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觀察手的最後一道鏡線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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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觀察手的最後一道鏡線(2 / 2)

“十一點鐘……”我把這幾個字咬進牙縫,血沫從嘴角滲出來,滴在瞄準鏡的調焦輪上,把刻度糊了半分。右臂的血還在往外出,順著胳膊肘往紅土裡淌,在身下積成個小血窪,窪裡映著片變形的天,像塊碎了的紅玻璃。可我不敢動,生怕這一動,就丟了那藏在灌木叢後的影子——那是傣鬼要找的靶心,也是我此刻能抓住的最後口氣。

風又起了,卷著紅土往我鼻孔裡鑽,混著血腥味,澀得人想咳。但我憋著,聽著耳機裡鄧班的步槍保險“哢”地打開,聽著楊文鵬的攀爬繩“啪”地繃直,聽著女孩們壓抑的抽氣聲,把所有的疼和慌都壓進骨頭裡。瞄準鏡裡,那片帶鋸齒的葉子終於不晃了,可腐葉堆裡的亮土還在——那下麵,準有雙眼睛正盯著鐵架,而我,得替傣鬼把那眼睛釘在十字線上。

“彆吵……”

我想把這兩個字吼出來,喉嚨裡卻像塞了團燒紅的棉絮,每動一下都帶著灼燒的疼。血沫從牙縫裡湧出來,混著紅土渣黏在舌尖,腥甜裡裹著鐵鏽味,逼得我猛咳了半聲——咳聲卡在喉嚨裡,變成破風箱似的“嗬嗬”輕響。氣音從齒縫擠出來時,細得像根快斷的線,“十一點鐘……”尾音打著顫,撞在耳邊的血痂上,連自己都快聽不清。右臂的疼還在往骨髓裡鑽,每抽痛一下,眼前的紅土坡就暗一分,護目鏡上的血痕暈成片模糊的褐,倒把十一點鐘方向那叢灌木的影子,襯得愈發清晰。

“黃導!黃導你怎麼樣!”

吉克阿依的聲音像把出鞘的軍刺,帶著股銳勁從耳機裡紮出來。我能想象她的樣子:剛把那個後背爛洞的女人塞進戰友的掩體,軍刺還在滴血——血珠順著三棱血槽往下滾,在刃尖懸成小珠,“啪嗒”砸在紅土裡,洇出個比指甲蓋還小的褐點。她的軍靴踩在紅土上,發出“咚咚”的悶響,每一步都把土踩出半寸深的凹痕,戰術褲腿掃過鐵架的鏽鏈,帶起串“嘩啦”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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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過頭時,正看見她的身影像道紅影撲過來——迷彩服的左臂沾著黑油,是剛才擰斷泰拳高手脖子時蹭的,右臂的護肘磕在鐵架的棱上,發出“哐”的輕響。她的軍刺還攥在手裡,刃麵的反光掃過我的臉,離鼻尖隻有三尺遠時,突然被一股蠻力拽得往回踉蹌。

“嗤啦——”oe織帶,織帶被扯得發緊,把裡麵的彈匣硌出棱,“你乾什麼!”吉克阿依的身子還往前衝,慣性帶著她踉蹌半步,軍靴在紅土上擦出道淺痕,“他中槍了!”

“讓他專注!”

鄧班的吼聲裡裹著哭腔,喉結在脖子裡瘋狂滾動,像吞了顆滾燙的石子。他的左手還按在兩個女孩的後頸上——把她們死死按在鐵架的鏽坑裡,右手拽著吉克阿依,指節因為用力泛白,戰術手套的防滑紋蹭過她的背帶,發出“沙沙”的摩擦聲。胸前的狼牙吊墜瘋了似的晃,母狼的獠牙尖沾著點暗紅的血——是剛才拆彈時蹭的,每晃一下,尖就掃過他鎖骨的疤,把那道舊傷襯得發亮,“這是命令!誰都不準過去乾擾他!”

他的聲音突然啞了,像被砂紙磨過:“你想讓他白挨這一槍?”

吉克阿依的動作頓住了。軍刺還在滴血,血珠落在紅土裡,和我淌出的血混在一塊兒,分不清誰是誰的。她的肩膀還在顫,不是怕,是急的,護肘的塑料殼磕在鐵架上,發出細碎的“哢噠”聲,像在跟自己較勁。

風卷著紅土往我領口裡鑽,帶著股腥甜的熱。鄧班拽著吉克阿依的手沒鬆,可我看見他的拇指在她背帶上輕輕抖了抖——那是擔心,藏在硬邦邦的命令底下。狼牙吊墜還在晃,獠牙尖的血痕被風吹得微微發亮,像顆懸在他心口的星,一半是狠,一半是疼。

我把瞄準鏡又攥緊了些。鏡帶勒得額角發木,可十一點鐘方向的灌木叢裡,那片帶鋸齒的葉子還在動,比剛才晃得更急。氣音再次從喉嚨裡擠出來,比剛才清楚了半分:“十一點鐘……野葛藤……”

這次,沒人再出聲。隻有吉克阿依的軍刺“當”地杵在紅土裡,鄧班拽著她的手慢慢鬆了些,戰術手套在她背帶上留下道淺白的印。風掠過鐵架的鐵鏈,發出“嗚嗚”的輕響,像在替我們數著,離傣鬼扣動扳機的瞬間,還有多少秒。

我死死咬著後槽牙,牙關“咯吱”作響,像是要把牙床磨出火星來。血腥味從舌尖漫開,混著嘴裡的紅土渣,凝成黏糊糊的團——那是剛才撲地時嗆進喉嚨的,此刻被牙齒碾得發澀,倒成了撐住意識的鉤子。左臂猛地發力,肌肉纖維像被強行繃緊的鋼纜,每根都在顫,護肘的塑料殼在紅土上蹭出“沙沙”聲,邊緣的碎碴刮得皮肉發麻。隻撐起半寸,胸口就像被巨石壓住,每口呼吸都帶著破風箱似的“嗬嗬”聲,眼前的紅土坡開始轉圈,護目鏡上的血痕被汗泡得發漲,把十一點鐘方向的野葛藤暈成團晃動的暗綠。

右臂的血還在淌。不是順順當當的流,是一湧一湧的急,像被戳破的紅布袋在往外漏。血珠順著指尖往下墜,第一滴砸在紅土裡,“啪”地綻成朵小血花;第二滴落在前一滴的邊緣,把那朵花的瓣扯得更長;第三滴剛墜到半空,就被我挪動的左臂帶起的風掃偏,在地上畫出道歪歪扭扭的線——像條斷了頭的蛇,又像支沒校準的箭頭,曲曲彎彎地指向斷崖,把彈道的軌跡明明白白地刻在紅土上。血痕邊緣的紅土被泡得發漲,泛著濕乎乎的黑,和周圍乾燥的褐紅形成鮮明的界,像誰用蘸了血的筆,在地上打了個潦草的勾。

“叮——”

一聲脆響突然從斜前方傳來,像顆銅釘砸在鐵砧上。是第二顆子彈的彈殼,黃銅色的底火在陽光下亮得刺眼,落地時還在轉,邊緣的鋸齒刮著紅土,發出“滋滋”的輕響,轉了三圈才歪倒在塊碎石旁。我側耳聽著那聲音的餘韻——比剛才那顆偏了半度,聲波撞在鐵架上反彈回來的角度更陡,像道被掰彎的細鐵絲。這半度的偏差藏著狙擊手的習慣:他在調整呼吸,吸氣時胸腔擴張,槍管會自然偏左0.3度,呼氣時回落0.2度,此刻的偏角剛好是呼氣末的狀態。

視線順著彈殼往斷崖掃,紅土坡的輪廓在血霧裡慢慢清晰。第三塊岩石後,野葛藤長得比彆處密,藤葉的顏色深了半分——不是自然的墨綠,是帶著灰調的暗,像蒙了層薄紗。最粗的那根藤條上,片葉子的邊緣卷得奇怪,不是被蟲咬的缺,是被硬物壓出的痕,痕裡還卡著半縷灰綠的纖維——是偽裝網的尼龍絲,和藤葉的顏色幾乎融為一體,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槍管就藏在那叢藤後,我甚至能想象出槍口的角度:略微俯傾,瞄準鏡的物鏡正對著鐵架,鏡片上沾著的紅土渣,把我的影子縮成個模糊的小黑點。

“十一點鐘……方向……”

我再次開口時,血沫突然從嘴角湧出來,不是小股的滲,是成團的冒,混著沒嚼碎的紅土渣,在下巴上凝成塊黏糊糊的團,沉甸甸地墜著,把皮膚都扯得發緊。氣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每個字都像被砂紙磨過:“風向……西南……每秒三米……”——我看見鐵架旁的狗尾草正往東南倒,草尖的絨毛被風吹得貼在杆上,倒折的角度剛好是三級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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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度……溫差……二十五……”喉嚨裡的血痂被咳鬆了,聲音突然清楚了半分。護目鏡的鏡片內側蒙著層薄霧,是呼吸的熱氣遇冷凝的,這霧讓遠處的斷崖邊緣發虛,正好說明空氣裡的濕度夠大;而裸露的左臂皮膚黏膩膩的,貼在紅土上時,能感覺到地表的燙和空氣的涼在較勁,這溫差會讓子彈往下偏——每差五度,彈道就會沉半寸,二十五度,剛好兩寸半。

疼突然像漲潮似的往頭頂湧。太陽穴“咚咚”跳得像打鼓,眼球被擠得發漲,看出去的東西都蒙著層紅紗,邊緣在慢慢發黑。紅土坡的風卷著硝煙往嘴裡灌,那味不是單純的嗆,是帶著鐵鏽的腥鐵架的鏽、彈殼的銅)、橡膠的澀橡膠林的葉)、還有點甜膩剛才炸開的腦漿),混在一塊兒往肺裡鑽,像吞了把沒燒透的煤渣。

但左手的瞄準鏡還攥得死緊。鏡帶勒進額角的肉裡,把血和汗都擠了出來,順著鬢角往下淌,在下巴的血團上彙成小股。透過目鏡,我看見傣鬼的槍管在水塔上微微抬了抬——槍管纏著的橡膠樹皮偽裝網被風吹得顫,露出半寸冷鐵色的管身,上麵還沾著點紅土,像條剛從土裡鑽出來的蛇。他的鏡筒反光正對著我標記的野葛藤,那道細亮的線在紅土上晃了晃,突然定住,像根繃緊的琴弦。

我看見他的手指懸在扳機上。指節泛著青白,戰術手套的防滑紋被汗水浸得發黏,指尖離扳機隻有半毫米,卻沒再動——他在等,等我說出最後那個數字。風突然轉了向,從東南往西北刮,卷著野葛藤的葉子往左側偏,正好露出偽裝網後的半寸槍管,那槍管上的反光,像顆藏在葉縫裡的星。

“偏差……零點二……”我把這幾個字咬進牙縫,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滴,砸在瞄準鏡的調焦輪上,把刻度糊了半分,“可以……”

最後那個“射”字還沒出口,就被喉嚨裡的血堵住了。但我看見傣鬼的肩膀猛地沉了下去,像座蓄勢的山,槍管的反光在野葛藤上頓了頓,隨即消失在目鏡裡。

“偏差零點二……”

我把這幾個字咬進牙縫時,牙齦被硌得生疼,血痂在舌尖碎成渣,混著唾液凝成腥甜的糊。每說一個字,右臂的傷口就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撕開一次——不是勻速的裂,是帶著鋸齒的扯,肌肉纖維“嗤啦”作響,露出底下泛著青白的筋膜,血湧得更急了,順著肘彎往小臂淌,在瞄準鏡的握把上積成小血窪,又順著紋路往下滴,在紅土裡砸出串密集的小坑,像在給彈道刻坐標。

“可以……射擊。”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氣音撞在牙齒上,帶著破風箱似的顫。我看見左手的瞄準鏡在抖,不是怕,是疼得控製不住,鏡帶勒得額角發木,把皮膚壓出的紅痕裡滲出血珠,和護目鏡上的血混在一塊兒,把十一點鐘方向的野葛藤暈成團晃動的暗綠。

“砰!”

傣鬼的槍聲悶得像塊燒紅的鐵砸進紅土窖,不是脆響,是帶著沉勁的夯,聲波撞在斷崖的岩壁上,反彈回來時帶著“嗡嗡”的餘震,把橡膠林的葉尖都震得簌簌掉渣。我甚至能“看”到彈頭飛出槍管的瞬間——黃銅彈殼從拋殼窗跳出來,“叮”地落在水塔的鏽鐵皮上,打著旋兒滾進紅土,而彈頭帶著旋轉的銳勁,在空中拉出道幾乎看不見的線,像根被繃緊的鋼針。

野葛藤突然往上掀了掀。

不是風動的輕晃,是被巨力撞開的猛,最密的那叢藤葉“嘩啦”炸開,露出底下藏著的偽裝網——網眼被彈頭撕裂的瞬間,尼龍絲“啪”地繃斷,像根斷了的琴弦。緊接著,一團紅霧從藤葉裡冒出來,不是均勻的煙,是帶著碎肉和骨渣的潑濺,紅得發暗,混著點灰白的腦漿,像朵突然綻開的毒花,花瓣的尖上還掛著半片被染紅的藤葉。

硝煙味順著風卷過來,裹著股甜膩的腥,是血混著硝煙的味,鑽進鼻孔時像被細針紮了下。幾秒鐘後,一具穿著偽裝服的屍體從岩石後滾出來,不是順順當當的滑,是頭重腳輕的摔,肩膀先撞在岩壁上,發出“咚”的悶響,然後才歪歪扭扭地滾進紅土——他的腦袋右側塌下去塊,血正從那窟窿裡往外湧,不是流,是湧,把脖子上的偽裝網浸成深褐,網眼的繩結裡卡著半片橡膠葉,葉尖的鋸齒還沾著點紅土,是從紅土坡帶的,此刻被血泡得發亮。

我看見他的護目鏡摔在旁邊,鏡片裂成蛛網狀,映著塊被血染紅的天;右手還攥著usp手槍,槍管上的消音器沾著野葛藤的黏液,槍口冒著縷細煙,像條剛吐完信的蛇。

槍聲的餘音在紅土坡上蕩了三圈才慢慢歇了。耳機裡突然沒了聲,不是徹底的靜,是所有嘈雜都被抽走的空——鄧班的吼聲、楊文鵬的怒罵、女孩的抽噎,連遠處李凱的機槍都停了,隻剩下風掠過鐵架的“嗚嗚”聲,輕得像歎息。

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的,撞在胸腔裡像在敲麵破鼓,每跳一下,右臂的傷口就跟著抽痛一次,疼得眼前發黑。紅土坡的景象開始模糊,斷崖成了團灰褐的影,橡膠林是片沉綠的霧,隻有那叢野葛藤還亮著——被血染紅的葉子在風裡晃,像麵褪色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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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瞄準鏡終於攥不住了,“啪”地砸在紅土上,鏡筒磕在塊碎石上,發出“哢”的輕響,鏡片裂了道縫。我想抬手去撿,可胳膊沉得像灌了鉛,隻能眼睜睜看著視線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被誰慢慢合上了眼皮。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傣鬼從水塔上跳下來的身影。

他的狙擊步槍被隨手扔在水塔邊緣,槍身纏著的橡膠樹皮偽裝網鬆了半截,槍管斜斜地搭在鏽鐵皮上,像條暫時歇腳的蛇。他本人幾乎是從三米高的水塔上直接撲下來的,落地時軍靴在紅土上碾出兩道深痕,戰術褲的膝蓋處磨出的破洞露出滲血的皮肉——那是剛才急著架槍時蹭的。他沒顧上拍掉身上的紅土,迷彩服的後背沾著大片褐紅,像塊燒紅的鐵,奔過來的速度快得像顆急墜的星,護目鏡的鏡片在陽光下閃著光,把我的影子縮成個模糊的紅點。

“黃導!”

他的吼聲穿透了逐漸濃重的黑暗,像根紮進混沌裡的光。我想張嘴應一聲,可喉嚨裡的血痂堵得死死的,隻能感覺到他撲到我身邊時帶起的風,混著紅土和硝煙的味,暖得像紅土坡的太陽。

然後,徹底的黑就漫了過來,把所有的疼、所有的響,都蓋了個嚴實。

“黃導!”

楊文鵬的吼聲像頭被激怒的野豬,從鐵架方向撞過來,帶著攀爬繩摩擦鏽鐵的“刺啦”尾音。我感覺有人猛地跪在我身邊,膝蓋砸在紅土上的“咚”聲震得傷口發麻——是他,戰術背心裡的破門斧不知扔去了哪裡,斧套空蕩蕩地晃著,倒露出裡麵彆著的半截煙,煙紙被汗泡得發漲。

“快拿急救包!”鄧班的聲音緊隨其後,帶著跑步的喘息,軍靴踩過我的血窪時發出“噗嗤”的悶響。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拽開自己的醫療包,拉鏈“刺啦”扯開,露出裡麵卷成筒的止血帶、黃澄澄的碘伏棉、還有包沒開封的紗布,邊角印著的“戰地專用”字樣被血漬暈得發暗。

“壓住傷口!血止不住!”吉克阿依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她的軍刺不知何時插在了旁邊的紅土裡,刃麵朝上,映著塊被血染紅的天。有隻手按在我右臂的傷口上,力道又急又重,是她的——掌心還沾著黑油和乾涸的血痂,按下去時,血順著指縫往外湧,在她的迷彩服袖口積成小血窪,“黃導你撐住,醫療隊馬上就到!”

無數隻手在我身上動。有人在撕我的迷彩服袖子,布料早被血粘在了皮肉上,扯開的“嘶啦”聲裡混著纖維斷裂的脆響,像在撕塊浸了血的布。我能感覺到傷口被扯得生疼,新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冒出來,濺在護目鏡上,把鏡片上的裂痕染成道紅痕。

“狗日的!給老子繃緊了!”楊文鵬的怒吼炸在耳邊,他不知從哪摸出條止血帶,帆布麵糙得像砂紙,邊緣還沾著點紅土渣。他把一端塞進嘴裡,犬齒狠狠咬進去,帆布的經緯被他咬得發毛,露出裡麵的白棉線;雙手拽著另一端往緊勒,指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連帶著戰術手套的防滑紋都往肉裡陷,“再鬆點老子劈了你!”

我看見他的牙上沾著我的血,暗紅的血珠嵌在牙縫裡,混著他自己的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滴,砸在我的戰術褲上,暈出個比指甲蓋還小的褐點。止血帶勒緊的瞬間,右臂傳來一陣骨頭被攥住似的疼,血湧的勢頭猛地頓了頓,卻更像有把鈍刀在肉裡來回鋸,疼得我眼前發黑。

“彆……勒太狠……”我想笑,嘴角剛扯動半分,傷口就像被撕開道新口子,血珠“啪嗒”滴在護目鏡上,把鏡片外的紅土坡暈成片晃動的褐,“斷了……還能接……”我喘了口氣,氣音順著血沫往外飄,“我還想……用這隻手……給你點煙呢……”上次在紅土坡休整,他搶了我半盒煙,說要等任務結束讓我給他點上,此刻倒成了嘴邊最順的話。

“閉嘴!”傣鬼的聲音像塊冰砸在臉上,卻帶著點抖。我偏過頭,看見他蹲在我左邊,臉上糊著紅土和汗,分不清哪是哪,隻有護目鏡後的眼睛亮得嚇人,像兩簇壓著火星的炭。剛才還穩穩握槍的手,此刻抖得厲害,捏著止血粉的指節都在顫——白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上,遇到血瞬間變成粉紅,像在雪地裡潑了把紅土,“你他娘的觀察手……就該在後麵待著……逞什麼能!”

他的指腹輕輕蹭過我傷口裡的碎彈片,那碎片比指甲蓋還小,卻像根燒紅的針,疼得我猛地倒吸口冷氣,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的動作突然停了,指尖懸在半空,護目鏡滑到了鼻尖,露出眼底的紅血絲——那是急的,還是怕的?

喉結在他脖子裡滾了滾,像有顆滾燙的石子往下墜。過了會兒,他的聲音突然軟了,軟得像紅土坡的稀泥,氣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疼嗎?”

風卷著紅土往我領口裡鑽,帶著股熟悉的腥甜。我看見楊文鵬還在咬著止血帶,臉憋得通紅;鄧班正往我嘴裡塞葡萄糖片,甜味混著血腥味往喉嚨裡鑽;吉克阿依背過身去抹臉,軍刺的反光在她肩上晃。而傣鬼的指尖還懸在我傷口上方,沒敢再碰,隻有止血粉在血裡慢慢化開,把那片粉紅暈得越來越淡,像朵快謝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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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過頭時,脖頸的肌肉像鏽住的合頁,每動一寸都帶著鈍痛。鄧班寬厚的背影擋在前方,戰術背心的織帶被汗水浸得發亮,把兩個女孩護得嚴嚴實實——左邊的羊角辮正踮著腳,帆布鞋的鞋跟在紅土上碾出淺痕,小腿纏著的急救包白布被風吹得微微鼓,繃帶在腳踝處繞了三圈,結打在外側,露出的布角沾著幾粒紅土渣,是剛才從鐵架旁蹭的。她的右手攥得死緊,指節泛白,掌心裡是那朵泡過血的紙紅花:花瓣邊緣卷著焦黑的痕,是被硝煙燎的,中間的褶皺裡還嵌著半乾的血痂,被風一吹就輕輕顫,像隻翅膀受了傷的蝶,停在她汗濕的手心裡。

右邊的女孩躲在羊角辮身後,隻露出半張臉。淺褐色的眼珠像浸在水裡的杏仁,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沒掉,是被風凍住了似的,顫巍巍地懸在睫尖,映著遠處水塔的影子。她的視線沒敢看我流血的右臂,卻也沒移開,就那麼定定地盯著傷口下方的紅土——那裡的血珠已經凝成暗紅的痂,正順著我的指尖往下墜,她的睫毛跟著每一滴血的墜落輕輕抖,像在數著那些血珠砸進土裡的次數,眼神裡沒有了剛才的驚惶,隻剩一種怯生生的疼。

“結束了……”我往傣鬼身邊挪了挪,肩膀的布料蹭過他的戰術褲,帶來點粗糙的暖意。右臂的疼不知何時變成了鈍麻,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皮肉裡鑽,又像被浸在冰水裡,麻癢中裹著灼痛。肌肉早僵成了塊,每動一下都像在扯著筋,“紅蛇……沒了……”氣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帶著血沫的腥甜,尾音落在風裡,輕得像片羽毛。

傣鬼沒說話,隻是從戰術腰包裡摸出塊巧克力。包裝紙被他粗糙的指尖撕得發皺,銀箔上沾著點紅土,他把半塊巧克力往我嘴裡塞時,指腹蹭過我的嘴角,帶著槍油的澀味——那是剛才握槍時蹭的。苦甜的味道瞬間漫開,先苦得舌尖發麻,再慢慢透出點焦糖的甜,混著喉嚨裡的血腥味,竟奇異地把乾澀的黏膜潤開條縫。我看見他喉結滾了滾,左手下意識地按了按胸前的狼牙吊墜:母狼的獠牙尖沾著點暗紅的血,是剛才給我撒止血粉時蹭的,在陽光下亮得像顆剛淬過火的釘,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把影子投在我的衣襟上,像隻守護的獸。

“黃導!黃導收到請回答!”遠處的指揮部還在喊,聲音透過耳機傳來,帶著“滋滋”的電流雜音,像老式收音機的波段不穩。但那聲音裡的焦急是真的,“醫療隊還有三分鐘到!堅持住!”每個字都裹著股熱乎勁,撞在耳膜上竟不覺得吵,反倒暖得像紅土坡的太陽——此刻的陽光正斜斜地照在我臉上,透過護目鏡的血痕,把世界染成片晃眼的金紅,把“堅持住”三個字烘得發燙,燙得人眼眶發濕。

風卷著橡膠林的腥氣掠過來,吹得傣鬼額前的碎發貼在額角,那裡沾著的紅土被汗泡得發暗。他往我嘴裡又塞了點巧克力,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牙齒,猛地縮回手,像是被燙著了似的,隨即又用更輕的力道把剩下的半塊推過來,動作裡帶著種笨拙的小心。

我看見羊角辮女孩把紙紅花往右邊遞了遞,碰了碰同伴的胳膊,兩個小小的身影往一塊兒靠得更近了。鄧班轉過身,大手在她們頭頂輕輕按了按,掌心的血痂蹭在羊角辮的發絲上,像朵突然綻開的小紅花。而遠處的紅土坡上,那叢被血染紅的野葛藤還在晃,風過時,藤葉摩擦的“沙沙”聲,像在替我們數著,離醫療隊到來的三分鐘裡,還有多少秒。

清理現場的腳步聲是從紅土坡邊緣漫過來的,像被紅土吸住的浪,一波疊著一波。最前頭的是兩個挎著醫療箱的衛生員,膠鞋踩在半乾的血窪裡,發出“噗嗤”的悶響,鞋幫沾著的紅土混著血,凝成暗褐的泥團,每走一步就往褲腳掉半粒。緊隨其後的是負責清場的戰友,軍靴碾過碎石時“咯吱”作響,戰術背心裡的彈匣隨著腳步晃,撞在對講機上發出“哢啦”輕響——他們的鋼盔都歪著,有的護目鏡還掛在胸前,鏡片上的血痕被風吹得微微發亮。

有人在拖屍體。是兩個壯實的機槍手,一人架著一具紅蛇成員的胳膊,屍體的偽裝網勾住了紅土下的草根,拖拽時帶起串串泥塊,“沙沙”的摩擦聲裡混著布料撕裂的脆響。最沉的那具是躲在野葛藤後的狙擊手,他的腦袋塌了半邊,血和腦漿早凝成了暗紅的痂,拖拽時後腦勺在紅土上犁出淺溝,溝裡的砂粒被染成褐紅,像條剛被剖開的蛇。他的usp手槍還掛在腰上,槍身磕在石頭上“叮當”亂響,消音器早被彈頭震鬆了,晃悠著撞在護膝的鋼片上,發出空洞的“哐當”聲。

另一邊,列兵小王正蹲在地上撿彈殼。他戴著白手套,指尖捏起枚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殼時,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彈殼底火的印子裡還卡著點黑垢,是狙擊手槍膛裡的鏽。“叮當”一聲,彈殼被扔進腰間的鐵盒,和其他彈殼撞在一塊兒,7.62毫米的步槍彈殼沉,撞上去是“咚”的悶響;9毫米的手槍彈殼輕,碰著就是“叮”的脆響,兩種聲音混在一塊兒,像串被敲醒的銅鈴,在紅土坡上蕩出細碎的回音。他的膝蓋跪在紅土裡,褲腿沾著片帶血的紫菀花瓣,是剛才從橡膠林邊蹭來的,花瓣的邊緣卷著焦,像被硝煙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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