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困局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1章 困局(1 / 2)

門把手“哢嗒”轉到底的瞬間,朽壞的門軸木縫裡擠出細碎的木屑——那木屑帶著常年潮濕的黴斑,有的還沾著點暗紅的鏽跡,落在地毯上時輕得像羽毛,卻讓那聲“吱呀”的摩擦顯得格外刺耳。那聲響不是簡單的木頭摩擦,是像被鈍刀割開喉嚨的野狗,在黑礁灣的爛泥裡掙紮時最後的嗚咽,黏膩裡裹著股絕望的澀,聽著讓人後頸發緊。

最先闖進來的不是守衛鋥亮的黑色皮鞋,是一股從金三角雨林深處滾來的惡臭——那味道分層得清清楚楚,每一層都裹著雷朵集團的血味:最表層是新鮮血漬的甜腥,不是流出來的液態血,是剛凝固的血痂被軍靴踩碎的腥氣,混著點溫熱的黏膩,吸進鼻腔時像有隻濕冷的手蹭過喉嚨;中間層是鴉片提煉後殘留的焦甜,不是正常的糖甜,是熬煮鴉片時粘鍋的焦糊,混著雨林裡泡在積水裡的腐葉酸黴,甜得發苦,苦得紮嗓子,吸兩口就忍不住想咳嗽;最底層是炸藥硫黃的刺鼻味,裹著軍火庫特有的鐵鏽潮氣,像剛掀開蓋在硝銨炸藥袋上的油紙,冷硬的味裡還帶著點火藥的燥,往肺裡鑽時像紮了根細針,連呼吸都得憋著勁,稍重一點就疼得眼冒金星。

這股惡臭裹著黑礁灣的鹹風撞進來,瞬間壓得人胸腔發悶。風卷著窗縫漏進來的晨光,把空氣裡的異味擰成一股繩,往人的口鼻裡鑽,連皮膚都像沾了層黏膩的毒,摸上去發澀。我下意識屏住呼吸,卻還是能嘗到那股味——甜腥、焦苦、刺鼻混在一塊兒,像吞了口沾著血的鴉片渣,從舌尖澀到胃裡。

接著,三道身影踩著這股毒風跨進來。走在最前麵的康達,早沒了昨夜靶場裡“黑風衣獵獵翻飛”的囂張,活像條被抽了脊梁骨的狗:他的黑色風衣領口歪著,左邊肩線沾著塊碗口大的暗褐血漬,血漬邊緣泛著淺黃的痂,用指甲摳都摳不掉,沒洗乾淨的礁灣沙粒嵌在布料紋理裡,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在數著他的狼狽;之前彆在腰側的匕首沒了蹤影,隻剩個空蕩蕩的牛皮刀鞘,鞘口磨得發亮,內側還沾著點乾涸的血鏽,垂在身側時晃來晃去,活像條沒了頭的蛇;他的雙手貼在褲縫,指關節上的老繭裂著小口,滲著點血絲,指甲縫裡還嵌著礁灣的沙粒,卻不敢抬頭,下巴幾乎抵著胸口,眼皮耷拉著,連晨光落在他手背上的反光,都沒敢多看一眼。

更紮眼的是他的左腳——黑色軍靴的鞋跟磨得隻剩半截,鞋底沾著的金三角紅土沒清理乾淨,紅土結塊粘在鞋底紋路裡,像塊硬邦邦的痂,其中混著的暗紅碎屑格外顯眼,不是土,是沒燒透的皮肉渣,在晨光裡泛著暗褐的光。他走路時左腳不敢用力,拖著鞋跟蹭地,發出“嗒啦、嗒啦”的響,像隻斷了腿的野狗,每一步都透著怯,怕走快了惹惱身後的人。

風又吹了進來,卷著他風衣下擺的沙粒,落在我腳邊。我盯著他垂在身側的手,能看見他指節在微微發抖——不是冷的,是怕的。昨夜在靶場還敢用“鯊魚”威脅我的人,此刻連抬頭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敢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掃過我手裡的槍,又飛快地移開,像怕那冷硬的槍身會燒到他。

“大…大哥。”康達的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顫,每個字都像被黑礁灣的海水泡脹的棉絮,堵在喉嚨裡吐出來時,還帶著點發澀的氣音。他說話時嘴唇泛白,上下牙輕輕打顫,連帶著嘴角的肌肉都在抖,後背弓得像塊被踩彎的鐵皮,肩胛骨突兀地頂在風衣上,腰彎得快成九十度,額頭幾乎要碰到地板,連呼吸都放得又輕又短,怕重了惹身後人不滿——風衣後領蹭著頸後皮膚,能看見他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是實打實的怕。

我這才看清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左邊的山九,穿件黑色立領風衣,衣料是厚帆布的,被風灌得微微鼓脹,卻掩不住他寬得能撐滿半扇門的肩。領口彆著枚銀質狼頭徽章,徽章磨得發亮,狼耳尖還沾著點沒擦乾淨的暗紅,狼眼處嵌的不是寶石,是塊乾硬的黑褐血痂,邊緣粘著點淺黃皮屑,像常年沒摳掉的老漬,貼在領口時,活像狼正咬著塊帶肉的骨。

風衣下擺掃過地板時,露出腰側彆著的獵刀——刀鞘是黑牛皮的,裹著層粗麻布,麻布浸過的血漬發黑發硬,能看見布料紋理裡嵌的細沙,布角磨得起了毛,垂著三枚用細銅鏈串著的指骨。最大的那枚也就成人拇指第一節長,指骨上有深淺不一的刀痕,像是被反複砍過;最小的那枚隻有兒童小指粗,指骨末端還留著點淡粉的骨茬,沒完全乾透。三枚指骨晃蕩時發出“叮鈴”響,脆得像風鈴,卻讓人後頸發麻——那是活生生從人手上剁下來的痕跡,連指骨縫裡都能看見點發黑的血渣。

山九的黑色馬丁靴靴筒高到小腿,靴麵擦得鋥亮,能映出天花板的燈影,靴筒外側彆著枚黃銅骷髏扣,骷髏眼窩處嵌著小紅珠,像滴凝固的血。鞋底紋路裡卡著點金三角紅土,踩在地毯上時“咚、咚”響,每一步都像碾在碎骨上,震得地毯裡的沙粒都跟著跳,滾到我腳邊時還帶著點靴底的冷意,顯見得他走得極重,是故意用腳步聲壓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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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戶誌則是另一副模樣,渾身透著股陰柔的狠。深灰色純羊毛西裝熨得沒有一絲褶皺,肩線挺括得像鋼板,連袖口的紐扣都扣得嚴絲合縫,露出的純金袖扣是定製的,上麵刻的迷你狼頭連狼須都清晰,在晨光裡泛著冷光,不晃眼,卻紮人。

他臉上的蔡司金絲眼鏡是鈦合金鏡框,輕得貼在鼻梁上沒半點痕跡,鏡片擦得透亮,卻遮不住眼底的冷——那冷不是山九的凶戾,是結了冰的湖麵,連眨眼時都沒半點溫度,看我的時候像在看件待處理的貨物,沒有情緒,隻有算計。

他右手捏著台銀色ipadpro,機身邊緣有道淺弧痕,不是磕碰的,是子彈擦過的痕跡,邊緣還留著點發黑的火藥印,背麵貼的黑色狼頭貼紙邊角卷了,卻沒換,顯見得用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時,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指甲縫裡的淡褐色粉末不是灰塵,是嗎啡結晶——沾在皮膚下發黏,就算洗過也留著層淡印,指尖劃過玻璃屏幕時,粉末還蹭在上麵,留下道淺褐的痕,風一吹都不散。

更紮眼的是他西裝內袋露出的半截通訊器——摩托羅拉軍用加密款,機身是磨砂黑,正麵印的迷你狼頭下麵刻著“雷朵專屬”四個陰刻小字,摸上去發糙。通訊器的天線沒完全收回,露出的半截金屬杆上沾著點淡灰,晃悠悠蹭著西裝內襯,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在為接下來的算計倒計時,輕得讓人忽略,卻透著股藏不住的危險。

“康達,你就是這麼辦差的?”山九的聲音像生鏽的鋼管在潮濕礁洞裡反複刮擦,每一個字都裹著潮氣和鐵屑的冷硬,砸在空氣裡時,連窗外卷進來的黑礁灣鹹風都頓了半拍,仿佛被這股狠勁凍住了。他抬起右腳,黑色馬丁靴的鞋頭帶著棱紋,狠狠碾向康達的左腳鞋跟——“哢”的脆響裡,橡膠鞋跟瞬間被壓成扁平的碎渣,混著金三角紅土的沙粒簌簌往下掉,落在地毯上積成一小撮,紅土粒裡裹著的暗紅碎屑格外紮眼,不是土,是乾涸的皮肉渣,像剛從埋人的紅土坑底帶出來,還沾著點未褪的腥氣。“雷先生讓你用低威力子彈演場‘贏局’,你倒好,第三槍差點把扳機扣斷!要不是戶誌提前半個鐘頭讓人換了袈沙的彈夾,你這出戲早砸得連骨頭都剩不下!”

康達疼得嘴角往兩邊扯成僵硬的弧度,牙齦咬得泛白,腮幫的肌肉突突直跳,連太陽穴都跟著抽疼,卻連躲都不敢躲——左腳硬生生扛著軍靴的重量,靴底紋路深深嵌進變形的鞋跟,疼得他膝蓋控製不住地發顫,褲管都跟著晃,像株被狂風壓彎的草。他把頭埋得更低,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慌亂和怨懟,隻露出鼻尖上的冷汗,順著鼻翼往下滑,一滴接一滴砸在地板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很快又被風烘乾,留下圈淡白的印。“二弟,是我沒用……袈沙的槍法太準,他連黑礁灣旋風的節奏都能掐住——風歇的那半秒,他居然能剛好扣扳機,我……我沒料到。”聲音裹著氣音的顫,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提到“袈沙”時,喉結狠狠滾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褲縫,把布料捏出幾道深褶;眼角的餘光飛快掠了眼我手裡的狙擊步槍,那眼神像碰了燒紅的鐵,瞬間縮回去,連眼皮都跟著抖了抖,生怕多瞅一秒就惹來山九的火,“不過戶誌三弟早安排好了,袈沙的槍……早就換成橡皮彈了,打不死人,頂多疼個半天。”

“我的槍怎麼了?”我攥緊槍托,指腹蹭過深綠色防滑繩,繩結處嵌著的靶場沙粒硌得指尖發麻,掌心的汗順著木紋往下淌,把防滑繩浸得發潮,黏膩得像沾了層膠。突然覺出不對勁:槍身壓在肩窩的重量明顯輕了——平時扛著這把槍,能清晰感覺到槍管墜著肩窩,金屬的沉勁順著骨頭往下傳,現在卻像少了半截鐵,連貼在鎖骨上的涼意都散了大半,像隔了層吸溫的絨布,軟乎乎的沒了勁。我下意識抬了抬槍,槍管晃的時候,明顯往右側沉,槍托抵著掌心的觸感也變了——平時熟悉的“槍隨手動”的默契沒了,反而像握著塊不相乾的木頭,重心偏得厲害,連瞄準的準星都跟著晃。

山九像是看穿了我眼底的疑惑,突然笑了——笑聲從喉嚨裡滾出來,不是爽朗的亮,是粗糙礁石撞碎浪花的悶響,還混著點喉嚨裡的痰音,粗糲得像砂紙蹭過耳膜,聽著讓人耳尖發疼。“你以為昨夜你贏的是槍法?”他往前湊了半步,領口的狼頭徽章晃了晃,徽章狼眼處的血痂在晨光裡泛著暗褐,“阿雅給你遞酒時,戶誌的人早裹著消音黑布,爬進你房間的通風管了——他們膝蓋和肘彎墊著防滑墊,爬的時候連灰都沒掉,還戴著夜視儀,綠幽幽的光從通風柵格漏下來,剛好罩住你床頭的槍。”他頓了頓,眼神掃過我手裡的槍,像在看件沒用的玩具,嘴角勾著嘲諷,“他們換彈夾時連木紋都對得嚴絲合縫,槍托上你之前磕的那道淺痕,都用顏料補得一模一樣,你根本看不出來。現在你槍膛裡裝的是橡皮彈,彈頭裹著橡膠,打在身上能讓你疼得滿地滾,卻連層皮都穿不透——跟小孩玩的玩具槍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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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彈?我猛地攥緊扳機,指腹按上去時,熟悉的硬實感突然變成虛浮的軟,像按在泡發的海綿上,連扳機行程都短了半分——平時扣到一半能摸到的金屬卡點,現在全沒了,隻剩空蕩蕩的軟勁。記憶突然翻湧上來,細節像碎玻璃似的紮進腦子裡:昨夜阿雅解我第三顆風衣紐扣時,指尖故意蹭過槍管,冰涼的指尖在金屬上頓了半秒,指甲蓋輕輕劃了下槍身的防滑紋,當時我以為是她手抖,現在才懂,那是給通風管裡的人發“位置對了”的信號;還有她遞酒時,手腕“沒拿穩”,琥珀色的威士忌剛灑在我衣襟,她就慌著遞紙巾,手故意擋在我視線和通風管之間,連我低頭擦的角度都算好了——剛好讓天花板的通風柵格完全藏在我身後,連一絲綠光都漏不出來;甚至她湊過來擦酒時的呼吸,都故意放得又輕又急,讓我以為她在緊張,其實是在給通風管的人報“安全,能動手”的信。

指尖的汗瞬間浸透了防滑繩,槍身在手裡微微發晃,連之前握槍的穩勁都散了。原來從阿雅端著酒杯、踩著晨光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我就掉進了他們織好的局裡——康達的“輸”是演的,我手裡的槍是被換過的,連昨夜靶場贏了之後的踏實感,都是他們鋪好的誘餌。他們故意讓康達第三槍偏,故意讓我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其實我所有的“贏”,都是他們想讓我看見的;我手裡的槍,從阿雅靠近我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他們遞來的玩具,而我,像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還以為自己握著能救命的武器。

“雷先生說了,康達是大哥,卻最沒用。”戶誌指尖抵著金絲眼鏡的鼻托,輕輕往上推了推——鏡片反射著天花板冷白的光,像層冰膜,剛好遮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隻有瞳孔邊緣那點冷意,順著鏡片縫隙漏出來,紮得人心裡發緊。他左手舉起銀色ipad,機身邊緣那道子彈擦痕在光裡格外顯眼,屏幕亮起的瞬間,冷光映在他平整的西裝袖口上,連純金袖扣的狼頭紋路都跟著亮了亮。

屏幕裡立刻跳出昨夜的監控畫麵:我房間外的走廊鋪著深灰色地毯,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躬著身,西裝麵料是加厚防彈款,肩線繃得筆直,連彎腰時都沒半點褶皺。他們戴著乳白色乳膠手套,指尖捏著把和我一模一樣的狙擊步槍——槍托的木紋、深綠色防滑繩的結法,甚至槍管上那道我之前磕出來的淺痕,都分毫不差。其中一人踩著通風管的柵格,手指勾著槍管往下遞,柵格的鐵條鏽跡斑斑,被他踩得微微發顫;另一人半蹲在地上接槍,膝蓋墊著塊黑布,怕蹭到地毯留下痕跡。

而走廊拐角處,阿雅背對著鏡頭站著,淺粉色連衣裙的裙擺被風掃得輕輕晃。她的肩膀抖得厲害,像被凍著似的,右手死死攥著裙擺,指節泛白,布料被捏出幾道深褶,連指縫都嵌進了布料纖維;左手藏在身後,偷偷往眼角抹了下,指尖蹭過臉頰時,能看見道淡濕的痕——她是在哭,眼淚沒敢掉在裙子上,全蹭在了手背的皮膚上,連指背的汗毛都沾著細小的淚珠。

“阿雅的任務很簡單:騙你喝酒,引開你的注意力,讓我們換彈。”戶誌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阿雅的背影,指腹沾著的嗎啡結晶在玻璃上留下道淺褐印子,“她做得不錯,就是太緊張——遞酒時手腕抖了下,威士忌差點灑在你槍托的木紋裡。”他頓了頓,指尖滑動屏幕,畫麵定格在酒液剛要沾到槍身的瞬間,“要是灑了,酒漬滲進木紋,換彈時肯定會被你發現——還好她反應快,趕緊用紙巾擦了,連你都沒察覺。”

話音剛落,屏幕畫麵突然切換,瞬間從走廊的冷光變成金三角雨林深處的陰濕——那是個天然洞穴,洞壁上爬滿暗綠色青苔,水珠順著青苔往下滴,“嘀嗒”聲透過屏幕傳出來,混著炸藥箱的金屬味,悶得人胸口發沉。洞穴中央堆著一排排深綠色炸藥箱,箱體鏽跡斑斑,“雷朵集團”的黑色印字褪得發淡,有的地方被青苔蓋了大半,箱蓋縫隙裡還嵌著紅土。

阿雅的弟弟被綁在洞穴角落的鐵架上,曼穀高中的藍白校服領口破了個洞,暗褐的血漬從破口處滲出來,順著衣領往下淌,在胸前積成塊硬痂;右手腕被拇指粗的鐵鏈鎖在鐵架橫杆上,鐵鏈的倒刺尖得發亮,深深勒進他細嫩的皮膚裡,滲出來的血混著紅土,在手腕上結成層暗紅的殼,幾隻綠頭蒼蠅圍著傷口嗡嗡飛,時不時落在血痂上,又被他微弱的掙紮驚走。

鐵架旁站著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西裝褲腳沾著泥,褲腿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道新鮮的刀疤。他右手握著把剁骨刀,刀刃寬得能蓋住手掌,寒光順著刀刃往下淌,刀身沾著的血珠聚在刀尖,“嗒”地滴在地上的紅土裡,暈開個小小的暗褐點,血珠旁還沾著點米粒大的碎肉屑,是之前砍東西時沒擦乾淨的。

“當然,光靠阿雅不夠。”山九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他彎腰拎起腳邊的鐵盒——鐵盒是厚鋼板焊的,掂在手裡沉得很,他拎的時候小臂肌肉都繃起來,鋼板邊緣磨得發亮,能映出他軍靴的影子。盒身纏著粗重的黃銅鎖鏈,鏈環磨得有些發亮,縫隙裡沾著淺褐的碎屑,我湊近了看,是乾燥的皮肉渣,呈暗褐色,混著點灰白的骨粉,風一吹,骨粉簌簌往下掉,落在地毯上幾乎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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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扣著鏈環,“哢嗒”一聲打開鐵盒,盒蓋內側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裡的老人滿臉皺紋,額頭刻著深溝,嘴角還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粗布衣裳的領口沾著紅土;一把獵刀斜插在他胸口,刀柄露在外麵,刀身沒入的地方,鮮血染透了粗布,像朵暗褐的花。背景是金三角常見的茅草屋,屋頂飄著縷細煙,紅土路旁邊還拴著頭瘦骨嶙峋的牛,一看就是剛從某個村落裡抓來的。

鐵盒裡鋪著層黑布,上麵擺著之前見過的烙鐵、鋼釘——烙鐵頭的狼形紋路裡還嵌著焦黑的皮屑,鋼釘的尖端正滴著點暗紅色的鏽水;最紮眼的是個透明玻璃罐,罐子裡裝著半罐渾濁的福爾馬林,液體裡飄著細小的氣泡,泡著根細細的手指——那手指也就成人小指那麼粗,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還塗著粉色指甲油,隻是大半已經剝落,露出底下泛白的指甲蓋。手指的第一節斷口處坑坑窪窪,邊緣還掛著點碎肉,顯然是被剁骨刀硬生生砍下來的,斷口周圍的皮膚腫得發白,像泡發的蘿卜,在福爾馬林中輕輕晃著。

“這是上個月反抗我們的村民的女兒的手指。”山九拿起玻璃罐,對著晨光晃了晃——福爾馬林順著罐壁往下流,手指跟著轉了圈,粉色指甲油剝落的地方,能看見指甲縫裡嵌著的細沙。“我們把手指裝在牛皮信封裡,連帶著她女兒的學生證一起寄過去——她父母第二天一早就把藏在村裡的警察線人綁了,用麻繩捆著胳膊,押到我們的軍火庫。”他頓了頓,嘴角勾起抹殘忍的笑,“線人還想反抗,結果被村民們按在炸藥箱上,我們按detonatordetonator:引爆器)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看著,連眼睛都沒敢閉。”

山九把玻璃罐放回鐵盒,視線突然轉向老周,琥珀色的眼睛像條盯上獵物的毒蛇,連眨眼都變得緩慢:“老周,你說要是把你閨女的手指寄到曼穀大學的醫學院,她會不會嚇得把解剖刀扔了?”他故意停頓,指尖敲了敲鐵盒邊緣,發出“篤篤”的響,“我聽說她下個月要參加解剖考試,要拿scapescape:手術刀)劃開屍體的皮膚——要是少了根食指,不知道還能不能握穩刀?”

“你敢!”老周突然往前撲,左胳膊的繃帶“嗤啦”被扯得裂開,底下的傷口掙開,新鮮的紅肉翻出來,血瞬間湧透繃帶,順著小臂往下滴,落在地毯上“嗒、嗒”響,很快暈開小血窪,滲進地毯纖維裡,留下塊暗褐的印子。他的眼睛瞪得通紅,血絲爬滿眼白,像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山九,連呼吸都帶著粗氣:“我閨女跟這事沒關係!她才二十歲,書包裡還裝著《內科學》筆記,連解剖課都不敢碰frogs青蛙),她學的是救人!你們衝我來,彆碰她!”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扯著喉嚨疼,右手攥著我的風衣袖口,指節繃得發白,指甲幾乎嵌進我胳膊的皮肉裡,連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來。

“怎麼不敢?”山九上前一步,黑色馬丁靴的鞋頭狠狠碾在老周的腳背上——“哢”的脆響裡,老周的腳趾瞬間蜷縮,鞋尖頂得褲管都變了形。他疼得渾身發抖,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下巴的胡茬上,卻沒哼一聲,隻是牙齒咬得“咯吱”響,連腮幫的肌肉都在突突跳。“雷先生在金三角的規矩就是這樣:反抗者,誅九族;幫反抗者的,下場更慘。”山九彎腰,臉湊到離老周隻有一拳的距離,呼吸裡的煙味混著血腥氣噴在老周臉上,聲音壓得像毒蛇吐信,字字往老周心裡紮:“你以為你在鐵籠裡咬著牙不說袈沙是臥底,我們就沒辦法?你閨女在曼穀拉瑪九路學生公寓302室,窗朝東,每天早上七點會曬到太陽;醫學院b棟201室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桌上總放著個芒果圖案的保溫杯;連她常去的‘芒果甜園’咖啡店,每周三下午三點來,冰美式要加兩泵糖漿、少冰,這些我們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力道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刺骨的狠:“隻要我一個電話,守衛現在就能去堵她——綁到湄公河的軍火庫,讓她跟那些炸藥一起炸成灰,連骨頭都拚不回來。”

老周的身體突然僵住,像被凍住的石像——臉色從漲紅瞬間褪成死白,連耳尖都沒了血色,嘴唇抿得發白,唇皮都咬出了血印。他踉蹌著後退,腳後跟“咚”地撞在牆上,震得壁紙上的花紋都跟著顫,左胳膊的繃帶徹底被血浸透,血順著牆麵往下淌,像條凝固的紅蛇,在米白色壁紙上拖出長長的痕,連牆根的踢腳線都沾了血。我伸手想去扶他,剛動了半步,手腕就被戶誌攥住——他不知何時摸出了把伯萊塔92f改裝的消音手槍,槍口死死抵住我的胸口,槍身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握把纏著層黑色防滑膠帶,膠帶邊緣磨得起了毛,還沾著點淺灰的火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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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音器是黑色鋼製的,頂端有細密的散熱孔,孔裡嵌著點深褐色的火藥殘渣,還沾著點細小的金屬碎屑——顯然是剛用過沒多久。戶誌的手指扣在扳機護圈上,指腹的嗎啡粉末蹭在槍身上,留下道淺褐印子,眼神冷得像冰:“彆亂動,袈沙先生。老周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彆亂動,袈沙先生。”戶誌的聲音依舊輕柔,像羽毛拂過皮膚,卻裹著冰碴子似的冷,貼在耳邊時,連呼吸都跟著發僵——像有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在頸邊遊走,每一個字都帶著致命的威脅。他指尖摩挲著ipad邊緣的劃痕,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沒看我,卻像能穿透皮肉,盯進我心裡:“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雷先生要你去金三角,親眼看看他的‘生意’,看清楚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他抬手將ipad舉到我眼前,屏幕亮得刺眼,高清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像撒了把血珠,每個紅點旁都用紅筆標注著黑色小字:湄公河沿岸的軍火庫標著“3000支ak47+50挺249輕機槍子彈10萬發)”,字跡力透屏幕,連括號裡的子彈數量都寫得清清楚楚;雨林深處的毒品加工廠標著“1噸海洛因純度90)+500公斤冰毒待分裝)”,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骷髏頭;黑礁灣碼頭的紅點最紮眼,標著“10噸硝銨炸藥已裝箱,待運輸)”,紅點旁用括號備注著“配200個電子雷管”。每個紅點下方都標著守衛人數,最少的20人,最多的50人,括號裡寫著“全員配ak47+67手榴彈,設3道崗哨”。

“這些是雷先生在金三角的核心據點,連衛星都查不到。”戶誌的指尖在“10噸炸藥”的紅點上點了點,屏幕泛起漣漪,“你要做的,就是跟我們去黑礁灣碼頭,親自盯著這批炸藥裝船,再跟著船送到湄公河的軍火庫——那裡有‘阿坤’帶隊接應,之後你還要幫我們護送這批軍火到東南亞的買家手裡,確保貨物安全交付。”

10噸炸藥?配200個電子雷管?我盯著屏幕上的數字,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鐵手攥緊,連呼吸都變得滯澀,喉嚨裡像堵著塊燒紅的炭,燙得發疼——10噸硝銨炸藥足夠炸平黑礁灣半個碼頭,更彆說還有3000支ak47,這些武器要是流到東南亞恐怖分子手裡,不知道會有多少平民死在槍口下,多少村莊會被炸藥夷為平地,連孩子的哭聲都剩不下。

記憶突然撞進腦海:三天前在黑礁灣碼頭,我見過一艘黑色貨船——船身漆得烏黑,連船錨都是黑的,船頭上的狼頭標誌被海風蝕得模糊,隻隱約看出狼嘴的輪廓。當時我以為是普通的貨運船,現在才明白,那是雷朵集團的“幽靈船”——船底焊了三層鋼板,中間夾著半米寬的夾層,夾層裡鋪著厚油紙,油紙下墊著防潮海綿,專門用來藏軍火和炸藥,就算海關用x光掃描,也隻會顯示“空船”,根本查不出夾層裡的東西。我甚至想起當時船工卸貨時的反常——他們動作慢得刻意,眼神躲躲閃閃,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原來不是怕耽誤時間,是怕漏了夾層裡的秘密。

“要是我不答應呢?”我攥緊手裡的狙擊步槍,槍托的木紋硌得掌心發疼,哪怕知道槍膛裡裝的是橡皮彈,也不想讓他們看出我的退縮。

山九突然笑了,笑聲從喉嚨裡滾出來,像粗糙的礁石碾過碎骨,他伸手從風衣內袋掏出個黑色u盤——金士頓的,外殼磨得發亮,正麵刻著個迷你狼頭,狼眼處嵌著點暗紅,像是血漬。他手指一鬆,u盤“嗒”地落在我麵前的木桌上,順著桌麵滑了段距離,“叮”地撞在咖啡杯上,杯裡的黑咖啡晃出漣漪,濺出幾滴在桌麵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這裡麵有阿雅弟弟和老周閨女的視頻,還有那個金三角村子的實時監控——每分每秒都在更新。”山九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給軍火庫的阿坤打電話,讓他先剁了阿雅弟弟的右手——用那把沾過血的剁骨刀,慢慢剁,讓孩子疼得喊出聲,再錄下來發給你。”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殘忍的光,像在欣賞獵物的恐懼,“之後再讓守衛把那個村子的人,一個個扔進炸藥庫——先扔孩子,再扔孕婦,你想聽聽他們被炸藥炸飛時的慘叫嗎?我可以讓通訊器一直開著,讓你聽個夠。”

我彎腰撿起u盤,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屬,瞬間傳來一股寒意,順著指尖往心口鑽。突然想起阿雅朋友圈裡的照片——那是半年前拍的,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了毛邊,領口彆著朵新鮮的白梔子,花瓣上還沾著水珠,連花萼上的細毛都清晰可見;她半蹲在弟弟身邊,右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笑得露出嘴角的梨渦,發尾燙著小小的卷,被陽光照得泛著淺棕的光。

弟弟穿著曼穀高中的藍白校服,領口彆著銀色校徽,校徽上的字還能看清是“曼穀市立高中”;他手裡舉著半顆黃澄澄的芒果,芒果汁順著指尖往下滴,滴在校服褲子上,留下小小的黃印,卻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睛彎成了月牙。背景是曼穀街頭的芒果攤,黃色的遮陽傘下堆著滿筐的芒果,攤主阿姨係著花圍裙,在後麵笑著比耶,陽光是暖融融的金,落在兩人身上,連影子都透著軟,像裹了層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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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老周之前跟我說的,他閨女在曼穀大學學的是臨床醫學,書包裡總裝著本翻得卷邊的《內科學》,扉頁上用藍色鋼筆寫著“要救黑礁灣的人”,字跡娟秀,還畫了個小小的紅十字;筆記裡密密麻麻寫著批注,連老師上課提的重點都用紅筆標了出來,有的地方還貼著便利貼,寫著“下周要去醫院實習,加油”。

這些畫麵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像昨天才見過,讓我連呼吸都帶著疼,眼眶突然發熱,卻不敢讓眼淚掉下來——我要是不答應,這些溫暖的畫麵,就會變成血淋淋的慘劇;可我要是答應了,就成了雷朵集團的幫凶,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猛地抬起頭,眼神死死釘在山九和戶誌臉上,聲音裡裹著壓不住的怒,像悶在炮膛裡的火,隨時要炸開。指尖死死摳著槍托的木紋,指節泛出青白,連手背的青筋都暴起,像蚯蚓似的纏在皮膚下,繃得發疼——連掌心的汗都被攥成了冷濕的印子,黏在防滑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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