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勇和耗子踩著厚厚的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陸少楓那兒趕。
到了跟前,陸勇解下腰間的軍綠色水壺,又從棉襖內袋掏出個油紙包,打開好幾層,裡麵是瓶茅台。
他凍得通紅的手擰瓶蓋時直哆嗦,一股酒香混著寒氣就飄出來了:來,喝點酒暖暖身子,也定定神。
陸少楓接過酒瓶,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酒太辣,嗆得他直咳嗽,順著嘴角流下來的酒混著脖子上沒乾的血,在衣服上暈開一片暗紅。
隨手用袖口擦了把嘴,遞回酒瓶時眼神還發愣,似乎還沒從殺戮中完全抽離出來。
喝了酒,陸少楓覺得身上暖和了些,啞著嗓子問:爸,你咋也跑來了?
耗子搶在陸勇前頭,撓撓頭說:我擔心你一個人出事!軍叔他們聽說有野豬群,抄起斧頭就跟著來了。
說完,偷偷瞅了眼那堆野豬屍體,咽了咽口水,眼睛亮得不行:好家夥,這些豬能換不少錢啊!
陸勇想拍拍兒子肩膀,手伸到一半,看到兒子沾滿血的棉襖又縮了回去,隻是把酒瓶重新遞過去:歇會兒,等收拾完,回家讓你媽燉鍋熱湯喝。
爸,我沒事。陸少楓又抿了口酒,三個人圍著火堆坐下。
看著軍叔指揮大家乾活,陸少楓盯著火苗發呆,剛才殺野豬的畫麵在腦子裡不停地閃——野豬的尖牙、硬毛,還有飛濺的血和慘叫聲,讓他心裡莫名地興奮。
他小聲嘀咕:怪不得老一輩說打鬼子的時候渾身來勁,原來是這種感覺。
陸勇看著兒子又累又興奮的樣子,往火堆裡添了根樹枝。
火苗地竄起來,把他臉上的皺紋都映得清清楚楚,滿是擔心。
這時候,軍叔舉著火把走到那頭最大的豬神身體旁邊。
火把照亮豬神的樣子,他手一鬆,火把掉在雪地上。幾個膽子大的民兵湊過去看,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山裡聽得格外清楚。
這頭豬神腦袋雖然被打爛了,剩下的獠牙還有小臂那麼長,黑毛硬得像鋼針,上麵結著血塊,張開的嘴裡還卡著半塊冰。
耗子之前說這豬神兩米多高,這家夥吹牛吹的,太特麼保守了!
這野豬站起來估計能碰到山壁上的石頭,四條腿粗得跟磨盤旁邊的木樁似的。
勇哥!快來看!軍叔聲音都變了,踢了踢野豬的後腿。
你以前打過的野豬,跟這頭比就是小不點兒!
大夥兒圍著豬神,有的嚇得直往後退,有的忍不住伸手摸摸豬皮,每個人臉上都是又害怕又震驚的表情。
陸勇擠到近前,臉色煞白地伸手戳了戳豬神的腿,指尖傳來的堅硬觸感讓他倒吸冷氣。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重重拍了下大腿,半天說不出話來。
軍叔舉著火把大聲喊:彆看熱鬨了!都趕緊動手!按老規矩掛腸子祭山神,手腳麻利點!
大夥兒這才回過神,趕緊散開乾活。
有個漢子轉頭叮囑耗子:把豬神的獠牙收好,回去能給小雅串成項鏈辟邪。
耗子一聽來勁了,立刻蹲下身用獵刀去撬獠牙。他咬著牙使足了勁,額頭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