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梁宮金殿側,本無爭心,卻被權濤迫。
弑兄登基建帝業,奈何才淺難撐國。
外有晉兵臨城下,內少良臣,孤影空悲切。
一杯鴆酒終此世,後梁江山隨水滅。
開平元年公元907年),朱溫滅唐建梁,史稱後梁。這位靠兵變起家的“流氓皇帝”,一輩子殺伐果斷,對敵人狠,對自己兒子更狠——大兒子朱友裕早死,二兒子朱友珪是個狠角色,四兒子朱友貞在兄弟堆裡算是個“異類”。
朱友貞是朱溫的嫡子,母親是朱溫的正妻張惠。張惠活著時,朱溫還收斂點,對這個嫡子也還算待見。可朱友貞天生不是爭權奪利的料,既沒有朱友珪的狠勁,也沒有老爹朱溫的權謀,平時就愛讀點書、寫點字,沒事跟王府裡的幕僚聊聊天,日子過得像個“逍遙王爺”。《舊五代史·末帝紀》裡說他“美容儀,性沉厚,雅好儒士”,翻譯過來就是:長得帥,性格穩重,還喜歡跟讀書人交朋友。要是生在太平年代,他或許能當個閒散王爺,可偏偏生在了五代十國這個“拳頭硬說話才算數”的亂世。
乾化二年公元912年),朱溫病重。這老頭臨死前犯了糊塗,想把皇位傳給養子朱友文,還把傳國玉璽偷偷給了朱友文的妻子王氏。這事被二兒子朱友珪知道了——朱友珪當時在宮裡當控鶴都指揮使,手裡有點兵權,脾氣還爆,一聽老爹要把皇位傳給外人,當場就炸了。
當晚,朱友珪帶著幾百個士兵,摸進朱溫的寢宮,親手殺了老爹。隨後,他偽造詔書,說朱友文謀反,自己是“平定叛亂”後登基的,還把朱友貞從東京汴梁召到洛陽,封了個東京留守。
朱友貞心裡清楚,二哥這皇位是殺爹搶來的,可他沒兵沒權,隻能憋著。朱友珪登基後,整天沉迷酒色,還濫殺無辜,朝堂上的人都恨他。有個叫趙岩的駙馬,是朱友貞的姐夫,偷偷找到朱友貞,說:“二哥這皇帝當得太不是東西,咱們得把他拉下來,讓你當皇帝!”
朱友貞一開始還猶豫:“這可是殺頭的事,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趙岩卻拍著胸脯說:“你放心,現在滿朝文武都盼著你出頭,隻要你點頭,咱們找楊師厚幫忙,準成!”
楊師厚是誰?他是後梁的“定海神針”,手裡握著最精銳的“銀槍效節軍”,朱友珪都得讓他三分。趙岩找到楊師厚,一番勸說下來,楊師厚也覺得朱友珪不成器,就答應支持朱友貞。
乾化三年公元913年)二月,朱友貞在汴梁起兵,楊師厚則在洛陽城外駐軍施壓。朱友珪本來就不得人心,見大勢已去,隻好讓手下殺了自己。就這樣,朱友貞沒費多少勁,就撿了個皇帝寶座,改元“貞明”,成了後梁的第二個皇帝,也是最後一個皇帝。
登基那天,朱友貞穿著龍袍,站在汴梁皇宮的大殿上,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他看著底下跪著的大臣,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戳他脊梁骨——畢竟,他這皇位是踩著二哥的屍體來的,而二哥又是殺了老爹才上位的,說出去實在不光彩。《新五代史》裡記載:“友貞既立,追廢友珪為庶人,複友文官爵,而益自疑,政在群小。”意思是朱友貞登基後,把朱友珪廢為平民,恢複了朱友文的官爵,可心裡卻越來越多疑,把朝政都交給了一群小人。
果然,沒過多久,朱友貞就開始犯了“皇帝病”:疑心病。他覺得楊師厚兵權太大,怕他謀反,整天坐立不安。好在楊師厚還算忠心,沒等朱友貞動手,自己就病死了。楊師厚一死,朱友貞高興壞了,連忙把“銀槍效節軍”拆分成兩部分,交給兩個自己信任的人統領。可他沒想到,這支部隊本來是楊師厚一手帶出來的,拆分後軍心渙散,戰鬥力直線下降——這為後來後梁的滅亡埋下了禍根。
朱友貞登基後,還沒來得及享受皇帝的日子,就迎來了一個大麻煩——河東的李克用。
李克用和朱溫是老冤家了。早在唐朝的時候,兩人就因為爭地盤結下了仇。朱溫滅唐建梁後,李克用打著“複興大唐”的旗號,不斷攻打後梁,想把朱溫的江山搶過來。朱溫活著的時候,還能跟李克用打個平手,可朱友貞登基後,後梁的國力一天不如一天,根本不是李克用的對手。
貞明元年公元915年),李克用率領大軍進攻邢州。邢州是後梁的軍事重鎮,一旦失守,河東的軍隊就能直接打到汴梁。朱友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忙派大將王檀率軍去救援。可王檀是個草包,剛到邢州城外,就被李克用的兒子李存勖打得落花流水,全軍覆沒。
消息傳到汴梁,朱友貞當場就哭了。他坐在龍椅上,看著滿朝文武,哽咽著說:“朕剛登基沒多久,李克用就這麼欺負朕,你們誰有辦法能打敗他啊?”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說話——畢竟,李克用的沙陀騎兵太能打了,誰去誰送死。
這時候,有個叫敬翔的老臣站了出來。敬翔是朱溫的老部下,跟著朱溫打了一輩子仗,很有謀略。他對朱友貞說:“陛下,李克用雖然厲害,但他的兒子李存勖年輕氣盛,咱們可以用計離間他們父子,讓他們自相殘殺!”朱友貞一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連忙讓敬翔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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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敬翔的計策還沒實施,就傳來了一個壞消息:李克用病死了,他的兒子李存勖繼承了河東節度使的職位。李存勖比他老爹還狠,不僅勇猛善戰,還很有謀略。他一上台,就把目標對準了後梁。
貞明二年公元916年),李存勖率領大軍進攻魏州。魏州是後梁的經濟重地,朱友貞不敢怠慢,派大將劉鄩率軍去抵擋。劉鄩是後梁的名將,很會用兵,一開始還能跟李存勖打個平手。可朱友貞卻在後麵瞎指揮,每天都派人催促劉鄩進軍。劉鄩沒辦法,隻好冒險出戰,結果中了李存勖的埋伏,全軍覆沒。
《舊五代史·末帝紀》裡記載了這場戰役的慘狀:“鄩軍大敗,死者萬餘人,委棄兵仗器械不可勝計。”意思是劉鄩的軍隊大敗,死了一萬多人,丟棄的兵器和裝備多得數不清。
魏州失守後,後梁的處境越來越難。李存勖占領魏州後,又接連攻克了澶州、相州等地,一步步逼近汴梁。朱友貞每天都能收到壞消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打罵大臣,有時候還會把怒氣撒在宮女太監身上。
有次,朱友貞聽說李存勖又攻克了一座城池,氣得把龍案上的茶杯都摔了,對著大臣們吼道:“朕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麼用?連一個李存勖都打不過!”大臣們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敬翔看著朱友貞,心裡很著急,他說:“陛下,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咱們得趕緊招募士兵,整頓軍備,不然汴梁就危險了!”
可朱友貞根本聽不進去。他覺得,後梁之所以打不過李存勖,是因為大臣們不忠心。於是,他開始大肆猜忌大臣,凡是他覺得可疑的人,要麼貶官,要麼殺頭。有個叫王彥章的大將,很會打仗,可因為性格耿直,得罪了朱友貞身邊的小人,被朱友貞罷了官,閒置在家。就這樣,後梁的能臣良將越來越少,剩下的要麼是草包,要麼是隻會拍馬屁的小人。
朱友貞不僅要麵對李存勖的外部威脅,還要應付朝廷內部的“窩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