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皇城,宣政殿。
象征著聖朝權力核心的晨議正在進行。殿內氣象萬千,文臣武將分列左右,氣息或淵深,或淩厲,皆非尋常仙神。得益於洪荒晉升與戰功封神,如今能立於這大殿之上者,至少也是肉身承載神位、氣息穩固之輩。殿頂,那經過蛻變的洪荒靈網無形流轉,將聖朝疆域各處的訊息高效彙總於此。
殷星端坐人皇位,周身混元道韻內斂,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濟濟一堂的臣屬。他並未直接處理那些關於新域教化、資源調配、邊境防務的日常奏報,而是在殿內氣氛最肅穆時,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一切細微的嘈雜。
“朕近日神遊太虛,感應洪荒大地,察覺其深處隱有異樣波動,似有古老本源沉寂未蘇。”他話語一頓,引入正題,“朕意,抽調部分資源與精乾人手,成立‘地脈勘測司’,專司探查大地本源,或可稱之為……‘地道’。”
“地道”二字一出,原本肅穆的大殿頓時泛起一陣細微的漣漪。
老成持重的聞仲率先出列,他白發蒼蒼,麵容肅穆,手持玉笏,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陛下,聖朝新立,疆域初定,萬般事務皆需梳理。新附之民需教化,新拓之地需經營,星海艦隊需休整,各處神職需磨合。此時投入大量資源,去探尋那虛無縹緲、聞所未聞之‘地道’,臣以為,非當務之急。若因此耽擱內政,動搖國本,恐得不償失。”
他的話語代表了一批務實派重臣的心聲。在他們看來,聖朝如今的繁榮來之不易,首要任務是消化勝利果實,鞏固統治根基,而非去探索一個聽起來玄乎其玄、甚至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大地本源”。
幾位來自新歸附大型部落的代表,彼此交換著眼神,臉上也露出猶疑之色。他們剛感受到聖朝律法與教化的好處,正努力融入這個新體係,對於這種人皇突然提出的、看似與民生無關的新計劃,本能地持觀望態度,擔心會分散聖朝精力,影響對他們地域的投入。
殷星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並未動怒,心中卻掠過一絲無奈。這便是站在這個位置的權衡,即便是人皇,推行一項超越當前認知的計劃,也會麵臨阻力。他能理解聞仲的擔憂,那是為了聖朝的穩定。但他更能感受到,那來自大地深處、若有若無的呼喚,以及係統任務背後可能蘊含的、關乎洪荒長遠未來的秘密。
“太師所言,乃老成謀國之道。”殷星先肯定了聞仲的忠心,隨即話鋒微轉,“然,洪荒天地,浩瀚莫測。昔日吞噬異宇,亦曾被視作妄談。地道雖縹緲,然其若存,必與天地運轉、生靈輪回息息相關。提前探查,未雨綢繆,或可規避未來之患,開拓更強之路。此事,朕意已決,地脈勘測司需立,資源調配,朕會從內帑與部分非緊急項目中協調,不至動搖國本。”
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混元中期的威壓雖未外放,但那執掌聖朝、引領晉升的煌煌大勢,已讓殿內諸臣心神一凜,不再多言。聞仲見狀,亦知人皇決心已定,暗歎一聲,退回班列,隻思忖著如何在此框架下,儘量減小對常規事務的影響。
朝議之後,殷星便開始了獨自的探查。
他的神念如同無形無質的觸須,穿透朝歌城堅實的地基,不斷向大地深處蔓延。十裡,百裡,千裡,萬裡……越是深入,阻力越大。洪荒大地曆經無數元會,沉積了太多駁雜的元氣、破碎的法則碎片以及古老戰場的殘存意誌。他的神念如同在粘稠的泥潭中穿行,舉步維艱。
所能捕捉到的,隻有一些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韻律。那並非聲音,而是一種能量的脈動,仿佛一顆沉睡億萬載的巨獸心臟,偶爾逸散出的、幾乎微不可查的搏動。模糊,混亂,難以定位,更難以解析其代表的含義。常規的神念感知,在此刻顯得力有未逮。
殷星並未氣餒。他沉思片刻,取出了【人皇印】。這方大印承載聖朝氣運,與洪荒大地有著天然的密切聯係。他以人皇龍氣催動人皇印,使其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帶著統禦與親和意味的波動,輕輕叩問腳下的大地。
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在平行華夏汲取的知識——那些關於地質結構、板塊運動、地震波傳導的物理法則。雖然世界規則不同,但那種通過震動、通過共振來探測未知領域的思想,卻給了他啟發。
他將人皇印的波動進行調整,不再強橫,而是變得極其細微,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試圖激起特定的漣漪。神念則附著在這股特殊的波動上,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捕捉著大地深處反饋回來的、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回響”。
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力的過程,需要對力量有著入微的掌控,更需要極大的耐心。他如同一個盲人,在無儘的黑暗中,敲擊著岩壁,傾聽著那微不足道的回聲,試圖在心中勾勒出地下世界的輪廓。
日升月落,不知過了多久。
當殷星將探測的意念,通過這種獨特的共振法,掃過洪荒西北域,一片位於首陽山與人教玄都洞道場交界處的、看似毫不起眼的無名山穀時——
嗡!
一種截然不同的反饋,順著人皇印的波動,清晰地回傳到他神念之中!
那不再是微弱斷續的韻律,而是一縷穩定、溫和、卻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厚重與生機的地脈能量波動!它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雖然光芒不算耀眼,卻堅定地標識出了自身的存在!
找到了!
殷星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攤開手掌,靈光彙聚,在虛空地圖上,將那片無名山穀的位置,標記為了一個醒目的光點。
地脈勘測司的第一個探查坐標,就此確定。
然而,他能感覺到,那山穀中傳來的波動,雖穩定,其深處卻似乎纏繞著某種複雜的封印或自然形成的屏障。探查之路,方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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