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走,樹木越茂密,光線也越發昏暗。
大青的叫聲越來越近,突然,它停了下來,站在原地,衝著前方大聲吼叫。
陸少楓和耗子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前方不遠處,一隻體型龐大的黑瞎子,正緩緩地從樹林中鑽出來。
東北獵人管這種熊叫“走駝子”,因其背部隆起像背著小山包,
走起路來一聳一聳,駝峰般的肌肉在皮毛下滾動。
本該冬眠的時節,這頭母黑瞎子卻拖著身軀遊蕩——往年秋天它會暴食漿果與鬆塔。
把脂肪層堆到一掌厚,山林遭霜,野果歉收,它肚皮癟得能看見肋骨,根本挨不過五個月蟄伏。
此刻嗅到人類氣息,饑餓與警惕徹底點燃了它的野性,
血紅眼珠瞪得仿佛要迸出眼眶,震耳欲聾的咆哮裹挾著腥風,震得樹梢積雪簌簌墜落。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措手不及,陸少楓迅速冷靜下來,舉起獵槍瞄準黑瞎子的頭部。
那黑瞎子見狀,後腿一蹬,猛地朝著他們撲了過來,速度極快,樹枝被撞得“劈裡啪啦”作響。
大青和大黃撒丫子就朝著黑瞎子衝過去,跟離弦的箭似的,利齒死咬著它那老粗的後腿不撒嘴。
黑瞎子這可炸毛了,嗷嘮一嗓子,聲兒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一股子腥哄哄的味兒撲麵而來。
耗子手裡的獵槍“哐當”就掉雪殼子上了——這是他頭一回離黑瞎子這麼近聽它叫喚。
那低頻聲兒跟要把心肝肺都震碎了似的,整個人當時就麻爪兒,杵在那兒動彈不得,腦瓜子一片空白。
兩條獵犬身上很快就被黑瞎子的爪子撓出一道道血印子,血把毛都洇透了。
可它們越乾越來勁,傷口疼得越厲害,骨子裡的野勁兒越被勾起來。
紅著眼珠子死盯著黑瞎子,喉嚨裡嗚嗚直嚎,一趟趟往上撲,非要把這黑瞎子給纏住不可。
陸少楓瞬間抬槍瞄準,可大青正死死咬住黑瞎子的脖梗子,他根本找不著下槍的地兒。
眼瞅著黑瞎子徹底被惹毛了,呼一下立起來,好家夥,足有兩人多高!
陸少楓眼睛唰地亮了,就見黑瞎子胸脯子那月牙毛紋中間,心臟撲騰撲騰直跳!
他二話不說,“砰”一槍,子彈穿進黑瞎子皮裡。
黑瞎子疼得吱哇亂叫,一甩腦袋把咬住它的獵犬都給甩開了,撒腿就朝著陸少楓衝過來,那架勢跟發了瘋似的。
陸少楓沉住氣,等黑瞎子快撲到跟前兒,“砰!”又是一槍,黑瞎子腦漿子迸得到處都是。
可它那老大個身子借著衝勁兒,在雪地上出溜出去好幾米遠,直挺挺地杵在耗子腳邊。
耗子嚇得一屁股墩地上,褲襠都濕了一片,癱在雪窩子裡,老半天緩不過神兒來。
陸少楓瞅著癱地上眼神兒發直的耗子,伸腿輕輕踹了踹他屁股,
“回回神兒!再擱這兒癱著,往後連崽子都生不出來!
這天嘎嘎冷,褲子濕了能把你那玩意兒給凍掉咯!”
耗子仰著腦袋,帶著哭腔兒揪住陸少楓的褲腿子:
“楓哥!可把我嚇完犢子了!快拉兄弟一把,這腿軟得跟爛麵條兒似的!”
等被拽起來,耗子站都站不穩當,濕透的褲子在風裡耷拉著,瞅著跟個落湯雞似的。
陸少楓沒轍,轉身踅摸來些乾巴樹枝子,攏起一堆火。
火苗子一躥起來,他就蹲到黑瞎子旁邊,把還在啃黑瞎子腿的倆狗喚開。
雖說獵狗平日裡見著豬下水就兩眼放光,啃得那叫一個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