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肉,張浩從懷裡掏出裹著熊膽的布包:“嬸子,這是熊膽,您收著。”
王桂蘭的眼睛“唰”地亮了,手裡的菜刀往案板上一剁,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布包。
那股子財迷勁兒藏都藏不住:“我的娘哎,這玩意兒可是寶貝!
少楓,你說這能換多少大團結?供銷社給價實誠不?”
“少說也得六百,要是銅膽能上千。”陸少楓剛說完,王桂蘭就倒吸一口涼氣,拍著大腿笑:
“哎喲喂!夠給你攢彩禮錢了!你爹那老東西總說我瞎花錢,等我把這膽賣了,看他還敢不敢嘟囔!”
她嘴上念叨著,手卻把熊膽裹得更嚴實,塞進貼身的藍布兜,”
話音剛落,院門口就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陸少楓的妹妹陸小雅背著書包闖進來,羊角辮上還沾著雪粒:“娘!我哥又進山了?我就知道!”
一眼瞥見院子裡的熊肉,尖叫著撲過來,伸手就要抓,被王桂蘭一把拍開:
“死丫頭片子,洗手去!咋咋呼呼的,跟你爹一個德性!”
小雅吐了吐舌頭,跑到陸少楓跟前,拽著他的胳膊晃:“哥!你真打了熊瞎子?
比說書先生講的還厲害!快給我說說,熊瞎子是不是長著三隻眼?”
一會兒戳戳熊皮,一會兒摸摸斧頭,活像隻剛出籠的小麻雀。
鬨得王桂蘭直喊:“消停點!再鬨晚上沒你餃子吃!”
陸少楓看著娘忙著,去廚房燒了一鍋滾燙的開水,將熊膽浸入其中。
看著熊膽在沸水中緩緩收縮,待水溫冷卻,撈出熊膽置於通風處風乾。
這才把處理好的熊膽鎖進櫃子,隻等尋個合適時機拿去售賣。
又轉頭罵妹妹貪吃,心裡暖烘烘的。他知道,往後再進山,娘指定會偷偷給他塞兩個熱乎饅頭。
陸家的屋子收拾得亮堂極了,炕上鋪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褥子,針腳細密的補丁順著布紋走,看著比新布還順眼;
牆角的木櫃擦得能照見人影,櫃門上的銅鎖被摩挲得鋥亮,每層隔板都墊著報紙,連裝鹽巴的陶罐都擺得方方正正;
窗台上的玻璃瓶排成一溜,瓶裡插著幾枝風乾的野菊花,瓶底的細沙都鋪得平平整整。
“桂蘭,我來搭把手!”院門口傳來耗子媽的聲音,她拎著個大瓷盆走進來,圍裙上還沾著麵粉:
“剛在和麵呢,就聽外頭嚷嚷少楓打了熊瞎子,我揣了塊酵母過來,咱晚上發麵蒸花卷,就著熊肉吃才香!”
王桂蘭正往盆裡撿碎骨頭,聞言直起腰笑:“還是秀蘭想得周到!快進屋暖和暖和,我這剛燒了炕。”
她把帶雪花紋的熊胸肉掰下一半,硬塞到耗子媽懷裡:“可彆跟我外道!
拿回去燉上半鍋,再燙壺燒刀子,保準喝得直拍大腿!”
耗子媽急得直拍她手背,又怕肉掉地上,兩手緊緊兜著:“哎喲!這可使不得!
你家陸少楓在山裡拚了命打來的,說啥也得留著給孩子補身子!”
說著就要往回推,王桂蘭趕忙解釋,“這是少楓和耗子兩人打回來的,他倆兄弟早就說好了平分,跟我客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