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張紅軍原本挺直的背都有點彎了,黑黢黢的臉上騰起一片紅,
像是被灶火燎到似的,眼睛都不敢看陸少楓。
心裡直罵自己沒出息,當年在部隊扛炸藥包都沒怕過,現在為了鄉親們的飯錢,在晚輩麵前都抬不起頭。
可一想起大柱子娘昨天來村部抹眼淚,說孩子三天沒吃飽飯,又硬著頭皮等著陸少楓回話。
“軍叔,您這說的啥話!”
陸少楓連忙擺擺手,臉上又堆起笑,語氣熱乎得很,“鄉親們有難處,我能幫肯定幫!”
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著,腦子轉得飛快。其實馬場和鹿場的事兒早就計劃好了,本來打算秋收後再動工,現在看來得提前了。
這樣既能讓鄉親們有活乾,馬場和鹿場也能早點建好掙錢,咋想都是兩全其美的事兒,
“我正打算在後山搞倆項目,一個是圈出一百畝地建馬場,就在院子右後邊,那邊坡兒緩、草又多,最適合養馬;
另一個是蓋鹿舍,用青磚紅瓦,圈六十畝地建鹿場,左後邊地勢高、不積水,正合適。”
張紅軍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都是驚訝,嘴張著半天沒合上。
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工程這麼大,喜的是鄉親們總算有活路了。
可高興勁兒還沒過,又擔心起來,眉頭皺成個大疙瘩:“這麼大的工程?不得花老鼻子錢?”
是真替陸少楓操心,就怕年輕人一時衝動,把家底都搭進去,到時候收不了場。
“軍叔您就把心放肚子裡,錢的事兒我都盤算好了!”
陸少楓笑著站起來,胸脯拍得砰砰響,“等馬場和鹿場開張,這點本錢眨眼就能賺回來,還能帶著大夥一起奔好日子!
您稍等會兒,我畫張圖,咱們掰開了揉碎了說。”
王桂蘭瞅著兒子背影,跟陸勇交換了個眼神,倆人都樂嗬了。
軍子這人實在,跟自家親兄弟似的,有他盯著乾活,比啥都靠譜。
英子給張紅軍續了碗水,小聲說:“軍叔,少楓早就在念叨這事兒了,說等場子蓋好了,冬天就能去抓梅花鹿了。”
耗子在旁邊一拍大腿:“軍叔您就放一百個心!楓哥現在可厲害了!”
這話把張紅軍逗樂了,臉上的緊張勁兒也沒了,笑著說:“少楓從小就鬼靈精怪的,十歲那年跟著勇哥進山,就敢在後麵撿兔子。”
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該叫誰來乾活:二柱子力氣大,搬木頭正合適;老栓叔會木工,做柵欄肯定拿手。
正想著,又開口道:“不過蓋鹿舍得用好材料,我有倆退伍的老戰友,以前在基建連乾過,叫他們來砌牆,保證結結實實。”
沒一會兒,陸少楓拿著紙筆回來了,往石桌上一鋪就畫開了。
鉛筆在紙上沙沙響,很快就畫出了後山的樣子。
指著圖紙說:“您看,馬場用木柵欄圍起來,馬場和鹿場中間的這幾塊草地留著,我還有其他的用處;
鹿場得砌磚牆,蓋五排鹿舍,一排二十間,都挑朝陽背風的地兒。中間空出五十畝地,以後種苜蓿喂牲口。”
說完又趕緊補充:“工錢一天一塊錢,還管一頓午飯,您看行不?”
一天一塊錢還管飯?張紅軍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得合不攏嘴,可又有點不好意思:“少楓,這工錢給太多了,八毛就不少,鄉親們都不是貪心的人。”
“就按一塊算!”
陸少楓說得斬釘截鐵,“蓋鹿舍是個精細活兒,大夥手頭寬裕了,乾活才更上心。”
太了解張紅軍的脾氣,老實本分,從不占人便宜,可這次他就是想讓鄉親們多掙點錢。
張紅軍瞧著陸少楓眼巴巴的模樣,心裡一熱,黑黢黢的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