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勇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手裡那杆獵槍還在微微發顫。
他盯著渾身是血卻咧嘴傻笑的兒子,喉結上下滾動了半晌,突然抄起腳邊的樹杈衝過來:
“小兔崽子!誰讓你不要命往上撲的?!這要是有個閃失,老子...”
樹杈高高揚起,卻在距離陸少楓頭頂三寸處硬生生停住,陸勇的眼眶紅得嚇人。
一旁的王二柱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作為村裡最年輕的獵戶,他一直想在陸勇麵前證明自己,可今天風頭全被陸少楓搶了:
“不就是運氣好嗎?”
他在心裡暗暗咒罵,“要不是我去追另一頭野豬...”
張浩一骨碌從雪堆裡爬起來,他足有一米八的個頭,寬厚的肩膀能扛起半扇豬,胳膊上的肌肉隔著棉襖都鼓囊囊的。
棉襖袖子破了個大口子,露出古銅色的皮膚,臉上卻笑出了鼻涕泡:
“叔!少楓那兩下子神了!跟老山參成了精似的!”
說著還比劃著陸少楓翻滾躲獠牙的動作,活像隻上躥下跳的麅子。
“滾犢子!”陸勇踹了張浩一腳,轉頭又瞪著陸少楓
“還杵著乾啥?還不快看看你二叔!”
這是陸大山呻吟一聲,在獵狗濕漉漉的舔舐中緩緩睜眼。
他抹了把臉上的雪,看著不遠處翻著白眼的野豬,突然一拍大腿:
“好小子!比你爹當年還猛!”
他扯了扯滲血的衣角,咧著嘴笑,“就是這豬崽子夠勁兒,給我整得跟被熊瞎子抱過似的。”
陸少楓看著二叔無恙,懸著的心總算落地。
他想起前世,自己也是在無數次狩獵中積累經驗。
曾跟著老獵戶在零下四十度的深山裡,連續開膛處理五隻麅子,凍得手指失去知覺,卻因此練出了這手絕活。
陸少楓趕緊掏出帆布包裡的止血粉,卻被父親一把奪過:
“一邊去!你小子會個啥?”
說著蹲下身給二叔包紮,嘴裡還罵罵咧咧,“成天就知道擺弄你那些破書,打獵得有真本事...”
“爹,我給野豬開膛吧。”陸少楓突然開口。
“就你?”
陸勇嗤笑一聲,把包紮好的二叔扶起來:
“你小子連殺豬都手抖,還開膛?彆糟蹋了這四百多斤肉!”
張浩卻在一旁起哄:“叔!讓少楓試試!我賭他能行!”
陸少楓深吸一口氣,前世那些開膛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
他知道,這不僅是展示手藝的機會,更是改變父親對自己看法的時刻。他從腰間抽出侵刀,在雪地上蹭了蹭刀刃。
蹲到野豬屍體旁時,左手按住豬腹,感受到野豬溫熱的屍體,仿佛回到前世無數個處理獵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