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廟密會的陰影潛藏在朝歌的暗處,尚未顯露爪牙。殷星無暇他顧,他的意誌化作一道道具體的政令,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推動“聖朝”這台龐大機器的運轉。《聖朝初詔》非一紙空文,它需要堅實的根基。
這根基,殷星選擇從“網”開始。
龍德殿深處,一座完全由玉石構築的密室內。殷星懸空盤坐,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同時亮起,與遙遠星空的周天星鬥產生玄妙共鳴。在他下方,一座直徑過丈、複雜到極致的立體陣盤正在緩緩旋轉,陣盤核心,懸浮著那十二品淨世青蓮仿品),以其純淨道韻穩定著狂暴的星辰之力。
這不是簡單的布陣。殷星要以自身為大羅道果核心,以簡化版周天星鬥大陣為骨架,以青蓮為淨化與穩定中樞,再融入他自身“守護”意蘊與磅礴的人道願力,編織一張覆蓋整個商境,並未來可隨疆域擴展而延伸的——“人道靈網”。
他雙手結印,十指翻飛如蝶,每一次劃動都牽引著海量的星辰之力與淡金色的人道願力。這些力量如同億萬縷絲線,在他精準到毫巔的操控下,按照某種超越尋常陣理的圖譜,開始交織、構型。
陣盤光芒大盛,無數細如微塵的符文從中湧出,順著地脈,沿著虛空,向著朝歌城四麵八方蔓延。它們穿透牆壁,掠過屋脊,融入土地,升上天空。朝歌城內的生靈,無論是人是修,都在這一刻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周圍的靈氣似乎變得更“聽話”,更“有序”,空氣中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場”。
三天三夜,殷星未曾移動分毫。當最後一道印訣打出,整個陣盤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徹底穩定下來。青蓮灑下的清輝與星辰之光、願力金芒完美融合,形成一種獨特的、帶著生機與秩序波動的能量流,充斥整個密室,並通過那無形的網絡,覆蓋了整座朝歌城。
人道靈網,朝歌節點,築基完成!
緊接著,在朝歌城中心,原觀星台遺址上,一座高達九十九丈的純白巨塔拔地而起。塔身銘刻著繁複的星辰符文與簡約的人道圖騰,塔頂鑲嵌著一顆經由殷星煉製、能與靈網核心共振的“星核”。這便是“啟靈塔”——靈網麵向萬民的終端,也是“人人如龍”計劃的第一塊基石。
啟靈塔落成當日,朝歌萬民空巷。塔身散發出柔和的白光,與籠罩全城的靈網產生共鳴。許多站在塔下的民眾,尤其是孩童,隻覺得腦中一陣清明,往日許多想不通的道理豁然開朗,記憶力、理解力都有顯著提升。這並非直接灌輸知識,而是靈網的波動在溫和地刺激神魂,開啟民智,提升其學習與悟道的基礎資質。
惡來作為禁軍統領,負責維持啟靈塔秩序。他撓著頭,看著手下幾個機靈的小子按照傳授的方法,將心神沉入腰間新配發的、粗糙的玉石符牌靈網最低級接入終端),臉上露出或驚喜或專注的表情。
“搞什麼名堂……”他嘟囔著,也學著樣子,握住自己那枚特製的、更堅固的符牌。他沒什麼神魂修行,隻憑一股悍勇氣血硬衝。
忽地,一段清晰的信息直接浮現在他腦海,是關於換防的指令,來源是雷豹。惡來猛地瞪大眼睛,左顧右盼,卻沒看到雷豹人影。
“雷豹?你在哪兒?”他下意識地對著符牌低吼。
幾乎同時,雷豹那帶著一絲無奈的聲音也直接在他腦中響起:“蠢貨,集中意念‘想’著要說的話就行!彆吼出來!我在西城巡防!”
惡來愣在原地,半晌,那張粗獷的臉上猛地綻開一個巨大而驚喜的笑容。“嘿!真他娘的好用!”他不再言語,開始興奮地嘗試用這種“傳訊”功能,對著符牌“想”個不停,時而咧嘴傻笑。
與此同時,萬象院編纂的《基礎鍛體訣》,通過靈網與各地新設立的蒙學、武院,以及那些簡陋符牌,開始向全民普及。這法訣摒棄了艱深的術語,隻取引導氣血、強健筋骨的核心,簡單易學,正合打根基之用。
翌日清晨,當初升的陽光灑向朝歌。城中各處廣場、空地,乃至家家戶戶的院落,無數民眾,無論老幼,皆依照《基礎鍛體訣》的圖示與靈網中流轉的意境引導,開始演練。動作或許生澀,步伐或許雜亂,但那彙聚而成的蓬勃氣血,那萬人一心、昂揚向上的精神意誌,形成一股肉眼不可見,卻足以撼動修行者心神的磅礴氣浪,衝霄而起。
萬民晨練,盛況空前。
殷星立於虛空,俯瞰著下方那生機勃勃的畫卷,感受著靈網中奔流的、愈發凝實渾厚的人道願力,以及聖朝麵板上緩慢跳動上升的【疆域穩定度】和【平均修為等級】。
就在這時,他心神微微一動。通過靈網核心,他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反饋信號。這信號並非來自朝歌,甚至不是來自任何一座設立了蒙學的大城。
它來自一個遠在商境邊緣、剛剛被靈網波紋勉強覆蓋到的,名為“桑林”的小村莊。信號源頭,是一個正在村頭老桑樹下,笨拙地模仿《基礎鍛體訣》動作的瘦弱孩童。他動作歪斜,氣血微弱,但那向道之心,那一點靈光,卻被遙遠朝歌的靈網感知、記錄。
殷星的目光穿越萬裡虛空,仿佛看到了那個孩童,看到了他眼中對改變命運的渴望。
靈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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