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山風拂過林梢,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陸少楓無意間抬頭,目光越過眼前的灌木叢,頓了頓卻沒太大波瀾。
前方緩坡上,成片的掌狀複葉在風中搖曳,紅果點綴其間,像撒了把星星。
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心裡大致有了數。
那片參地足有半畝地大,從坡底一直蔓延到半山腰,密集得有些紮眼。
走過去數了數,指尖劃過參葉時帶著股熟悉的觸感:
三品葉的貼著地麵,四品葉的亭亭玉立,五品葉的已有半人高,而鶴立雞群的,是二十一棵六品葉參。
“還行。”陸少楓扯了扯嘴角,上輩子在五道溝見過比這更密的參窩子,隻是當年沒條件全挖走。
眼前這二十一棵六品參,棵棵莖稈粗壯,紅果飽滿,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老參。
五品葉的粗略一數有七十多棵,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像是誰特意栽種的。
醉仙在參地裡跑來跑去,不時對著某棵人參吱吱叫,像是在彙報戰果。
白龍帶領狗幫蹲在坡下,雖不明所以,卻能感受到主人的平靜,隻是安靜地伏著,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地麵。
陸少楓從背包裡掏出紅繩和鹿骨簽,先用紅繩把參係住,這是老規矩,
再用鹿骨簽,小心地剔除周圍的泥土,連一根須子都不能碰斷。
“開工。”跪在地上,選了棵最粗壯的六品參。
莖稈有拇指粗,紅果串足有三寸長,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金邊。
用紅繩在莖稈上係了個活結,又在周圍插了四根小木棍,把紅繩固定成個正方形。
鹿骨簽插入泥土的瞬間,陸少楓動作變得無比輕柔。
腐葉被一點點撥開,黑色的參土帶著股清冽的香氣,參須像銀線般四散延伸,在泥土裡織成張細密的網。
陽光透過指縫落在參體上,露出黃白色的主根,上麵布滿細密的環紋,是歲月留下的印記。
“品相真不錯。”
陸少楓屏住呼吸,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沒擦。
耐心地用骨簽挑開每一塊泥土,連最細的須根都妥善保護。
醉仙蹲在旁邊,小爪子學著他的樣子扒拉泥土,卻總被他輕輕撥開——這小家夥毛手毛腳的,彆把參須弄斷了。
太陽從頭頂移到西側時,最後一棵六品參被完整地挖出來。
陸少楓揉了揉發酸的腰,又挑了十棵最粗壯的五品參挖出來。
這些參年份在七八十年上下,在市麵上同樣是稀世珍品。用草繩把參捆成兩捆,小心地放進背包——這背包是英子用厚帆布縫的,防水防潮,正好裝這些寶貝。
“走,回小溪邊。”陸少楓背起背包,重量壓得肩膀微微下沉。
白龍見他起身,立刻帶領狗幫跟上。
下山的路比上來時難走,陸少楓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腐葉,背包裡的人參硌得後背有些疼,他卻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心情還算暢快。
山風穿過樹林,帶來溪水的清涼氣息,遠處隱約傳來潺潺的水聲。
回到小溪邊時,夕陽正把水麵染成金紅色。
陸少楓選了塊平整的石頭放下背包,先去溪裡洗了把臉。
冰涼的溪水順著臉頰流下,帶走了疲憊,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岸邊的野花在暮色中輕輕搖曳,幾隻螢火蟲已經提著小燈籠出來了。
“白龍,去弄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