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軍放下筆,嘩啦嘩啦翻著圖紙。
“好家夥!蓋四合院呢?這規格可不低!
縣裡有個姓趙的包工頭,他手下乾活兒紮實。
去年給供銷社蓋的倉庫,又結實又敞亮,我幫你問問。”
說完走到牆角,抓起老式手搖電話,哢噠哢噠搖了好一會兒才打通。
掛了電話,張紅軍搓著手說。“趙包工頭答應了,明天過來實地看看。
材料費得先付,工錢等蓋完再結,初九準時開工,一個月左右能完工。”
陸少楓一聽,緊繃的肩膀瞬間鬆下來。
“太好了,軍叔!多虧您幫忙!”笑得眼睛眯成縫,露出一口大白牙。
“跟叔客氣啥!”張紅軍擺擺手,袖口差點碰倒桌上的墨水瓶,
“都是一個村的,這點忙算啥。你把材料錢準備好,明天等他來了把事兒敲定就行。”
陸少楓謝過張紅軍,踩著霜往家走。
路上碰見拾柴的老嬸,看他滿臉喜氣,都笑著打趣是不是要蓋新房。
樂嗬嗬地應著,心裡像揣了隻小鹿,咚咚直跳:
“等四合院蓋好了,就能和英子辦喜事了。”
初八那天,陸少楓用布包著錢去縣裡見趙包工頭。
這位四十多歲的趙師傅皮膚曬得黝黑,一笑眼角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
重重拍著陸少楓的肩膀,嗓門洪亮:“放心!保準按圖紙來,用最好的青磚,保證讓你挑不出毛病!”
那粗糙的大手一拍,陸少楓肩膀都發麻。
大年初九這天,天才蒙蒙亮,陸少楓就帶著耗子往屯口小山坡趕。
施工隊的二三十號人早到齊了,大夥兒嘴裡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連成一片,
手裡扛著的鋤頭鐵鍬,在雪地上戳出一個個小坑。
趙包工頭拿著個羅盤,時不時彎腰瞅兩眼,
嘴裡念叨著啥時辰開工合適,手指在羅盤上劃拉來劃拉去。
卯時一到,趙包工頭扯開嗓子喊:“開工咯!”這聲兒在山穀裡來回打轉。
工人們立馬揮起鋤頭挖地基,鋤頭砸在凍得硬邦邦的地上,
“砰砰”直響,大清早聽著特彆刺耳,震得人耳朵發麻。
陸少楓和耗子蹲在旁邊瞧熱鬨,陸小雅也跟來了,手裡攥著個小鏟子,
有模有樣地鏟土玩,小臉凍得通紅通紅,跟紅蘋果似的。
王桂蘭不放心,深一腳淺一腳提著籃子過來,
籃子裡的熱水壺晃得“哐當”響,裡頭裝著熱水和饅頭:“師傅們歇會兒,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沒挖多久,一個工人突然“哎喲”一聲,鋤頭“當啷”掉地上了。
蹲下來,用手在凍土上扒拉,指甲縫裡全是黑泥,扒拉出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表麵糊滿了泥巴。
“這是個啥玩意兒?”
工人撓著頭,好不容易把石頭抱起來,憋得臉通紅,這石頭沉得他胳膊直打哆嗦。
陸少楓走過去,接過石頭掂量了一下,胳膊差點被拽下去。
“這石頭看著可不一般!”他偷偷給耗子使了個眼色,“走,咱倆把這石頭抬回去,洗乾淨瞅瞅是啥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