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極樂淨土,八寶功德池畔。
金蓮朵朵,梵唱聲聲,一派祥和莊嚴。然而,在這無垢無淨的聖境深處,某座由七寶砌成、籠罩在無儘霞光中的精舍內,氣氛卻略顯凝滯。
精舍中央,一座金色蓮台之上,端坐著一位麵皮微黃、身形清瘦的道人,正是西方教二教主之一的準提道人。其下首,數位周身綻放圓光、修為深不可測的菩薩、尊者垂首恭立。
一位手持寶幢的尊者正躬身稟報:“…啟稟教主,朝歌傳來訊息。我等於京畿之地布下的三處‘蘊魔之眼’,其一已被徹底拔除,執事摩訶耶隕落,其魂燈已滅。武成王府‘惑心’之種亦被清除,未能竟全功。執行者…乃大商五皇子,子受。”
蓮台之上,準提道人雙目微闔,似在神遊太虛,聞言並未立刻回應。倒是下首一位麵露慈悲之相的菩薩微微蹙眉:“子受?可是那紂王之子?據聞此前默默無聞,何以能接連壞我聖教布置?摩訶耶雖為外圍執事,亦有羅漢果位人仙圓滿)修為,豈會輕易隕於一皇子之手?”
那寶幢尊者答道:“據殘留影像及氣息回溯,此子修為進展詭異,已臻地仙之境,更身懷異寶,能勘破虛妄,專克我教秘法。其麾下似有能人異士相助,或與截教有關?且其近日獻上所謂‘祥瑞嘉禾’,於朝歌民間漸有‘賢名’,氣運有所彙聚。”
“地仙?賢名?”另一位麵目凶悍的尊者冷哼一聲,聲如雷霆,“區區一個人間皇子,螻蟻般的東西,也敢阻我聖教大興之路?請教主允我出手,必將此子魂魄攝來,煉入八寶功德池底,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毗盧遮那,稍安勿躁。”準提道人終於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無上威嚴,頓時讓那凶悍尊者低下頭去,“天數有變,出現些許波折,亦是常理。”
他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仿佛有三千大世界生滅輪回,目光似乎穿透無儘空間,落在了朝歌城沐德苑的方向。
“此子…”準提道人微微沉吟,“其身確有一絲異數之氣,遮蔽天機,難以完全看透。更兼身負些許人道氣運與微末功德,此刻又身處殷商國運核心之地的朝歌王宮…貿然對其直接出手,恐引來人道反噬與國運反彈,得不償失。”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掐動,似乎在推算什麼,最終微微搖頭:“況且,聞仲已回朝歌,雖短暫停留又赴北海,但其神念必然關注此地。通天師兄的門人,雖大多濕生卵化之輩,卻也不乏棘手人物。此刻不宜因小失大,過早暴露我教意圖。”
那麵露慈悲的菩薩合十道:“教主所言極是。然則,此變數若不處置,恐其坐大,日後更為礙手。不知教主有何示下?”
準提道人淡淡道:“殷商氣數將儘,此乃天道大勢,非一兩個變數所能扭轉。我聖教東渡,乃順應天命。眼下重點,仍在北海。聞仲才是心腹大患,隻要將其拖在北海,殷商便如斷一臂。”
“至於朝歌…”他目光微閃,“既然棋子被拔,暫時便靜觀其變。那子受既有‘賢名’,便讓他更‘賢’一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殷商內部,盼他倒黴的,大有人在。且讓那些凡夫俗子,先去試試他的成色吧。”
“教主英明。”眾菩薩尊者齊聲道。這便是要借刀殺人,禍水東引。
準提道人最後看了一眼朝歌方向,語氣無喜無悲:“暫且記下此變數。待北海事畢,或其離開朝歌國運庇護之地,再行計較不遲。若其識趣,與我西方有緣,渡入空門亦是一樁功德。若冥頑不靈…屆時自有金剛怒目,鏟除業障。”
言罷,他重新閉上雙眼,周身霞光流轉,不再言語。仿佛朝歌發生的這一切,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暫時還不足以擾動聖人的棋局。
精舍內重歸寂靜,唯有嫋嫋梵音依舊。
然而,在朝歌城中,那些隱秘的西方教據點,卻悄然接到了來自上界的最新指示:暫停一切大規模行動,潛伏更深,避免與五皇子子受發生直接衝突,必要時可禍水東引,借殷商內部之力除之。
……
沐德苑內,正潛心研究《銳金訣》並嘗試將五行法則進一步融合的殷星,忽然心有所感。
他眉頭微皺,停下修煉,仔細體會。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仿佛感覺到一股極其宏大、淡漠、充滿壓迫感的意念從極高遠的地方掃過,雖然並未針對他,卻讓他腦後那虛幻的功德金輪雛形微微發熱,自行運轉了一瞬,將其隔絕在外。
【破妄之眼】下意識地開啟,望向西方天際,卻隻見白雲悠悠,並無異狀。
“是錯覺?還是…”殷星目光沉凝。他如今靈覺敏銳,更兼功德氣運護身,對冥冥中的惡意和窺探感知極為靈敏。
“西方教…注意到我了?”他心中明悟。自己接連破壞對方的謀劃,若對方還無動於衷,那才奇怪。
但那股意念似乎並未停留,也未有進一步的行動。
“是顧忌朝歌國運?還是顧忌聞仲太師?或者…是我這點微末功德起了作用?”謝辰星心思電轉,推測著各種可能。
無論如何,暫時的安全不代表永久的安寧。西方教的沉默,或許意味著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必須更快地提升實力!”緊迫感再次湧上心頭。
他看了一眼物品欄中的【西方教·外圍執事令牌】和【破損的加持法器】。既然對方暫時不敢直接動手,那正是他主動出擊,深入了解對手的好時機!
或許,可以從解析這件破損法器開始?看看能否從中逆向推導出一些西方教術法的原理和弱點?
他立刻取出那枚布滿裂紋的金屬片,神識緩緩探入,同時【破妄之眼】仔細觀察其結構,試圖解析那些扭曲的梵文和蓮台印記中蘊含的力量。
這一次,不知是因為修為提升、五行齊聚,還是功德金輪的作用,他的神念竟能更加深入地感知到法器內部那些瀕臨崩潰的符文結構,雖然依舊無法完全理解,卻已能模糊感知到其能量流轉的一些規律和…一個極其細微的、作為“後門”存在的隱藏節點!
這個節點,似乎並非用於控製妖獸,而是…用於向上級反饋信息?或者…接收某種指令?
殷星眼中精光一閃。
或許,他可以嘗試修複這個節點,甚至…反向利用它?
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他腦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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