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搭夥乾活,一個開槍,一個開膛,跟割麥子似的。
剛開始陸少楓打死二十幾頭野豬,胃裡就翻江倒海,手攥著槍直打顫。
可看著滿地亂蹬腿的野豬,咬咬牙硬扛下來。
到後來機械地重複動作,臉上、衣服上全是暗紅血漬,槍管燙得拿不住,換彈夾時手指都不聽使喚。
耗子更遭罪,陸少楓隻管開槍,他得把野豬翻過來開膛破肚。
刀和斧頭的刃口卷了又卷,每砍一下胳膊都像要甩出去。血水順著袖子灌進棉襖,凍得骨頭縫生疼。
可他顧不上這些,隻顧機械地剖肚子,內臟碎末濺一臉,混著冷汗往下淌,好幾次差點吐出來。
陸少楓開槍的次數越來越少,想著等會還得守著這些野豬,血腥味熏得人喘不過氣。
他收起槍,抄起刀就往野豬心口捅。
野豬臨死前的慘叫聲在老龍溝響了兩個多小時,叫聲混著風雪,聽得人頭皮發麻。要是有人在溝外,準得嚇個半死。
等最後一頭野豬癱在血泊裡不動彈,老龍溝突然安靜得嚇人。寒風卷著血沫吹過野豬屍體堆,撞在冰壁上發出嗚嗚的聲音。
兩人累得一屁股癱在雪地上,歇了二十多分鐘。
陸少楓撿來乾樹枝生起火堆,火苗劈裡啪啦地往上竄,映得兩人沾血的臉忽明忽暗。他扯下衣服布條擦刀,刀上的血在火光下泛著紫幽幽的光。
把刀架在火上烤時,一股又腥又焦的味道撲麵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耗子癱在雪堆裡,手抖得連油紙包的乾糧都撕不開:“楓哥,開膛開得我快吐了……但一想到能賣錢,又停不下來。”
嗓子啞得厲害,眼睛卻亮閃閃的,嘴角還沾著乾糧渣子。
“耗子,你再歇會兒,趕緊跑回家告訴我爸。”陸少楓啃了口硬邦邦的乾糧,嗓子乾得冒煙。
“讓他去村裡給林場張主任打電話,叫輛卡車在家等著,再喊三十個拿家夥的民兵進山,天黑前必須到,我怕血腥味把彆的野獸引來。”
“楓哥,你不跟我一塊兒走?”耗子猛地坐起來,眼神裡全是擔心。
“我得留在這兒看著。”陸少楓望著滿地野豬,皺著眉頭:“你路上麻利點。”
“那我現在就走!”耗子一骨碌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跑,剛走兩步又回頭喊:“楓哥你自己小心!”
陸少楓擺擺手,看著耗子的背影消失在風雪裡,心裡莫名發毛。
他轉頭看著地上的野豬,恍惚覺得那些死豬的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後背一陣發涼。
他握緊腰間的刀,警惕地四處張望,可除了搖晃的火光和堆成小山的豬屍體,啥動靜都沒有。
火堆慢慢變小,陸少楓又添了幾根柴,火苗“轟”地躥高,把他的影子投在岩壁上老長。
他盯著火苗,耳朵卻仔細聽著風雪裡的動靜,手心直冒汗,刀刃在火光下寒光閃閃,心臟也在胸口“砰砰”跳得厲害。
陸家堂屋的油燈一閃一閃,陸勇、王桂蘭和小雅圍坐在炕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