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後,暴雨還在狂暴傾瀉,
豆大的雨珠砸在白樺枝葉上“劈啪”作響,像無數把小錘子在敲打,順著樹乾彙成渾濁的水流,
在泥地上衝出道道淺溝,裹挾著落葉往低處淌。
部落裡的攝羅子在雨幕中若隱若現——這些圓錐形的居所。
全用樺樹皮層層疊疊搭建,外層裹著防水的獸皮,底部墊著乾燥的苔蘚和鹿皮,
哪怕暴雨肆虐,也能擋住大部分雨水。
攝羅子之間的小徑鋪著鬆針,卻依舊被雨水泡得泥濘,獵手們走在上麵,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陸少楓死死攥著爬犁的麻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手背青筋凸起,繩子另一端牢牢綁在大角和二角的頸間,
兩頭麋鹿正埋著頭往前拽,蹄子深陷進半尺厚的泥裡,
每拔一次都發出“噗嗤”的悶響,泥水順著蹄縫往外擠;
身後跟著的五頭麋鹿也繃著身子發力,雨水順著分叉的鹿角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圈圈小水花。
借著夜視能力,看清前方山道上的碎石與樹根,還能注意到路邊隱藏的深溝,
走幾步就回頭伸手扶一把爬犁邊緣的耗子:“小心點,前麵有根斷樹根,彆磕到腿。”
耗子完全看不清路,隻能用沒受傷的右手死死抓著爬犁欄杆,左手撐著膝蓋勉強穩住身體,臉色蒼白得像浸了水的紙,嘴唇乾裂起皮。
左腿纏著的繃帶早被雨水泡透,暗紅的血暈在上麵,
每顛簸一下,都忍不住倒吸涼氣,額頭上滲出冷汗,混著雨水往下流,
糊住視線時隻能用手背胡亂抹一把:“楓哥……這雨太密了,連個影都瞅不清,虧得你眼神好,不然咱早摔溝裡了。
左腿這傷也邪乎,滲血沒停,怕是得趕緊換藥,彆感染了。”
“我眼神好點,再撐會兒,到部落就給你換藥。”
陸少楓沒多解釋,伸手托了托耗子的胳膊,幫他分擔些重量,
“前幾天給部落送的藥品裡,有消炎的磺胺,正好給你和狗幫用。”
懷裡醒過來的醉仙被外套裹得嚴實,隻露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小爪子緊緊勾著他的衣領,
小腦袋一個勁往他胸口蹭,連暴雨的冰涼都擋不住它的粘人。
爬犁另一側的狗幫更顯狼狽:白龍蜷縮著身子,後背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被雨水泡得發白,紅肉翻卷著,偶爾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大青肩膀的傷口還在滲血,把周圍的毛染成暗紅;
小灰斷了半截的右耳耷拉著,血混著雨水往下淌,
連平時最活躍的小虎都蔫蔫地趴著,隻有尾巴偶爾微弱晃動。
沒過多久,前方柵欄旁傳來警惕的喝問,聲音穿透暴雨的嘈雜:“誰在外麵?暴雨天還往山裡闖!”
“是我,陸少楓!從迷霧林回來!”
陸少楓提高聲音回應,腰間的隕刀在雨水中泛著冷光,刀鞘上的水珠順著鞘尾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