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啥。”
陸少楓撥開片擋臉的繡線菊,花瓣簌簌落在軍綠色褂子上,
“老參窩子都藏得深,跟山裡的老妖精似的,得耐著性子哄。”
心裡卻也犯嘀咕——按照觀山景的記憶,這片崖壁下的灌木叢正是參窩子所在,怎麼會連棵二甲子都沒見著?
立棍突然碰到塊堅硬的東西,陸少楓手腕一翻,挑開表層的腐葉,露出塊巴掌大的青石板。
石板邊緣長著圈肥厚的卷柏,根須深深紮進石縫,這種植物最喜陰濕,往往紮堆長在參旁邊。
用立棍在石板四周探了探,土下傳來鬆軟的觸感,心裡剛泛起絲喜意,卻隻扒出隻肥碩的蠐螬。
“媽的。”
陸少楓低罵一聲,把蟲子甩進灌木叢,“這鬼地方,蟲比參多。”
耗子在旁邊笑得直抖:“楓哥,該不會是你看岔地方了吧?”話音剛落,
腳踝就被根老藤絆了個趔趄,立棍往地上一撐,竟帶起片鬆動的腐葉——底下露出株頂著三枚複葉的幼苗,正是參苗!
“嘿,說著就來!”耗子樂得差點坐地上,掏出挖參的工具。
“彆動!”
陸少楓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腕,立棍往苗邊一插,“這是‘二甲子’,年份太淺,先留著。”
用立棍在周圍畫了個圈,“做個記號,最後再來請。”
兩人又往前挪了十多步,棒槌鳥的“啾啾”聲從頭頂的椴樹梢傳來,清脆得像銀鈴。
陸少楓抬頭望了眼,那鳥正歪著腦袋瞅他們,紅腹在綠葉間格外顯眼。
“聽見沒?棒槌鳥在給咱指路呢。”加快腳步往鳥叫的方向鑽,立棍撥開枝條的頻率越來越快。
突然,醉仙發出聲尖銳的嘶叫,雪白的身影猛地往後彈開,脊背的毛炸得像團棉花。
陸少楓心裡咯噔一下,立棍猛地往斜前方一杵,“哢”地挑開片茂密的懸鉤子叢——
叢中盤著團白花花的東西,一顆拳頭大的蛇頭正對著他們,兩隻玻璃珠似的眼睛泛著冷光,信子吞吐間帶著股腥甜的寒氣。
“我的娘!”
耗子嚇得立棍都掉了,往後蹦出三米多遠,屁股磕在石頭上也顧不上疼。
陸少楓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立棍的手骨節泛白。
這蛇通體雪白,鱗片在斑駁的陽光下發著珍珠似的光澤,光是露出的蛇身就有碗口粗。
能感覺到脖子處那枚黑玉石微微發燙,上次殺過人後,這石頭鎮壓殺意的作用就弱了大半,
此刻隻要念頭一動,那股能凍住血液的寒意便順著脊椎往上竄。
“彆動。”
陸少楓的聲音低沉得像磨過砂石,視線死死鎖著蛇頭,“這是白蟒,山裡的老東西,輕易不傷人。”
刻意放緩呼吸,將翻湧的殺意壓在喉嚨口——碰血前還能控製,可一旦見了紅,誰也說不準會鬨出啥動靜。
白蟒似乎察覺到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蛇頭微微往後縮了縮。
盤在那裡像團白玉雕成的繩結,突然猛地鬆開軀體,五米多長的蛇身在灌木叢裡蜿蜒遊走,帶起的腥風掃得枝葉嘩嘩作響,眨眼就鑽進崖壁的石縫裡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