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色背叛_牧羊人:活著再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8章 血色背叛(1 / 2)

警車的輪胎碾過老膠廠外圍坑窪的碎石路,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像是在啃噬這片廢棄廠區的寂靜。車窗外,老膠廠的輪廓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裡愈發猙獰——斷壁上的破窗像黑洞洞的眼窩,風穿過鏽蝕的管道,發出“嗚嗚”的低吟,裹著一股混雜了鐵鏽、黴變橡膠和陳年機油的餿味,從半開的車窗縫鑽進來,嗆得人喉嚨發緊。

剛轉過那道爬滿野葛藤的拐角,我右腿褲兜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震動。不是楊傑給我的那部加密通訊器特有的、短促而尖銳的“嗡——嗡——”聲,而是我頂著“李建國”這個身份潛伏時用的舊手機。那震動又沉又悶,頻率緩慢得像垂死的心跳,隔著洗得發白的工裝褲布料,貼著大腿內側的皮膚,癢絲絲的,又帶著點麻意,活像有隻受潮的小蟲子鑽進了布料底下,正用細腿一下下撓著肉。

我下意識地繃緊了右腿,指尖在褲兜外按了按——果然是那部機身掉漆的舊智能手機,邊框上磕出的凹痕還硌著指腹。車廂裡暗得隻剩儀表盤上微弱的綠光,我蜷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勾了出來。塑料後殼被體溫焐得發潮,背麵貼的卡通貼紙早就卷了邊,露出底下斑駁的膠印。

拇指按在電源鍵上,“哢嗒”一聲,屏幕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匕首,瞬間劃破了車廂裡的濃黑。坐在副駕的辛集興“嘶”地倒抽一口冷氣,猛地眯起眼,右手下意識地抬起來擋在眼前,指縫間漏出的光映得他眼角的細紋格外清晰。我能看到他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鼻息裡噴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散得很快。

屏幕在掌心發燙,我用拇指飛快地劃開鎖屏。彩信的預覽圖隻露了一角,就足夠讓我呼吸一滯——指尖頓時冰涼,連關節都僵了。我深吸一口氣,點開彩信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尾椎骨“嗖”地往上竄,像毒蛇的信子,貼著脊椎骨的縫隙鑽,直紮得後腦勺發麻,連後頸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照片占滿了整個屏幕,背景是老膠廠那口標誌性的三號煉膠滾筒。那滾筒得有兩人高,渾身裹著厚厚的鏽跡,像披了件暗褐色的鎧甲,鏽片層層疊疊地翹起來,風一吹就該簌簌往下掉。滾筒壁上沾著的黑褐色橡膠殘渣,結成了一塊塊硬殼,有的地方裂開了細紋,露出底下更深的黑,像乾涸已久的血痂,還帶著點黏膩的光澤,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累月積下的老垢。

而滾筒正中央,赫然扔著一枚銀色的警徽。警徽的邊緣已經氧化發黑,右下角的邊棱卷了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砸過,卷邊的地方還掛著一絲細細的纖維。最刺眼的是上麵的血漬——暗紅色的,從警徽的邊緣往中心暈開,在“警”字那道豎畫上聚成了一團腥紅,血已經半乾,表麵泛著一層暗沉的光,像是給那個方正的漢字鍍上了一層洗不掉的罪孽。

就在警徽旁邊,滾筒壁上用白色噴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五十萬,買六條命,值嗎?”噴漆的質量很差,有些地方流了下來,在鏽跡上拖出長長的痕跡,“五”字的最後一筆歪到了警徽邊緣,“值嗎”後麵的問號拉得老長,末端還濺了一點漆星子,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催命。

“張、張隊長……”辛集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他湊過來的呼吸裡混著淡淡的煙草味和緊張的冷氣,噴在我手背上。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手裡的牛皮賬本“啪”地一聲掉在腳墊上——先是硬殼封麵磕在車廂的鐵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接著賬本整體翻倒,紙頁散開,又“窸窣”響了兩下。

那本賬本我見過,封皮是深棕色的牛皮,上麵壓著暗紋的蓮花,花瓣的邊緣已經被磨得發亮。剛才那一磕,正好蹭在蓮花的花心上,一小塊牛皮被刮了下來,露出裡麵米黃色的硬紙板,像少了一塊肉。辛集興慌忙彎腰去撿,他的後背因為緊張繃得筆直,深藍色警服的後頸處皺起一道褶子。他的指尖抖得厲害,指甲縫裡還沾著早上翻檔案時蹭的墨漬,第一次抓的時候滑了一下,隻碰到了賬本的邊角;第二次又抓空了,指尖在紙頁上留下一道濕痕;直到第三次,他才死死攥住了賬本的封皮,手心裡的冷汗浸在牛皮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連賬本邊緣的紙都被洇得發皺。

駕駛座上的楊傑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比老膠廠牆角那片積了十年的黑泥地還要陰沉。他沒等辛集興撿完賬本,右手猛地往下一壓,死死踩住了刹車!“吱——”輪胎在碎石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道半米長的黑痕瞬間刻在了地麵上,碎石子被輪胎帶得飛濺起來,有的“劈裡啪啦”打在車底盤上,有的彈到車門上,發出“當當”的脆響,還有幾顆小石子蹦到了擋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白印。

車載電台就掛在中控台上方,裡麵總部的指令還在“滋滋啦啦”地響,像是被水泡過的老式收音機,聲音忽大忽小,隻能隱約聽到“雷清荷……注意……彙合”幾個字。楊傑一把抓過對講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繃得發白,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他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咬肌一動一動的,像是在壓抑著滔天的怒火:“技術科!立刻定位這個發件號碼!另外查張建軍近三個月的所有銀行流水——包括他老婆、女兒的賬戶!重點查大額匿名轉賬!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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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講機那頭的電流雜音“刺啦刺啦”響了兩秒,接著傳來技術科小王急促的喘息聲,聽著像是剛從座位上跑起來,聲音裡還帶著沒平複的慌亂:“楊隊!查了!發件號碼是緬甸仰光的虛擬號,跳了三次ip,全是境外服務器,根本查不到真實地址!還有張隊的賬戶……三個月前,也就是上個月十五號,有一筆五十萬的轉賬進來,來源備注是‘金三角榮記錢莊’——就是雷清荷那個地下錢莊的招牌!我們順便查了關聯賬戶,發現還有五個名字:王衛國、李誌強、趙鵬、孫磊、周明,他們的賬戶在同一天下午三點十七分,各進了十萬塊,彙款方全是榮記錢莊!這六個人……全是咱們布在雷清荷身邊的線人!”

小王的聲音越說越急,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喊出來的。車廂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電台裡還在斷斷續續地飄著雜音。楊傑握著對講機的手還在抖,他盯著擋風玻璃外那片黑漆漆的老膠廠廠區,車燈的光柱裡浮著無數細小的塵埃,遠處三號煉膠滾筒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怪獸。辛集興手裡的賬本已經被冷汗浸得發潮,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了一聲乾澀的吞咽聲。我低頭看著掌心的舊手機,屏幕上那枚帶血的警徽還亮著,“警”字上的腥紅在黑暗裡格外刺眼,像是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五十萬……”這三個字從喉嚨裡擠出來時,乾澀得像砂紙磨過木板。我攥著手機的指節早已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壓出幾道彎月形的印子,連塑料機身都被捏得微微發燙。屏幕的冷光直直打在臉上,把顴骨的陰影拉得老長,連眼底的紅血絲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點血色在慘白的臉上,像濺上去的幾滴淡墨。

我盯著屏幕上那行催命的字,腦子裡嗡嗡作響,張隊長上周找我抽煙時的樣子突然撞了進來。他靠在警局走廊的窗台上,煙卷燃到了指尖都沒察覺,眼底的紅血絲比當時的我還重,聲音壓得極低:“建國,我閨女那白血病,配型終於成了,可手術費還差六十萬……”他說這話時,指節捏得煙盒變了形,煙絲都漏了出來。當時我還拍著他的肩膀安慰,說隊裡能湊湊,他卻擺著手笑,說“沒事,我有辦法”,還說最近“配合雷清荷演演戲,是為了釣大魚”。

原來那些話全是假的。那六十萬的缺口,被雷清荷用五十萬堵上了,而他,早就成了雷朵集團釘在我們特警隊心臟上的釘子。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比剛才看彩信時更甚,連後背上的冷汗都浸透了警服內襯。

“咚!”一聲悶響突然炸開,楊傑的拳頭狠狠砸在方向盤上。塑料方向盤被砸得凹下去一小塊,喇叭受了震,發出“嘀——”的一聲短促悶響,像被掐住脖子的嗚咽。我轉頭看他,借著儀表盤的綠光,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比我們熬了三個通宵盯梢時還密,縱橫交錯地爬在眼白上,像結了張密密麻麻的蛛網。他的下頜線繃得死緊,腮幫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像是要把牙齒咬碎:“老膠廠!他們肯定在老膠廠!”

話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擰動車鑰匙。“哢噠——轟!”引擎先是遲疑了半秒,隨即爆發出暴怒的咆哮,排氣管噴出一股黑煙,車身都跟著震了震。楊傑一腳踩死油門,警車像頭被激怒的獵豹,猛地躥了出去,輪胎在碎石路上再次打滑,留下兩道更深的黑痕。車頭的兩束大燈劈開濃得化不開的夜色,照得路邊的橡膠樹影瞬間扭曲變形——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張牙舞爪,像一個個舉著彎刀的黑影,在車窗外飛速後退,快得連成了一片模糊的黑綢。

老膠廠的正門是兩扇鏽穿了的鐵門,比人還高的鐵條上裹著厚厚的紅鏽,像從鐵骨裡剝下來的樹皮,層層疊疊地翹著,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鏽屑。我伸手去扶,指尖剛碰到鐵條,就沾了滿手棕紅色的鏽粉,搓一搓,粉末鑽進指縫,硌得慌。楊傑根本沒等我搭手,肩頭一頂,猛地推開門——“吱呀——”鐵門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生鏽的合頁像被生生掰動的關節,聲音尖細又沙啞,在空曠的廠區裡蕩開,撞在斷牆上,反彈出嗡嗡的回聲。

牆縫裡的蝙蝠被這動靜驚得“嗡”地一下全飛了出來,黑糊糊的一片遮天蔽日,翅膀扇動的“撲棱”聲混著尖利的吱吱叫,擦著我們的頭頂掠過去,帶起一陣帶著黴味的涼風。空氣裡的氣味更複雜了:最濃的是橡膠燃燒後的焦糊味,嗆得人鼻子發酸;底下還裹著陳年的黴味,潮乎乎的,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仔細聞,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橡膠汁液發酵後的酸腐味,擰成一股惡心的味道,鑽進喉嚨裡,刺得我忍不住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胸腔都發疼。

楊傑反手從腰後掏出手槍,槍套摩擦著警服,發出“唰”的一聲輕響。他拇指按開戰術手電,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間刺破黑暗,光柱在地麵上掃來掃去,照得塵土飛揚。“看地上!”他低喝一聲。我順著光柱看去,隻見碎石地上散落著五枚黃銅色的空彈殼,陽光一照,泛著暗沉的光——是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和我們特警配的qsz92式手槍口徑分毫不差。彈殼上還沾著黑色的火藥殘渣,像濺上去的煤星子,其中三枚的邊緣被踩得變了形,能清晰看到鞋底的紋路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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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再往旁邊移,不遠處的牆角躺著一件藏青色的作戰服。肩章被硬生生扯掉了,領口處還掛著幾根斷了的線頭,像裸露在外的神經,風一吹就晃。衣擺上沾著一大片乾涸的血漬,顏色已經變成了暗褐色,表麵結了層硬殼,裂紋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地鋪開,順著布料的紋路蔓延。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張隊長常穿的那件,左胸口袋上方,用銀灰色的繡線繡著他的警號“0731”,隻是現在,那繡線被血漬浸得發暗,邊緣還沾著一點黑色的橡膠碎屑。

楊傑的呼吸越來越重,戰術手電的光柱都在微微顫抖。他蹲下身,手指輕輕碰了碰那件作戰服,指尖剛碰到布料,就頓住了——我看到他的指節在發抖,連帶著槍身都晃了晃。空氣裡的血腥味似乎更濃了,混著焦糊味,像一張無形的網,把我們困在這廢棄的廠區裡,壓得人喘不過氣。

“小心!”楊傑的聲音突然壓得像淬了冰,同時他的右手猛地攥緊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他手裡的戰術手電“唰”地轉向廠區深處,光柱精準地釘在三號煉膠滾筒上——那龐然大物比兩個成年人疊起來還高,筒壁上的鐵鏽結成了巴掌大的硬殼,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有的地方鏽穿了洞,露出裡麵發黑的橡膠內層。滾筒側麵的鐵門被撬開了一道指寬的縫,縫裡透出微弱的紅光,不是手電筒的白光,而是像燒紅的炭塊嵌在黑鐵裡,在漆黑的廠區裡晃啊晃,活像隻半睜著的鬼眼,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我們三人立刻貼著斑駁的磚牆蹲下,楊傑在前,我在中間,辛集興殿後。牆皮掉渣,混著潮濕的黴味蹭在警服後背上,涼絲絲的。我們貓著腰慢慢挪步,鞋底踩在地上的碎橡膠渣上,發出“沙沙”的輕響——那橡膠渣是老膠廠淘汰的廢料,有的已經脆得像餅乾,一踩就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既怕動靜太大驚動裡麵的人,又怕腳下突然滑一跤。

離滾筒還有三米遠時,筒裡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那聲音很慢,黏膩得像是濃稠的液體滴在凝固的橡膠上,先“嗒”地一聲輕響,再順著筒壁慢慢往下滑,最後“啪”地砸在堆積的廢料上。每一聲都像敲在我的心臟上,讓心跳跟著慢了半拍,後頸的汗毛又一次豎了起來。

辛集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能聽到他鼻息裡發出的“呼哧”聲,像破了的風箱。他把牛皮賬本死死抱在懷裡,手背的青筋繃得像要炸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連指甲蓋都透著淡紫色。賬本封皮上的蓮花紋早就被冷汗浸成了深褐色,邊角起了皺,剛才磕掉的那塊牛皮露出來的硬紙板,也被汗水洇得發潮。

我悄悄摸向腰後的伯萊塔92f手槍,槍套是定製的戰術款,此刻因為手心的冷汗變得滑膩,手指摳住槍柄時,能摸到防滑紋路裡積的汗漬。槍身冰涼,貼著溫熱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慢慢把槍往外抽了半寸,指腹扣在扳機護圈上,能清晰感覺到金屬的冷硬和細微的紋路——這把槍跟著我執行過十幾次任務,此刻卻第一次讓我覺得手心發顫。

楊傑已經挪到了滾筒門前,他的左手按在冰冷的鐵門上,指尖剛碰到鐵鏽,準備猛地拉開門時,筒裡突然傳來一陣輕響。不是我們踩橡膠渣的“沙沙”聲,而是細跟馬丁靴踩在硬實橡膠上的“嗒、嗒”聲——清脆、有節奏,像小錘子敲在骨頭縫裡,一步一步,從滾筒深處慢悠悠地朝著門口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彆躲了,警官們。”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筒裡傳出來,是花粥。她的聲音裡裹著甜得發膩的玫瑰香水味,還混著淡淡的火藥硝煙味,比上次在巷子裡聞到的濃了數倍,像是把剛開過火的手槍浸在了玫瑰醬裡,腥甜中帶著致命的冷意。“我特意給你們留了‘禮物’,怎麼能不來看看?”

話音剛落,滾筒門“吱呀”一聲被她從裡麵拉開。紅光瞬間“呼”地湧了出來,像一爐燒紅的鐵水潑在臉上,刺得我眼睛生疼,眼淚立刻湧了上來,視網膜上全是晃動的紅影,好半天才勉強看清裡麵的景象。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戴著冰手套的手死死攥住,連呼吸都滯了半拍,喉嚨裡像堵了塊滾燙的石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滾筒中央焊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架,張隊長被反綁在上麵,手腕和腳踝處的繩子勒得很深,已經嵌進了肉裡,滲著血絲。他身上的警服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一尺長的口子,布料邊緣掛著幾根線頭,露出的胸口上赫然兩個猙獰的血洞——是子彈貫穿後留下的,邊緣的皮肉翻卷著,像被野獸啃過,黑褐色的血塊凝在傷口上,有的地方還在滲著暗紅色的血珠,一滴一滴砸在腳下的橡膠廢料上,積成小小的一灘。

他的頭歪向左側,脖子軟塌塌的,像是沒了骨頭。眼睛還圓睜著,眼白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瞳孔放大到幾乎占滿了整個眼眶,裡麵映著筒頂應急燈的紅光,像兩顆凝固的血珠,沒有一絲神采,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未散儘的痛苦,嘴唇乾裂得滲著血,下巴上沾著幾滴已經乾涸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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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粥就站在鐵架旁邊,穿著黑色的皮衣皮褲,腳上的馬丁靴鞋尖還沾著點暗紅色的血漬。她手裡把玩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槍口對著張隊長的太陽穴,臉上掛著甜膩的笑,可那笑容裡沒有一絲溫度,像淬了毒的糖。

鐵架周圍的地麵上,橫七豎八躺著另外五名特警,每個人的姿勢都扭曲得不成樣子,像是被狂風揉碎的紙片。王衛國麵朝下趴著,右胳膊以一個違背生理極限的角度反擰在背後,肘關節處的皮膚被繃得發亮,能隱約看到皮下凸起的骨頭形狀,手腕更是彎成了一道詭異的弧線,指縫裡還死死攥著半截黑色警棍——棍身上的防滑紋磨得發亮,末端沾著點暗紅色的血漬,顯然是掙紮時留下的。

趙鵬則仰躺在不遠處,雙腿直挺挺地伸著,腳尖僵硬地朝上勾著,像被凍住的木偶。他的太陽穴上有個針尖大小的黑洞,周圍的皮膚泛著青黑色,像墨汁潑在宣紙上,一圈圈往外暈開,連鬢角的頭發都被染得發暗。那半根細小的銀針還斜插在針孔裡,針尾沾著點透明的黏液,在紅光下泛著冷光——是rkb1神經毒針,見血封喉,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

孫磊的臉死死貼在冰冷的橡膠渣上,臉頰被硌出幾道紅痕,眼睛半睜著,瞳孔已經散了。嘴角不斷淌出白色的泡沫,泡沫裡裹著暗紅色的血絲,順著下巴滴在地上,洇開一小片渾濁的濕痕,橡膠渣吸了血,顏色變得更深,黏糊糊地粘在他的腮邊。

花粥斜斜地靠在滾筒壁上,鐵鏽簌簌落在她的黑色皮衣上,她卻毫不在意。左手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殺手”香煙,煙身印著淡粉色的玫瑰花紋,猩紅的火點在應急燈的紅光裡一明一暗,像隻跳動的妖眼。煙灰一截截往下掉,落在她皮質短裙的褶皺裡,留下點點灰痕。她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把玩著一把銀色的匕首——刀柄纏著三圈黑色皮繩,繩結打得緊實,末端還掛著個小小的銀環;刀刃磨得雪亮,靠近刀柄的地方刻著一朵指甲蓋大小的蓮花紋,紋路精細,和之前阿豹鑰匙扣上的、信使公文包帶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刀尖上掛著一滴血,懸了兩秒,“啪”地砸在橡膠地上,砸出個小小的血坑,血慢慢滲開,把周圍的碎橡膠染成了深褐色。

她的右腳輕輕抬起,細跟馬丁靴的銀色金屬鞋跟踩在趙鵬的手腕上。鞋跟尖得像錐子,她先是輕輕壓了壓,然後慢慢碾動——“哢嚓”一聲脆響,像掰斷了一根乾樹枝,清晰地在滾筒裡回蕩。趙鵬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五指蜷縮成拳,又很快鬆開,指甲縫裡的泥垢和血漬混在一起,這是神經反射的最後掙紮,之後便徹底沒了動靜。

“張隊長倒是‘講義氣’啊。”花粥嗤笑一聲,吐了個淡青色的煙圈。煙圈慢悠悠地飄過來,擦著我的鼻尖散開,甜膩的玫瑰香水味裡裹著濃鬱的血腥味,像腐爛的花瓣泡在血裡,嗆得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咬緊了後槽牙,才沒讓自己吐出來。“收了雷總五十萬,答應盯著你們的一舉一動,結果昨天晚上偷偷摸去公用電話亭,給上麵發消息說你們查到了‘跨境速達’的儲物櫃,要端了主使的信使渠道——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她說著,彎腰湊近張隊長,匕首的刀尖輕輕挑起他掛在脖子上的警牌。警牌是不鏽鋼的,被血漬染得發暗,上麵的照片卻還很新——是張隊長去年評上“優秀特警”時拍的證件照。照片裡的他穿著筆挺的藏青色警服,肩章上的星徽閃著光,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笑容憨厚,眼角的魚尾紋裡都透著對這身警服的驕傲。

花粥用刀尖刮了刮照片上的警徽,發出“滋滋”的輕響。“五十萬買六條命,真是便宜到家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左邊的虎牙露了出來,牙尖上還沾著一點煙絲。“你們警察總把‘忠誠’‘使命’掛在嘴邊,天天對著警徽宣誓,可到頭來,還不是抵不過一遝遝印著頭像的鈔票?”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攥著伯萊塔的手更緊了,指腹因為用力而泛白,槍身的冰涼透過皮膚傳到心裡,可我卻不敢輕易開槍——滾筒裡空間太小,一旦開火,子彈很可能誤傷同伴的遺體,更怕打草驚蛇,讓這個女人跑了。楊傑的呼吸也變得沉重,我能看到他握著戰術手電的手在微微發抖,光柱在張隊長的警牌上晃了晃,又移到花粥的臉上,裡麵滿是壓抑的怒火。

“哢噠——”清脆的上膛聲在寂靜的滾筒裡炸開,像一道驚雷劈在人心上。楊傑的右手穩穩舉著槍,槍口漆黑的洞口死死抵住花粥的額頭,距離近得能看清她額前碎發上沾著的一點鐵鏽。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成青白色,連手背的青筋都像繃緊的鋼繩般凸起來,整條手臂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不是害怕,是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在骨血裡翻騰,眼底的紅血絲比剛才更密,幾乎要將眼白染透。“山九和峻右在哪?主使到底是誰?!”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咬得極重,仿佛要從牙縫裡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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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粥卻絲毫不慌,嘴角甚至還掛著那抹甜膩的笑。她慢悠悠地直起身,左手從黑色風衣的內袋裡掏出個巴掌大的智能手機,手機殼是細膩的黑色小羊皮,上麵用銀色絲線繡著一朵精致的蓮花,花瓣的紋路和她匕首上的圖案一模一樣,針腳密得看不見線頭。“急什麼?”她指尖劃過屏幕,美甲上的水鑽在紅光下閃了閃,“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驚喜’,還沒來得及拆開呢。”

屏幕解鎖的瞬間,一段視頻自動彈了出來。畫麵首先對準的是我們潛伏時租的那間老出租屋——斑駁的白牆上貼著張泛黃的日曆,桌角堆著幾個吃空的泡麵桶,辛集興的全家福就擺在書桌正中央。照片裡的辛悅紮著高高的馬尾,胸前彆著天藍色的護士證,證上的照片笑得眉眼彎彎,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溫柔得像春日裡的陽光。鏡頭突然下移,順著床腿滑到床底,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伸進去,猛地掀開蒙著灰塵的床板——我藏在裡麵的藏青色警服赫然露了出來,領口處用銀線繡的警號“0817”被灰塵蒙了層灰,卻依舊清晰可辨。

“你們這窩點,我昨天下午就‘拜訪’過了。”花粥晃了晃手機,像在炫耀剛搶來的糖果,手機殼上的銀蓮花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辛集興的妹妹辛悅,在市立醫院內科當護士,三樓302病房,對吧?”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刻意的玩味,“昨天我去的時候,她正穿著粉色的護士服,給3床那個肺氣腫的老太太紮留置針,手法挺穩,一點都沒手抖——老太太還誇她‘姑娘心細’呢。”

她的目光突然轉向我,笑得更冷了:“至於你,”李建國“同誌,”她故意把“李建國”三個字咬得很重,“你母親住在城郊老槐樹下的那間磚瓦房裡,每天早上七點零五分,準會提著個搪瓷缸子去巷口王大爺的豆漿攤買兩斤熱豆漿,加兩勺糖。她床頭的抽屜裡放著硝苯地平片,高血壓的老毛病了,藥瓶上的標簽被摸得邊角起了卷,連生產廠家的名字都快磨沒了,對吧?”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針,紮進我的心裡。這些細節太具體了,具體到隻有警方內部檔案裡才會記錄,她竟然能了如指掌。我攥著槍的手更緊了,指腹都快嵌進扳機護圈裡,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警服,涼得像冰。

花粥似乎很滿意我們的反應,指尖又在屏幕上劃了一下,另一段視頻跳了出來。畫麵是邊境緝毒站的門口,黃沙漫天,幾個穿著橄欖綠警服的人正往軍用吉普車上搬物資,車身上的“緝毒”二字被風沙磨得有些模糊。“袈沙你在偵察連的老戰友——李剛、王鵬、張海,現在都在這個緝毒站輪崗,”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還有那個叫阿明的兄弟,三年前在果敢追毒販時中了埋伏,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他母親還住在老家的土坯房裡,西牆上的窗戶紙破了個碗口大的洞,昨天我路過時,風一吹就‘呼呼’地響,把窗台上的舊相框都吹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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