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父基業鎮四方,西河鐵騎踏寒霜。
盟韓聯趙威猶在,誤信讒言失棟梁。
拓疆土,守朝堂,功過難評話短長。
若非晚歲偏聽誤,魏國何愁不霸強。
公元前396年,魏國都城安邑的空氣裡,一半是悲傷,一半是緊張。老國君魏文侯——那個把魏國從“二流選手”拽成“戰國第一霸”的狠人,終究沒熬過歲月,閉眼走了。朝堂上的大臣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偷偷打量著新繼位的太子魏擊也就是後來的魏武侯),心裡都在犯嘀咕:這“霸二代”能不能接住他爹留下的“王炸局”?
要知道,魏文侯留給魏擊的可不是爛攤子,而是實打實的“豪華配置”:西邊占著秦國的河西之地,吳起帶著“魏武卒”把秦軍按在洛水西邊不敢抬頭;東邊揍過齊國,把齊國的糧倉都端了,讓齊國年年得給魏國送“保護費”;北邊吞了中山國,派了靠譜的人盯著;國內有李悝變法打下的底子,糧倉堆得能撐五年,官員不敢貪,百姓不挨餓;韓、趙兩國還跟魏國綁在“三晉同盟”的一條船上,誰敢惹魏國,哥仨一起上。
換作彆的“官二代”,說不定早就飄了,天天喝酒打獵,把“守成”當“躺贏”。但魏擊不一樣,他爹活著的時候,就沒讓他閒著——派他去守中山國,跟樂羊一起打硬仗;讓他跟著田子方學治國,連田子方坐車不給他行禮,他都得忍著聽教訓。用魏文侯的話說:“我這兒子,得先摔打摔打,不然撐不起魏國的江山。”
所以魏擊剛繼位,沒搞鋪張的登基大典,反而先乾了三件“接地氣”的事:
第一,去軍營找吳起。他沒穿龍袍,就穿了身普通的鎧甲,跟吳起一起蹲在地上吃軍糧,問吳起:“西邊的秦軍最近有啥動靜?咱們的‘武卒’訓練得咋樣?”吳起一看新國君這態度,心裡踏實了,趕緊把河西的防務情況一五一十說了,還拍著胸脯保證:“大王放心,有我在,秦軍過不了洛水!”
第二,去相府找李悝。他拿著老百姓的“民情簿”,問李悝:“今年的糧食收成咋樣?有沒有地方鬨災?《法經》執行得好不好,有沒有貴族敢違法?”李悝也不含糊,把經濟、法律的事說清楚,還建議:“現在老百姓日子好了,不如多辦幾所學堂,讓更多人讀書,以後能給國家乾活。”魏擊當場點頭:“就按先生說的辦,錢和人我來調。”
第三,派人去韓、趙兩國送禮。他讓使者帶話:“我爹不在了,但咱們三晉的盟約不能斷,以後誰家有難,魏國還跟以前一樣,出兵幫忙。”韓、趙兩國國君本來還擔心魏擊繼位後會變卦,一看這態度,都放心了,趕緊回禮,還說要親自來魏國拜訪。
大臣們一看新國君這操作,都鬆了口氣——看來這“霸二代”不是來“混日子”的,是真打算把他爹的基業守住,甚至再往前推一把。有人私下裡說:“武侯這勁頭,跟文侯年輕時一模一樣,魏國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可魏擊心裡清楚,“守成”比“創業”難。他爹是“開疆拓土”,隻要敢打敢闖就行;他是“守業固疆”,得防著彆人搶,還得讓國內穩定,稍微有點差池,就可能砸了他爹的招牌。有天晚上,他睡不著,翻出他爹留的遺言——“守西河、用老臣、聯韓趙”,反複看了好幾遍,心裡暗暗發誓:“爹,您放心,兒子肯定不讓您失望。”
魏武侯剛繼位,西邊的秦國就想“搞事情”。秦國國君一看魏文侯沒了,覺得新君好欺負,偷偷派了五萬士兵,想把河西之地搶回來。消息傳到安邑,大臣們都慌了:“秦軍來勢洶洶,要不要趕緊調兵去守?”
魏武侯卻一點不慌,笑著說:“有吳起在,秦軍就是來送人頭的。”他沒急著派兵,反而親自去了西河,想看看吳起是怎麼打仗的。
到了西河軍營,魏武侯正好趕上吳起訓練“武卒”。隻見操場上,“武卒”們穿著厚重的鎧甲,背著五十支箭、一把長戟,還得扛著三天的糧食,圍著操場跑圈,跑慢了的就得被教官罰俯臥撐——這訓練強度,放在現在比特種兵還狠。
吳起看到魏武侯來了,趕緊過來行禮。魏武侯指著“武卒”問:“先生,咱們的‘武卒’這麼能練,真能擋住秦軍?”
吳起拍著胸脯說:“大王您看,這些‘武卒’都是百裡挑一選出來的,能半天跑一百裡地,拉弓能射穿三層鎧甲,近戰能用長戟戳穿敵人的盾牌。秦軍雖然人多,但他們的士兵沒經過係統訓練,裝備也沒咱們好,隻要咱們用對戰術,肯定能贏!”
沒過幾天,秦軍就打到了西河的臨晉城。吳起跟魏武侯商量:“秦軍遠道而來,肯定想速戰速決,咱們不如先守著城池,耗他們幾天,等他們糧草快沒了,再出城反擊。”魏武侯點頭:“全聽先生的。”
接下來幾天,秦軍天天來城下叫陣,吳起就是不出兵,隻讓士兵在城上射箭,把秦軍氣得跳腳。等秦軍的糧草快吃完了,士兵們也沒了士氣,吳起才對魏武侯說:“大王,該咱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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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武卒”分成三隊:一隊從正麵攻城,吸引秦軍的注意力;一隊繞到秦軍後麵,斷他們的退路;還有一隊埋伏在兩邊的山林裡,等秦軍逃跑的時候伏擊。魏武侯也想跟著上戰場,吳起勸他:“大王是一國之君,不能冒險,您在城上指揮就行,打仗的事交給我。”
戰鬥一開始,正麵的“武卒”就跟秦軍拚上了。“武卒”們穿著鎧甲,秦軍的箭射不穿,他們的長戟卻能一下戳穿秦軍的衣服,秦軍很快就被打懵了。沒一會兒,秦軍後麵傳來喊殺聲——斷退路的“武卒”到了。秦軍一看退路沒了,趕緊往兩邊跑,結果又撞上了埋伏的“武卒”。
這場仗,秦軍被打得落花流水,五萬士兵死了三萬,剩下的兩萬都成了俘虜。《史記·孫子吳起列傳》裡寫這事:“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而謂吳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打完仗,魏武侯跟吳起坐著船在西河上飄,看著兩岸的山河,忍不住感歎:“這山河真堅固,是魏國的寶貝啊!”
吳起卻趁機教育他:“大王,國家的寶貝不是山河,是老百姓。當年三苗氏有洞庭湖、彭蠡湖當屏障,結果因為國君暴虐,老百姓都反對他,最後被大禹滅了;夏桀有黃河、伊水當屏障,結果因為他荒淫無道,被商湯滅了。要是您對老百姓不好,就算有山河當屏障,也保不住魏國啊!”
魏武侯臉一紅,趕緊點頭:“先生說得對,我記住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對待老百姓,不讓他們失望。”
經此一戰,秦國再也不敢隨便惹魏國了,甚至派人來跟魏國求和,說願意年年給魏國送糧食。魏武侯也更信任吳起了,不僅給他加了俸祿,還把西河的所有兵權都交給了他——在魏武侯心裡,吳起就是魏國西邊的“定海神針”,有他在,西邊就穩了。
魏武侯不是個“守成”的主,他爹能開疆拓土,他也想讓魏國的版圖再大一點。除了西邊揍秦國,他還把目光投向了南邊的楚國和東邊的鄭國。
楚國在當時是“南方大哥”,地盤大、人口多,經常跟魏國搶南邊的地盤。有一次,楚國派了三萬士兵,占了魏國的城父今安徽亳州),還殺了魏國的地方官。消息傳到安邑,魏武侯氣得拍桌子:“楚國敢欺負到咱們頭上,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他召來吳起,問:“先生,能不能帶‘武卒’去把城父搶回來?”吳起想了想,說:“楚國士兵雖然多,但他們的將領不懂戰術,隻要咱們聯合韓國一起出兵,兩麵夾擊,肯定能贏。”
魏武侯覺得有道理,趕緊派人去韓國,說願意跟韓國一起打楚國,搶來的地盤分韓國一半。韓國國君一聽有好處,趕緊派了兩萬士兵,跟吳起的三萬“武卒”彙合。
吳起帶著五萬聯軍,直奔城父。楚國的將領以為魏國隻會從北邊來,隻在北邊布了防,沒想到韓國的軍隊從東邊殺了過來,一下就把楚軍的防線打亂了。吳起趁機帶著“武卒”從北邊攻城,“武卒”們跟打了雞血似的,很快就爬上了城牆,把楚軍殺得大敗。
這場仗,魏國不僅搶回了城父,還占了楚國的好幾座城池,讓楚國不得不向魏國求和,承諾以後再也不跟魏國搶地盤了。魏武侯高興壞了,回來就給吳起封了“上卿”,還賞了他一百畝地——這待遇,在魏國除了李悝,沒人能比得上。
除了打楚國,魏武侯還盯上了東邊的鄭國。鄭國是個“小國”,夾在魏國、韓國、楚國之間,誰強就跟誰混,是個“牆頭草”。有一次,鄭國偷偷跟楚國來往,還幫楚國賣糧食給秦國,魏武侯覺得鄭國“背叛”了三晉同盟,決定教訓教訓它。
他派了個叫公叔痤的大將,帶著兩萬“武卒”去打鄭國。這公叔痤是個“新人”,沒打過什麼大仗,心裡有點慌,就問魏武侯:“大王,鄭國雖然小,但它的城池很堅固,咱們怎麼打才能贏?”
魏武侯笑著說:“鄭國是‘牆頭草’,老百姓都不想打仗,隻要咱們圍著城池,不打進去,跟他們說隻要投降,就不傷害老百姓,他們肯定會開門投降的。”
公叔痤按魏武侯說的做,帶著“武卒”把鄭國的都城圍了起來,沒攻城,隻在城外喊:“鄭國的老百姓聽著,咱們是來教訓你們國君的,跟你們沒關係,隻要你們把國君交出來,咱們就撤兵,還會給你們送糧食!”
鄭國的老百姓本來就不滿國君跟楚國來往,一聽這話,紛紛起來反對國君,還把國君綁了,開門向魏國投降。公叔痤沒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鄭國的都城,還把鄭國變成了魏國的“附屬國”——以後鄭國得聽魏國的話,年年給魏國送禮物。
經此兩戰,魏國的聲望更高了,周邊的小國家都來朝拜,連齊國都不敢隨便惹魏國了。魏武侯看著擴大的版圖,心裡美滋滋的:“爹,您看,兒子也能像您一樣,讓魏國越來越強!”
第四章治國:李悝的“遺產”不能丟,還得再加點“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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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侯知道,光靠打仗擴疆不行,國內的治理也得跟上——要是老百姓沒飯吃、官員貪腐,就算地盤再大,也會出亂子。所以他一直盯著李悝搞的變法,還在李悝的基礎上,加了點“新東西”。
首先,他繼續推行“儘地力之教”和“平糴法”。每年春耕的時候,他都會派大臣去各地視察,看看老百姓有沒有種子、有沒有農具,要是沒有,就從官府裡調給他們。有一年,魏國的東邊鬨了旱災,糧食收成不好,魏武侯趕緊讓人打開糧倉,按“平價”把糧食賣給老百姓,還免了東邊老百姓的賦稅,讓老百姓不至於餓肚子。
大臣們勸他:“大王,糧倉裡的糧食是用來應急的,要是都賣了,以後再鬨災荒咋辦?”魏武侯卻說:“老百姓是國家的根本,要是老百姓餓肚子了,國家再有錢有糧也沒用。隻要老百姓好好種地,以後糧食還會有的。”
其次,他加強了“法律建設”。李悝編的《法經》雖然好,但隨著魏國的版圖擴大,有些條款已經不適用了。魏武侯就讓李悝牽頭,對《法經》進行了修訂,加了一些關於“邊境管理”和“附屬國治理”的條款。比如規定:“邊境的士兵要是擅自離崗,就得打五十板子;附屬國要是敢不按時送禮物,就派‘武卒’去教訓他們。”
有一次,一個邊境的士兵因為想家,偷偷跑回了家,被抓了回來。按新修訂的《法經》,該打五十板子。士兵的家人跑到安邑,求魏武侯開恩。魏武侯雖然同情他,但還是說:“法律是國家的規矩,要是我因為同情他就改了規矩,以後誰還會遵守法律?”最後,士兵還是挨了五十板子,但魏武侯也讓人給了他家人一些糧食,算是補償。
再次,他重視“教育”。他爹魏文侯請了卜子夏來魏國辦“太學”,培養了不少人才。魏武侯覺得還不夠,又在各地辦了“鄉學”,讓老百姓的孩子也能讀書。他規定:“隻要孩子能讀完《論語》《尚書》,就能去官府當小吏;要是能考上‘太學’,還能免掉家裡的賦稅。”
這下,老百姓都願意讓孩子讀書了,魏國的人才也越來越多。後來幫魏國打勝仗的公叔痤、治理中山國的李克,都是從“鄉學”考進“太學”,然後一步步走上仕途的。
李悝看魏武侯這麼重視治國,心裡很欣慰,經常對大臣們說:“武侯雖然年輕,但懂治國的道理,比很多老國君都強。有他在,魏國的變法肯定能繼續下去,魏國也會越來越強。”
魏武侯繼位後,一直沒忘了他爹的遺言——“聯韓趙”。他知道,魏國雖然強,但要是韓、趙跟彆的國家聯手,魏國也會很危險;隻有三晉聯合,才能在戰國亂世中站穩腳跟。所以他當了國君後,經常組織“三晉盟會”,跟韓、趙兩國國君商量事情,鞏固同盟關係。
公元前387年,魏武侯在安邑舉辦了一場“三晉盟會”,請了韓國國君韓烈侯和趙國國君趙敬侯來參加。為了表示重視,魏武侯親自到城外迎接,還準備了好酒好菜,跟韓、趙兩國國君同吃同住,跟親兄弟似的。
盟會上,魏武侯先開口:“現在齊國、楚國都在偷偷擴軍,秦國也沒放棄河西,咱們三晉得團結起來,不然遲早會被他們欺負。我提議,以後咱們三家一起練兵,一起製定對外政策,誰家有難,另外兩家必須出兵幫忙,你們覺得咋樣?”
韓烈侯趕緊點頭:“魏大哥說得對,咱們三晉本來就是一家人,就得團結起來。以後我們韓國都聽魏大哥的。”
趙敬侯也說:“我沒意見,隻要能保住趙國的地盤,我啥都聽魏大哥的。”
魏武侯很高興,當場跟韓、趙兩國國君簽訂了盟約,還殺了一頭牛,把牛血塗在嘴唇上,發誓:“要是誰違背盟約,就跟這頭牛一樣,不得好死!”——這就是古代的“歃血為盟”,在當時是最鄭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