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假麵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章 夜假麵(2 / 2)

辦公室裡的雪茄味突然變得嗆人,混著保險櫃裡散出來的黴味,像張無形的網,往楊傑胸口壓過來。他看著辛集興依舊懸在撥號盤上的手指,突然不敢想——這隻手,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在這個座機上撥通過金瀾夜會的號碼?那些關於老鬼的傳聞,辛集興是不是早就親眼見過真相?

而他,到底是要借著這層關係去查雷朵,還是……這本就是他熟門熟路的地盤?

電話接通的瞬間,聽筒裡先傳來一陣電流的“滋滋”聲,像條吐著信子的蛇剛探出頭。緊接著,拳台那邊突然炸開一陣歡呼——穿紅褲的勝者被兩個師弟架著胳膊舉過頭頂,他的護齒摘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吼叫聲像被點燃的炮仗,“轟”地撞在俱樂部的玻璃幕牆上。那玻璃本就有道舊裂,此刻被震得“嗡嗡”發顫,窗欞的木框跟著抖,積在縫隙裡的紅土簌簌往下掉,像誰在無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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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熱辣辣的喧鬨還沒撞進牆裡,聽筒裡的靡靡之音已經漫了出來。是女人的浪笑,不是清脆的,是裹著酒氣的、黏糊糊的笑,像糖漿澆在炭火上,“咯咯”地泛著泡;接著是冰塊撞在高腳杯上的脆響,“叮”的一聲,清得像冰錐子,卻透著股奢靡的冷;最末是老鬼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老木頭,又混著點刻意壓出來的尖細,諂媚得發膩:“喲,這不是辛老板嗎?稀客啊——”他拖長了尾音,每個字都裹著層油,“今兒怎麼有空賞臉?莫不是拳台的小打小鬨看膩了,想換個活法?”

兩種聲音在狹小的辦公室裡撞在一起,像滾燙的豬油潑進冰水裡,“滋啦”一聲炸開。拳台的嘶吼是粗糲的、帶著汗味的生猛,聽筒裡的調笑是滑膩的、浸著酒氣的腐朽,攪在一塊兒,成了場沒人能看懂的荒誕戲碼。百葉窗漏進來的光斑在牆上晃,把這混亂的聲響切成一片一片,落在辛集興的手背上。

他沒看聽筒,視線落在窗外的夜色裡。玻璃上蒙著層薄灰,剛好映出他半張臉——眉骨的刀疤被路燈的光拉得很長,從眼角一直拖到鬢角,像條爬在臉上的蜈蚣,疤痕邊緣的皮膚有點外翻,在光線下泛著青白,顯得格外猙獰。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聽筒的塑料殼,那裡有塊老化的裂紋,是去年黃導來這兒喝酒時,失手摔在地上磕的。

突然就想起去年雨林裡的那個瞬間。黃導的血滴在他手背上,不是一滴,是一串,滾燙的,像剛從灶膛裡舀出來的鐵水,順著指縫往手腕淌。當時雨林的寒氣正往骨頭縫裡鑽,可那血的溫度太烈,竟把那股冷生生燒退了,連帶著他發顫的指尖都暖了過來。黃導倒在他懷裡時,最後一口氣噴在他頸窩,也是熱的,帶著點硝煙和野果的味。

而此刻,心裡像有什麼東西在淌血,也是燙的,剛湧到心口,就被一股更冷的勁摁住了。像寒冬臘月裡,把酒潑在冰麵上,“滋”地冒個泡,瞬間就凝了,凍成層脆冰,硌得五臟六腑都發疼。他望著玻璃倒影裡自己的刀疤,突然覺得那疤在發燙,像黃導的血還沒涼透,可再往下摸,心口的位置卻冷得像揣了塊冰。

聽筒裡的浪笑還在繼續,老鬼的諂媚話像潮水般湧過來。拳台的歡呼漸漸低了,隻剩勝者被簇擁著往更衣室走的腳步聲。辛集興的喉結滾了滾,玻璃上的刀疤影子跟著動了動,像在無聲地笑,又像在哭。

“老鬼。”

辛集興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像深潭裡的水,紋絲不動。沒有一絲波瀾,連尾音都收得乾乾淨淨,聽不出是怒是恨,還是彆的什麼。他的呼吸勻得像鐘擺,每一次吸氣都淺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仿佛把所有情緒都壓進了肺葉最深處,再慢慢吐出來時,隻剩一片死寂——是暴風雨來臨前那種攥緊心臟的靜,空氣裡的雪茄味都跟著凝住了,不再流動。

聽筒那頭的浪笑戛然而止,像被這股靜凍住了。片刻後,老鬼的聲音重新漫出來,比剛才更黏,帶著點試探的油滑,像塊浸了蜜的肥肉:“辛老板這聲兒,聽著有點不一樣啊……”

“訂個包廂。”辛集興打斷他,依舊是平調,每個字都像從冰窖裡撈出來的,砸在空氣裡能凍出裂紋。他的指尖沒停,還在鐵盒裡劃著那枚黃銅彈殼,指腹碾過彈殼底部的“安”字刻痕,一下,又一下。黃銅的涼意順著指縫往上爬,像根冰針,刺破皮膚,往骨頭縫裡鑽,剛好壓下心口那股灼人的疼。

“包廂現成的!”老鬼的聲音立刻熱絡起來,諂媚得能滴出汁,“就給您留著常去的那間,臨江的,能看見碼頭的燈。”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像往聽筒裡吹了口帶著酒氣的風,“要不要給您留兩個新鮮的?昨兒剛從南邊來的,十七八歲,嫩得能掐出水,頭發跟海藻似的……”

辛集興沒掛電話,指尖在彈殼邊緣停住。那邊緣被磨得圓潤,卻還留著點膛線的硬棱,硌得指腹發疼。他望著鐵盒裡的彈殼,突然就想起黃導躺在軍區醫院病床上的樣子。

那天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被單上投下格子影,黃導剛拆了紗布,左胸的傷口還在滲血,浸得紗布發暗。麻藥勁兒過了,疼得他直抽氣,額頭上的冷汗珠子滾成串,順著鬢角往枕頭裡鑽,把枕套洇出一小片濕。可他看見辛集興進來,還是咧著嘴笑,露出兩顆缺了角的牙——是當年在邊境啃壓縮餅乾硌的。笑的時候牽扯到傷口,他“嘶”地吸了口涼氣,血沫子從嘴角冒出來,混著唾沫星子,卻笑得更歡:“彆繃著臉……我這命硬,閻王爺不收。”

後來夜深了,病房裡隻剩監護儀的“滴滴”聲,黃導突然攥住他的手,掌心的汗把他的手指都泡軟了。“有些債,”他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疼得發顫,卻字字清晰,“欠著難受……得用命來還才踏實。”

這話現在聽著,像根淬了毒的針,紮得辛集興太陽穴突突地跳,連帶著眼眶都發緊。他眨了眨眼,把那點濕意壓回去,指尖又開始摩挲彈殼,黃銅的涼讓他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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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傑站在陰影裡,視線落在辛集興握著聽筒的手上。剛才撥號時,他看得真切——最後三個數字,辛集興按得極慢,指腹懸在按鍵上頓了頓,才重重按下去:7、4、1。

741。

楊傑的後背猛地竄起一股涼意。他記得這個號碼,記得清清楚楚——去年黃導在軍區醫院住的病房號。3樓741房,靠窗的那張床,床頭櫃上總擺著個搪瓷缸,是辛集興每天去刷的,缸沿磕掉了塊瓷,露出裡麵的黑鐵。

老鬼還在聽筒裡絮叨,說要讓人在包廂裡備上辛集興愛喝的威士忌,加冰的。辛集興“嗯”了一聲,聲音依舊沒起伏,卻讓楊傑莫名覺得,那聲“嗯”裡藏著千軍萬馬。

他看著辛集興指尖下的彈殼,看著那串藏著病房號的數字,突然不懂了。這通電話,到底是要去金瀾夜會討還血債,還是……在用這種方式,跟黃導做一場無聲的告彆?那枚被磨得發亮的彈殼,是鎮邪的念想,還是通往深淵的船票?

空氣裡的黴味混著雪茄的澀,像張網,越收越緊。辛集興終於掛了電話,聽筒放回座機時發出“哢”的輕響,在這死寂裡,像道休止符,卻又分明是另一段未知的開始。

夜色是從俱樂部後巷開始漫上來的,先是舔舐霓虹燈的底座,把“辛集興格鬥俱樂部”那幾個缺筆的字啃得隻剩半盞光暈,再順著牆縫往上爬,像無數隻黑蟲,悄無聲息地吞掉了招牌最後的亮。等楊傑抬頭時,整座城市已經泡在濃稠的黑裡——不是那種清澈的夜,是混著油煙、尾氣和江邊潮氣的黑,像被墨汁泡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樓頂,連星星都被捂得喘不過氣。

隻有拳台的燈還醒著。劣質氙氣燈的青灰光硬邦邦地砸下來,把台麵照得發白,連空氣裡浮動的塵埃都看得分明,像無數細小的玻璃碴在飛。這光太紮眼,偏又漏得不均勻,在牆角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像些蜷縮的人。

燈光正中央,是牆上那四個紅漆字:“生死看淡”。

字寫得野,像喝醉了的人用拖把甩上去的。“生”字的撇劃得太狠,幾乎戳破牆皮,紅漆順著磚縫往下淌了半寸,乾成道深褐的痕;“死”字的豎彎鉤拖在地上,像條斷了的舌頭,末端還沾著點灰,想來是被拳手的鞋蹭過;“看”字的目字旁歪得快要掉下來,裡麵的兩橫寫成了斜的,倒像隻翻白的眼;“淡”字最潦草,三點水洇成一片,像剛哭過的淚痕。紅漆早就失了鮮亮,成了種發暗的赭石色,有些地方剝落了,露出底下的白牆,偏又在筆畫的褶皺裡嵌著點暗紅——是凝成小塊的,像乾涸的血痂;是暈開的,像沒擦淨的血痕。誰也說不清那是當年刷漆時混了鐵鏽,還是後來濺上去的什麼。

拳台的鋼架偶爾發出“哢”的輕響,大概是拳手散場後餘震未消,燈光跟著輕輕晃。牆上的字便也跟著抖,“生”字的長撇在牆上掃出虛影,“死”字的彎鉤像在慢慢蜷起,連那點暗紅的痕跡都像是在動,順著筆畫往地麵爬。

這哪是什麼標語,倒像句無聲的讖語。四個歪扭的字懸在頭頂,被青灰燈光照著,每個筆畫都透著股說不清的邪性,像誰在黑暗裡念咒,每個字都往人心裡鑽。楊傑盯著那字看了會兒,後頸的汗毛又豎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這“看淡”二字,不是說要活得灑脫,倒像是在預告,總有什麼東西,會在這黑夜裡,被看得比生死更重。

夜色還在往深處沉,俱樂部的鐵門“吱呀”響了一聲,像是被風推開條縫。拳台的燈依舊亮著,把“生死看淡”四個字照得發白,而那片濃稠的黑,已經漫過了門檻,正一點點往屋裡爬。

楊傑站在辦公室門口,指節抵著門框的木紋,那道被蟲蛀過的凹槽硌得指尖發麻。他看著辛集興掛電話,聽筒扣在座機上的瞬間,發出“哢”的輕響,像塊冰落在鐵板上,脆得讓人心裡一緊。

辛集興的手指落在鐵盒上,沒立刻合上蓋子。指腹敲在鐵盒的鏽跡上,發出“篤、篤篤”的聲——節奏不急不緩,三輕兩重,像在數什麼,又像在敲某種暗碼。楊傑的目光釘在那隻手上:虎口的疤被燈光照得發白,指腹的老繭蹭過鐵盒邊緣的卷邊,每一下敲擊都帶著種奇異的韻律,像在回應保險櫃裡那遝現金的厚度,又像在應和窗外碼頭的汽笛聲。他突然想起剛才撥號的“741”,那三個數字在腦海裡跳,和此刻的節奏重疊,竟隱隱合得上拍。

辦公室裡的雪茄味不知何時濃了,混著鐵盒散出的黴味,像團濕冷的棉絮堵在喉嚨口。百葉窗的光斑慢慢移,從辛集興的手背爬到鐵盒上,把那枚黃銅彈殼照得發亮,彈殼底部的“安”字刻痕在光裡顫,像個在哭的符號。

楊傑的手心開始冒汗。他想起第一次見辛集興,是在黃導的病房外。那時辛集興剛從邊境回來,迷彩服上還沾著紅土,手裡攥著個皺巴巴的蘋果,說“黃導愛吃這口”。可現在這個人,敲著鐵盒的手指穩得像在拆彈,眼裡的光比拳台的氙氣燈還冷——這到底是同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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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分不清,辛集興心裡燒的是什麼。是為黃導複仇的火?那火該是燙的,該帶著衝勁,像他當年替黃導擋刀時的狠勁。可此刻的辛集興,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河,連敲鐵盒的力氣都分毫不差,倒像是在執行某個排練過千百遍的程序。

還是說,那火早就不是為了複仇?楊傑的目光掃過保險櫃半開的門:半盒沒拆的雪茄,是雷朵集團旗下煙廠生產的;那遝現金的編碼連號,像是剛從某個地下錢莊取出來的;還有那張被現金壓住的照片,露出來的暗紅角,像極了紅土坡崖邊的顏色——辛集興是不是早就和這些纏在了一起?他說的“雷朵集團”,說的“老鬼”,到底是複仇的線索,還是他熟門熟路的地盤?

金瀾夜會的包廂裡等著他的是什麼?楊傑想起老鬼那諂媚的聲音,想起“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想起碼頭陰影裡的黑色轎車。那地方是銷金窟,更是泥潭,滑得很,一旦踩進去,骨頭都能被融成水。辛集興是要跳進這泥潭,像黃導當年那樣硬闖,從裡麵撈出真相?還是說……他本就有把鑰匙,能打開泥潭深處的門?

剛才老鬼說“常去的那間”,那語氣裡的熟稔,像在說辛集興的另一個家。楊傑的後背竄起一股涼意,順著脊椎往頭皮爬。他看著辛集興把鐵盒合上,彈簧鎖“啪”地扣死,那聲音像道閘,把什麼秘密鎖在了裡麵。然後辛集興站起身,軍靴碾過地板的顆粒,走向門口,經過楊傑身邊時,眉骨的刀疤在光影裡閃了閃,嘴角似乎動了動——是在笑楊傑的遲鈍,還是在歎自己的身不由己?

拳台的歡呼聲早就歇了,隻有遠處街道的車鳴,像隻不安分的獸在叫。楊傑望著辛集興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背影,突然覺得那背影在燈光下被拉得很長,一半浸在格鬥俱樂部的汗味裡,一半已經探進了金瀾夜會的靡靡之音裡。

他到底是要替黃導討債,還是要把所有人都拖進那片他早就熟悉的黑暗裡?楊傑摸了摸口袋裡的煙,打火機“哢”地打著火,火苗在指間抖,映得他眼底一片迷茫。辦公室裡的鐵盒還放在桌上,那“篤、篤篤”的回聲像還在響,纏在雪茄和黴味裡,成了道解不開的謎。

拳台的歡呼聲還在往耳朵裡鑽,不是整齊的呐喊,是碎成一片的嘶吼——贏了的紅褲拳手被師弟們架著胳膊拋起來,護具撞在圍繩上發出“哐當”響,觀眾席裡的口哨聲像被掐住的哨子,尖利得發顫,混著沒喝完的啤酒罐砸在地上的“哐啷”聲,裹著汗味和橡膠味,像一群沒拴住的野獸在鐵籠裡亂撞。這聲響撞在俱樂部的玻璃幕牆上,又彈回來,鑽進走廊,貼著牆角往辦公室裡滲,卻在離辛集興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擋住,悶成一團嗡嗡的白噪音。

辛集興正把鐵盒往保險櫃裡塞。他的手指捏著鐵盒邊緣卷毛的地方,那處的漆皮早就掉光了,露出的鐵皮被磨得發亮,蹭著指尖有點澀。鐵盒與保險櫃內壁相撞時發出一聲輕響,“哢嗒”,像顆牙齒掉在了空罐裡。他沒看櫃內的現金和雪茄,指尖落在轉盤上,拇指按住“3”的刻度,用力往下壓——齒輪轉動的“哢啦”聲比剛才更沉,每轉半圈就頓一下,像在咬碎什麼東西。最後一聲“哢”格外清,鎖舌彈回原位,震得櫃壁的水泥灰簌簌往下掉,落在他軍靴的鞋尖上,像層細雪。

他直起身時,背肌在黑色背心裡繃了繃,又慢慢鬆開。軍靴跟碾過地板上的防滑膠,發出“沙”的輕響,轉身的動作不快,卻帶著股說不出的勁,像塊浸了水的鐵,每動一下都墜著分量。

燈光恰在此時晃了晃。是走廊的日光燈管又在“滋滋”作響,青灰的光斜斜劈過來,剛好落在他眉骨的刀疤上。那道疤突然亮了亮,不是皮膚的反光,是疤痕深處嵌著的細沙——是當年邊境黑市的紅土,被汗水泡軟了,又被歲月磨進了皮肉裡,此刻在光線下泛著點細碎的白,像撒在舊傷上的鹽。疤痕邊緣的皮膚有點發皺,是常年被指尖蹭出來的,此刻跟著他轉頭的動作輕輕顫,把旁邊那顆沒長齊的眉毛扯得歪向太陽穴,露出底下泛青的胡茬,像片沒打理的荒草。

然後是嘴角。

沒人看清那到底是笑還是哭。

嘴角先是往右側扯了扯,幅度很小,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拽了下,露出半顆牙——是右邊的虎牙,缺了個小角,是去年在拳台被新手用肘撞的。可那弧度沒撐住,立刻又往下垮,下頜線跟著繃緊,像咬著什麼酸東西,顴骨處的肌肉突突地跳,把刀疤的影子投在鎖骨的血漬上,讓那片暗紅的漬痕看起來更像道沒愈合的傷。

眼角似乎有點亮,是燈光的反射?還是彆的什麼?楊傑眯起眼,隻看見辛集興抬手蹭了下眉骨,指尖掃過刀疤時,動作快得像在撣灰,可再放下時,指腹有點濕。

拳台的嘶吼還在繼續,野獸似的,撞得空氣都在抖。辛集興站在保險櫃旁,半邊臉浸在百葉窗漏的光斑裡,半邊臉陷在陰影裡。刀疤的亮、嘴角的動、指腹的濕,混在辦公室的雪茄味和鐵鏽味裡,像幅沒乾透的畫,濃得化不開。

他到底在笑什麼?笑自己終於要踏入那片渾水?笑黃導沒說完的話終究要由他來接?

又在哭什麼?哭那枚被鎖進保險櫃的彈殼再也鎮不住邪?哭紅土坡的雨終究沒能洗乾淨什麼?

沒人知道。隻有拳台的歡呼聲還在撞著牆,像在替他喊出那些說不出的話。辛集興最後看了眼保險櫃,轉身往門口走,軍靴的“咚咚”聲混著遠處的嘶吼,在走廊裡拖出長長的影,一半浸在光裡,一半沉在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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