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丘試驗田的開墾如火如荼,五皇子子受親力親為、善待雇工、致力於“祥瑞”推廣的“賢名”隨著那些受益的流民和雇工的口口相傳,逐漸在朝歌底層擴散開來。
這名聲雖不如修為突破或陣斬妖魔那般顯赫耀眼,卻如涓涓細流,潤物無聲,悄然改變著一些人對這位以往默默無聞的皇子的看法。
沐德苑的門庭,也因此比往日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熱鬨”。並非達官顯貴車水馬龍的拜訪,而是一些衣著樸素、甚至略顯落魄的身影,開始懷著各種心思,小心翼翼地靠近這裡。
這一日,殷星剛從赤丘返回,便有內侍來報,稱苑外有一老一少兩人求見,已等候多時,言稱仰慕殿下賢德,願效犬馬之勞。
殷星心中微動,並未立刻召見,而是悄然升至苑內一處閣樓,開啟【破妄之眼】,向下望去。
隻見苑門外,站著一位衣衫洗得發白、卻漿洗得十分乾淨的老者,以及一個看起來機靈伶俐的少年。老者麵容清臒,目光雖略帶疲憊卻依舊有神,周身有極其微弱的靈力波動,似乎是個修為跌宕、甚至可能傷了根基的低階煉氣士。那少年則根骨似乎不錯,眼神清澈,帶著好奇與期盼打量著沐德苑。
“可知其根腳?”殷星淡淡問道。
身旁內侍連忙回道:“回殿下,那老者自稱姓薑,原是一散修,似因與人爭鬥傷了道基,流落至朝歌,以替人抄書寫信、辨識些草藥為生。那少年是其孫兒,頗有些機靈勁。近日聽聞殿下賢名,又知殿下招募人手墾荒,故來毛遂自薦。”
殷星微微頷首。【破妄之眼】下,這兩人身上並無業力纏繞,也無西方教或其它勢力的能量印記,氣息清正,所言應當不虛。
“帶他們去偏廳用些茶點,好生招待,我稍後便至。”殷星吩咐道。他需要親自見一見,再做決定。
類似的情形,這幾日已發生了數起。
有因戰亂家道中落、識文斷字卻報國無門的破落士子,前來獻上自己撰寫的農事改良策,雖大多紙上談兵,卻也不乏些許閃光點;
有手藝精湛卻受官府盤剝、難以維持生計的木匠、石匠,聽聞赤丘招募工匠,前來應募,隻求一份安穩活計;
甚至還有一兩位修為不高、在司天台或軍中不得誌的低階修士,隱隱透露出想要投靠效力的意思。
這些人,大多是在朝歌這座巨獸般的都城中掙紮求存的邊緣人物。他們或許能力有限,或許各有缺陷,但彙聚起來,卻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們此刻雪中送炭的投靠,遠比日後錦上添花的依附更為可貴。
殷星深知人才的重要性。無論是經營封地、推廣糧種,還是未來應對更複雜的局麵,都需要自己的班底。他對此來者不拒,但並非照單全收。
他有一套自己的篩選方法。
首先便是【破妄之眼】探查根底,排除奸細與業力深重之輩。
其次便是親自交談,觀其言行,考其能力,察其心性。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交由事實去檢驗。無論是士子、工匠還是修士,皆先安排至赤丘做事,根據其實際表現再決定是否重用以及如何任用。
對於那位薑姓老修士,殷星在偏廳見其後,發現其雖修為跌落,但見識不凡,對靈草辨識、基礎陣法甚至一些偏門雜學頗有研究,且性情淡泊,隻因孫兒前程故來投靠。謝辰星當即安排其負責管理赤丘藥圃計劃中),並允其孫兒在苑內做些雜事,有機會亦可隨內侍識字習武。
老修士感激涕零,他漂泊半生,所求不過一安身立命之所,如今得皇子禮遇,自是儘心儘力。
對於那位獻農策的破落士子,殷星發現其雖有些迂腐,卻對數據敏感,善於記錄整理。便讓其負責記錄赤丘各類作物的詳細生長數據、產量對比,發揮其長處。
對於工匠,則依其手藝付給豐厚報酬,並承諾若有好發明改進,另有重賞。
一時間,赤丘試驗田竟成了一個小小的“人才窪地”,吸引著各方不得誌者前來。謝辰星則如同一個耐心的匠人,仔細甄彆,將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材料”悄然納入麾下,慢慢打磨。
這一過程,自然也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眼中。
三王子殷衍聽聞殷星竟在城外弄了塊荒地,還收攏了一幫窮酸破落戶,不禁在府中嗤笑:“我這五弟怕是魔怔了!真當自己是農家子了?與賤民工匠為伍,自甘墮落!不成氣候!”便也懶得再過多關注,隻覺得對方不足為慮。
而那道一直潛伏在暗處的“未知窺探者”目光,對於謝辰星吸納這些底層人才的行為,似乎也並未太過在意,或許在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看來,這些凡人螻蟻的投靠,於大局無足輕重。
唯有殷星自己知道,這些點點滴滴的積累,意味著什麼。他不僅在聚集人才,更是在編織一張屬於他自己的、紮根於底層的情報網絡和民意基礎。
夜幕降臨,殷星於靜室中,再次拿出那枚【破損的加持法器】。經過多日解析,他對那個“後門”節點已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嘗試以極其精微的神識操控,混合一絲模擬的西方教氣息與自身五行仙力,小心翼翼地再次激活那個節點。
這一次,那碎片上的灰白色光芒持續了約莫一息時間,並且微微發熱,似乎與某個極遙遠的源頭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雖然依舊無法傳遞或接收具體信息,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殷星眼中光芒大盛。
或許,他可以煉製一個簡單的放大器陣法,加強這個信號?甚至…嘗試發送一些乾擾信息?
他立刻取出得自副本的那些陣法材料,結合新學的改良聚靈陣知識,開始推演設計。
就在他全心投入之時,沐德苑外,一道微弱卻精純的神念如同清風般拂過,在他的改良聚靈陣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帶著一絲讚許,隨即悄然退去,並未打擾。
殷星動作微微一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自己這位“鄰居”,對自己近期的表現,還算滿意。
他收斂心神,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推演。
人才在聚集,技術在前行,力量在積蓄。
風暴來臨前的寧靜,正在被他一點點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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