出鞘的刀,斜斜掃過我的戰術背心——那裡還沾著片暗紅的渣,是剛才爆頭紅蛇時濺的腦漿,混著紅土凝成半乾的痂,被反光一照,亮得有些刺眼。

“你的位置是開闊地。”他的氣音裡裹著壓抑的急,“水塔那破鐵皮早就被12.7毫米子彈打穿三次了,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能像捅紙似的穿過去,他一槍就能打穿你的護心鏡,你以為你這戰術背心是鋼板?”他的槍管又偏了些,反光掃過我右臂的迷彩服,那裡的布料被汗水浸得發亮,能隱約看見肌肉的輪廓,“彆他媽犯傻。”

“我做餌。”我沒等他說完就打斷,指節正往槍身的防滑紋裡嵌,虎口那道舊燎痕被扯得裂開細縫,血珠順著紋路上爬,在槍身的黑色塗層上洇出朵歪歪扭扭的小紅花,像去年紅土坡上開敗的野菊。我故意把槍往右側挪了半尺,水塔的鏽鐵皮隻擋住我半邊身子,右臂完完全全露在陽光下——陽光把迷彩服烤得發燙,汗漬在布料上畫出深淺不一的痕,像幅皺巴巴的地圖,亮得紮眼,“你盯著所有陰影,尤其是東邊斷崖的岩縫和橡膠林的野葛藤。我動一下,他就得調瞄準鏡,鏡筒的反光隻要漏半分,你就能鎖死他。”

我的手指在扳機護圈上輕輕敲了敲,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爬:“他是老手,知道我們在找他,肯定藏在視野最偏的地方。但他要殺的是孩子,隻要我這‘活靶’比孩子更顯眼,他的十字線就會往我這兒偏。”

“不行!”傣鬼的氣音裡突然迸出火星,像有人在耳機裡劃了根火柴。我聽見他那邊傳來“哢”的輕響,該是他調整了呼吸,肩膀因發力而猛地繃緊,狙擊步槍的槍管微微往上抬了抬,槍身纏著的橡膠樹皮蹭過水塔鏽鐵皮,發出“沙沙”的刮擦聲——他這是想調轉方向,把槍口對準我周圍的盲區,擺明了要替我擋槍。

“要做餌也是我來。”他的聲音硬得像塊紅土坡的頑石,“我是狙擊手,我的位置比你隱蔽,槍管上的偽裝網能遮住反光,你這觀察手湊什麼熱鬨?”

“這是觀察手的活兒。”我把聲音壓得更低,字字都像裹了紅土的砂,往他耳朵裡鑽。我的拇指蹭過槍身側麵的銘文,那裡刻著串模糊的編號——“7312”,是去年在紅土坡溶洞繳獲的,當時這槍的原主正用它指著傣鬼的後腦勺,是我撲過去用槍托砸爛了那家夥的手腕。“你是狙擊手,我是觀察手。觀察手在前,永遠在狙擊手看得見的地方,這是規矩。”

我頓了頓,讓記憶裡的畫麵更清晰些:去年溶洞裡的硝煙比現在更濃,傣鬼正趴在石縫後調整瞄準鏡,顆流彈突然從斜上方飛來,我撲過去時,子彈擦著我的肩胛骨飛過,在石牆上炸出串火星。那時他吼得比現在還急,罵我是“不要命的瘋子”,可後來清理傷口時,他往我嘴裡塞的巧克力,比誰都甜。

“你忘了上次在溶洞?”我的聲音軟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是誰替你擋的流彈?這次換我來做該做的事,你隻需要做好你的——扣扳機。”

風突然在水塔頂端打了個旋,卷著紅土砂粒往我脖子裡鑽。耳機裡靜了幾秒,隻有傣鬼粗重的呼吸聲,像頭被惹急了的狼在壓抑低吼。我知道他在掙紮——他的瞄準鏡肯定正對著我,十字線裡我的右臂亮得像團火,他比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過了會兒,他的氣音再次響起,比剛才啞了些,帶著股被碾碎的煙絲味:“……你他媽最好記住,我鏡裡的十字線比你的影子還近。他敢碰你根頭發,我就把他拆成零件喂紅土坡的野狗。”

我沒再說話,隻是把右臂抬得更高些。陽光曬得皮膚發燙,汗順著肘彎往下淌,在手腕的戰術手環上積成小水珠,“啪嗒”滴在槍身上,混著那朵血花,暈出片更深的紅。遠處的橡膠林裡,片野葛藤突然晃了晃,像有風吹過,又像是什麼東西在動。我知道,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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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突然就停了。

不是漸緩的歇,是像被無形的手掐斷了似的驟停。橡膠林最外層的葉尖還保持著被風掀起的弧度,半卷的葉片懸在半空,邊緣的鋸齒沾著層細灰——是紅土坡的砂,被剛才的風裹了一路,此刻凝在葉尖,像誰撒了把碎玻璃。紅土坡上的砂粒也忘了翻滾,最細的那些積在彈殼的凹坑裡,連絲顫動都沒有,空氣裡的硝煙味突然沉了下來,混著橡膠葉的澀和遠處未乾的血腥味,在半空凝成團發黏的霧,壓得人胸口發悶。

傣鬼的瞄準鏡像焊在了水塔的鏽鐵皮上,再沒動過分毫。鏡筒的反光在我右臂上頓了頓,那道細亮的線慢慢往下滑,掃過我被汗水浸得發亮的迷彩服袖口,停在虎口那道裂開的燎痕上——血珠正從縫裡往外滲,被反光一照,紅得有些刺眼。那反光像在丈量距離,從我的指尖到他的鏡筒,從水塔到紅土坡的斷崖,一寸寸地碾過,帶著他沒說出口的掂量。

我聽見耳機裡傳來“咯吱”的輕響,是他後槽牙咬得發緊。護目鏡後的視線能隱約瞥見他的側臉,下頜線繃得像根拉滿的弓弦,戰術背心裡的手雷袋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帶著股壓抑的狠。過了足足三秒,他才從喉嚨最深處擠出個單音節,氣音裡裹著被碾碎的煙絲味:“……好。”

話音未落,那道反光突然繃得更亮,像淬了火的鋼針:“但你記住,我鏡裡的十字線比你的影子還貼得緊。”他的聲音突然沉了八度,帶著股紅土坡老獵人的狠勁,“他敢動你一根頭發——哪怕隻是蹭掉點血痂,我就把他拆成零件,扔去喂橡膠林裡的野狗。他全家的墳頭,我會親自用紅土給平了。”

我沒接話,隻是緩緩吸了口氣。空氣灌進肺裡時,帶著股灼人的疼,像吞了把碎玻璃——硝煙的辣、紅土的澀、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焦味,在喉嚨裡燒出條痕。右手的指節在槍身的防滑紋裡嵌得更深,把那些紅土渣碾成了粉,混著汗黏在掌心。

右臂開始緩緩抬起。動作慢得像在水裡劃,每一寸移動都帶著刻意的滯澀。戰術手套的掌心貼著塊磨破的補丁,是去年在溶洞被碎石劃的,此刻被陽光照得發亮,白色的補丁在迷彩服上格外紮眼,反光順著紅土坡往斷崖的方向飄,像麵搖搖晃晃的小旗。指尖的動作更慢,虛虛地搭在不存在的瞄準鏡旋鈕上,來回擰動——我在演,演給那個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看,演得像真的在調整參數,連指腹蹭過布料的“沙沙”聲都透著專注。

第一顆子彈來得比預想中快了半秒。

“咻——”

銳響像根燒紅的鋼針,擦著我的左耳尖飛過去。不是平射,是帶著微微的俯角,空氣被撕開的瞬間,股灼熱的風燎過耳廓,把鬢角的汗珠子都吹得斜了,汗毛像被火燎過似的蜷起來。子彈撞在身後的水塔鐵皮上時,發出“噗”的悶響——不是穿透的脆,是彈頭嵌進鏽鐵的沉,鐵皮被這股勁砸得往裡凹了塊,鏽皮像被踩爛的枯葉般卷起來,在凹坑周圍炸出朵不規則的鏽花,黃褐的鏽渣混著黑鐵屑“簌簌”往下掉。

最碎的那些鐵屑濺在我的護目鏡上,發出“叮叮”的輕響,像有人用指甲蓋敲著玻璃,脆得讓人心頭發緊。鏡片上瞬間多了幾道細痕,把紅土坡的景象割成了碎片,卻剛好讓我看見斷崖方向的荊棘叢動了動——不是風,是被彈頭的衝擊波震的,最頂上的那根藤條往右側偏了半寸,露出底下片更深的陰影。

“左前方!草坡凹坑!”傣鬼的吼聲像炸雷似的在耳機裡炸開,尾音還沒落地,第二顆子彈已經到了。

這次我看清了它的軌跡。不是模糊的線,是道銀亮的蛇影,從十一點鐘方向的斷崖灌木叢裡鑽出來,彈頭旋轉時帶起的氣流在空氣裡拉出細亮的痕,像誰用銀粉畫的線。距離還有五丈時,我甚至能看見彈頭表麵的銅色反光,和上麵沾著的半粒紅土——那是從斷崖的岩縫裡帶出來的。

“就是現在!”我吼出聲的同時,猛地往左側撲。

肌肉瞬間繃緊又鬆開,像根被突然扯斷的橡皮筋。戰術靴在紅土上碾出道深痕,鞋底的防滑紋摳進土裡,帶起的砂粒濺在護膝上,發出“沙沙”的響。身體在空中翻出半道弧線時,右臂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不是鈍痛,是像被燒紅的鐵絲狠狠紮進肉裡,帶著股灼人的燙,從皮膚直往骨頭縫裡鑽。

“嗤啦——”

子彈撕開肌肉的聲音在耳邊格外清晰,像塊浸了血的布被生生扯裂。緊接著是“咯吱”一聲悶響,不是骨頭斷了,是彈頭擦著肱骨飛過去,帶著股鑽心的麻,震得整條胳膊都在抽顫。血瞬間湧了出來,不是慢慢滲,是像被戳破的紅布口袋,順著肌肉的紋理往四下漫,把迷彩服的袖子染得透濕,深褐的血漬在布料上暈開,像幅潑翻的水墨畫。

血珠順著指尖往下滴,砸在紅土裡,“嗒”的一聲悶響後,迅速洇開片暗褐,邊緣還在往外擴,像朵突然綻開的毒花,花瓣的尖上沾著點紅土,把那片褐襯得愈發刺目。我重重摔在地上時,右臂的疼已經變成了麻木的漲,護目鏡的鏡片沾著血,把紅土坡的天染成了片晃眼的紅,卻在模糊的視野裡,看見傣鬼的槍管在水塔上猛地抬起,鏡筒的反光像道閃電,直刺十一點鐘方向的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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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導!”

鄧班的吼聲像塊燒紅的鐵扔進冰窖,尾音帶著被硝煙嗆出的沙啞,在耳機裡炸出刺啦的電流聲。緊接著是楊文鵬的怒罵,混著口濃重的川音:“狗日的!老子劈了你!”——他的破門斧估計還彆在腰後,吼的時候斧柄準是撞在了攀爬繩上,傳來“哐當”的悶響。最尖的是女孩的尖叫,左邊的羊角辮和右邊的小姑娘聲音纏在一塊兒,像被風吹斷的銀線,抖得人耳膜發顫。這一片聲浪撞在廠房的鐵皮穹頂下,又彈回來,混著遠處未歇的槍聲,像鍋燒沸的鐵水,燙得人心臟直縮。

鄧班剛把兩個女孩往鐵架後按,他的大手幾乎是扣著女孩的後頸,把她們按在鏽鐵的凹坑裡——那裡積著層厚鏽,能擋半寸子彈。他自己轉身的瞬間,95式步槍“哢”地調轉方向,槍管上纏著的紅布條突然被風掀起,那布是從紅蛇屍體上扒的,邊角磨出了毛,中間還沾著塊發黑的腦漿渣,此刻飄得筆直,像麵浸了血的憤怒的旗,尖端正對著十一點鐘方向的斷崖。他的戰術背心裡,三顆卵形手雷的輪廓把帆布撐出棱,每喘口氣,棱就往外出半分,像要把那布炸開。

楊文鵬的攀爬繩還在橫梁上纏了三圈,繩頭的鐵鉤咬著鏽鐵的縫,被他下滑的力道拽得“咯吱”響。他根本沒管繩結會不會鬆,整個人像塊墜石往下滑,軍靴的鋼頭在橫梁上蹭出火星,“刺啦——刺啦——”的,像條急紅了眼的蛇,鱗片刮著石頭往前竄。我看見他的戰術褲膝蓋處磨破了洞,露出裡麵的護膝鋼板,鋼板邊緣卷著尖,刮過鐵鏈時帶起串鐵屑,落在女孩們腳邊的炸藥包上,“叮叮”輕響,驚得引線又顫了顫。他的喉結滾得像要炸開,吼的時候牙齦都露出來了,沾著點紅土,活像頭被惹急的野豬。

我趴在地上,右臂的疼突然翻了倍,像有把燒紅的烙鐵正往骨頭縫裡鑽。不是持續的痛,是一陣緊一陣的抽,每抽一下,眼前就黑一層。護目鏡的鏡片上,血正順著邊緣往下流,不是直線,是彎彎曲曲的,像條小蛇,把紅土坡的顏色染得發暗——遠處的斷崖成了團模糊的褐,橡膠林是片沉綠,隻有鐵架上的鐵鏈還閃著點冷光,被血暈成了紫。

但左手的瞄準鏡還攥得死緊。指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把鏡身的防滑紋都捏變了形。鏡帶勒進額角的汗裡,把皮膚壓出道紅痕,汗順著痕往眼裡鑽,辣得人睜不開眼,可我偏要睜著——左眼被血糊了半隻,就用右眼盯著目鏡,睫毛上的血珠滴在鏡麵上,暈開個小圈,倒把十字線襯得更清了。

“彆慌……”我想吼,喉嚨裡卻像堵著團血痂,隻能擠出半聲氣音。左臂的肌肉繃得像塊要斷的鋼,把瞄準鏡死死按在紅土上,鏡筒的前端抵著塊碎彈殼,那彈殼是剛才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的,底火的印子裡還卡著點黑垢,被我按得往土裡陷半分。

視線透過目鏡,死死咬著十一點鐘方向。那裡的灌木叢剛動過,不是風搖的輕,是被什麼東西撞過的沉。最頂上那片帶鋸齒的葉子還在晃,幅度比彆的葉大,葉尖的鋸齒掛著點白——是狙擊手偽裝服上的纖維,剛才子彈射出時帶起的風,把那纖維吹得纏在了葉上。葉下的腐葉堆裡,有塊土比周圍亮半分,是被槍管壓過的,土縫裡還露著半顆黃銅彈殼的底,反射著點天光,像隻藏在暗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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