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
陸少楓打著哈欠,眼角沁出淚花,剛想伸懶腰,就被妹妹連推帶搡下了炕,
“趕緊穿衣服!我把你棉襖在被窩裡焐熱乎了!”
小雅說著掀開炕尾的被子,露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襖,上麵還帶著體溫。
一進廚房,玉米粥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
王桂蘭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映得她臉上紅撲撲的,看見兒子進來,趕緊往鍋裡打了倆雞蛋。
“醒啦?小雅天不亮就起來燒火,說要讓你喝碗熱乎粥再走。”
用筷子輕輕攪動著鍋裡的雞蛋,黃澄澄的蛋花在白粥裡散開。
陸少楓看著灶台上的鹹菜和白麵饅頭,心裡暖乎乎的。
洗完臉剛坐下,院子裡的狗就“汪汪”叫起來,接著傳來耗子大嗓門的喊聲。
“楓哥!我來啦!”
聲音裡裹著寒氣,還帶著點跑調的興奮。
打開門一看,耗子穿著件舊棉襖,領口磨得發亮,手裡抓著棉帽子,耳朵凍得通紅。
耗子媽跟在後麵,挎著個竹籃子,籃子上蓋著塊藍布,裡麵鼓鼓囊囊的。
“蘭啊,小雅,”
耗子媽笑著打招呼,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讓你們久等了,在家找繩子耽誤了會兒。”
“快進屋暖和暖和,”王桂蘭拉著耗子媽的手往屋裡拽,“秀蘭,早飯剛做好,一起吃點墊墊肚子。”
拍掉耗子媽棉襖上的雪沫子,指尖觸到冰涼的布料,又往灶膛裡添了根柴火。
飯桌上,陸小雅一邊扒拉著粥,眼睛卻一直往門口瞅,筷子在碗裡戳來戳去,
嘴裡嘟囔著:“驢車啥時候能借來呀?聽說集上有賣糖畫的,還有捏麵人的......”小腳丫在炕沿下晃悠,銀鐲子叮當響。
“急啥,”陸少楓給她夾了個雞蛋,筷子碰到碗沿發出輕響,
“吃完飯讓你耗子哥去借,肯定誤不了你吃糖畫。”看著小雅急不可耐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
耗子嘴裡塞滿饅頭,臉頰鼓鼓的像隻倉鼠,含糊不清地說:“我現在就去二叔家,他家那頭驢老實,拉車穩當。”
說完幾口扒完飯,一抹嘴就往外跑,在結了冰的院子裡差點摔個跟頭,手忙腳亂扶住門框才站穩,引得眾人一陣笑。
等大夥兒喂完家裡的牲口,耗子已經趕著驢車回來了。
二叔家的老驢戴著紅纓子韁繩,見了人還晃悠尾巴,鼻孔裡噴出白氣。車鬥裡鋪著厚厚的稻草,看著就暖和。
耗子站在車轅上,得意地甩著鞭子:“上來吧!保證比坐馬車還舒服!”
“出發咯!”
陸小雅第一個跳上車,稻草被壓得沙沙響,手裡還緊緊攥著那串狼牙,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把狼牙舉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麵的灰塵,眼睛彎成月牙。
驢車軲轆碾著積雪的土路,“咯吱咯吱”響。
王桂蘭和耗子媽坐在車上,背靠著摞起來的麻袋,一邊納鞋底一邊嘮家常。銀針在布裡穿梭,線軸在指間打轉。
陸少楓和耗子在旁邊牽著驢,聽著陸小雅數路邊的樹樁子,時不時被她冒出來的問題,逗得哈哈大笑。
“哥,集上的糖葫蘆是不是比咱村裡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