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歸位掌權,殺神出鞘驚天。
遠交近攻定坤乾,六王血脈漸斷。
五十六年棋局,終成一統先鞭。
功過留與後人言,千古昭襄笑看。
公元前325年,鹹陽宮的產房裡傳來一聲啼哭,秦惠文王的次子嬴稷降生了。按說皇子本該是含著金湯匙長大,可嬴稷的命運劇本,從一開始就寫滿了——公元前317年,為了穩住秦燕聯盟,剛滿8歲的他被打包送往燕國當。
這身份說好聽是邦交使者,實則就是人形抵押品,秦國要是跟燕國鬨掰,他第一個得遭殃。燕國那會兒窮得叮當響,還總被齊國欺負,嬴稷在燕國的日子,說是留守兒童都算客氣。住的驛館漏風漏雨,冬天凍得他裹著破被子發抖;吃的是摻沙子的粟米,想喝口母親羋八子做的羊肉湯都成奢望。有次他跟驛館老仆去集市,看到燕國小孩拿著麥芽糖,饞得直咽口水,老仆偷偷給他買了一塊,他舍不得吃,揣在懷裡捂化了都沒舍得扔——這段苦日子,讓他早早學會了看人臉色藏起脾氣。
《史記·秦本紀》沒細說他在燕國的日常,但從後來他治國的謹慎勁兒能看出,這十年沒白熬。他沒事就蹲在集市聽老百姓聊各國戰事,看燕國官員斷案,甚至跟著路過的謀士學認字——彆人當質子是混日子,他倒把這當成了留學深造。直到公元前307年,他那愛舉鼎的哥哥秦武王嬴蕩,在洛陽把自己砸成重傷去世,秦國陷入王位之爭,嬴稷的人生才迎來轉機。
當時秦國大權被羋八子和舅舅魏冉攥在手裡,這倆人一合計,覺得遠在燕國的嬴稷好控製,就派使者快馬加鞭去燕國接人。嬴稷坐著顛簸的馬車回鹹陽時,心裡又激動又慌:鹹陽宮看著是家,實則是個權力鬥獸場,自己這外來戶能不能坐穩王位,還得看舅舅和母親的臉色。
果然,剛到鹹陽,就有老臣跳出來反對:嬴稷在燕國待了十年,早成了燕化秦,哪配當咱們秦國的王!關鍵時刻,魏冉拔出劍往殿柱上一砍,木屑飛濺:先王之子繼位,天經地義!誰再嗶嗶,這柱子就是他的下場!滿朝文武嚇得不敢作聲,公元前306年,19歲的嬴稷正式繼位,成了秦昭襄王。
可這王位就是個空殼子——羋八子垂簾聽政,魏冉當丞相兼軍區司令,連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得母親點頭。嬴稷表麵上恭恭敬敬,心裡卻跟明鏡似的:現在硬剛就是找死,不如先當乖寶寶,等自己有了實力再說。
提到秦昭襄王,就繞不開他那傳奇的母親宣太後羋八子)和權臣舅舅魏冉。這倆人堪稱秦國權力天團,在嬴稷繼位初期,把秦國打理得有聲有色,卻也讓他當了十幾年傀儡王。
宣太後絕對是戰國大女主天花板。她出身楚國貴族,嫁給秦惠文王後,從後宮地位中等的妃嬪)一路爬到太後之位,靠的不僅是顏值,更是狠辣的手腕。她執政期間最出圈的操作,就是誘殺義渠王——義渠是秦國西邊的遊牧部落,跟秦國打了幾十年,惠文王時期雖然把人家打服了,可這夥人時不時還來邊境搶糧食。宣太後覺得硬打費錢費力,不如來軟的。
她主動給義渠王發邀請函,請他來鹹陽做客,不僅給他蓋了豪華宮殿,還跟他生了兩個兒子,把義渠王哄得暈頭轉向,以為自己成了秦國。公元前272年,宣太後覺得時機成熟,在甘泉宮擺了場鴻門宴,趁著義渠王喝得醉醺醺,讓人把他砍了。緊接著,魏冉率軍突襲義渠,把義渠的地盤改成了隴西、北地、上郡三個郡。
《史記·匈奴列傳》裡寫得明明白白:宣太後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這波操作,堪稱低成本滅國典範——用幾年感情換幾十年邊境安穩,還賺了大片土地,放在現在絕對能上權謀熱搜,標題就是宣太後:搞定對手,我隻用一杯酒。
魏冉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光是丞相,還是秦國戰神伯樂,白起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公元前293年,韓魏兩國組成來犯,魏冉力排眾議,推薦白起當主帥。白起也沒給舅舅丟臉,在伊闕今河南洛陽龍門)把韓魏聯軍按在地上摩擦,一口氣殺了24萬人,還俘虜了魏國大將公孫喜。這一戰打完,六國徹底明白:秦國不光有錢,還有能打的狠人,以後沒事彆招惹。
可權力這東西容易讓人飄。魏冉後來利用職權給自己撈好處,把秦國的陶邑今山東定陶)當成自己的私人封地,還安排自己的親信當地方官;宣太後的另外兩個弟弟羋戎、羋顯也在朝廷裡當官,形成了舅舅黨集團,朝堂上的大臣都得看他們臉色。嬴稷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再這麼下去,秦國就成了羋家的家族企業,自己這個王遲早被架空。
但他沒衝動。他知道魏冉手裡有兵權,母親在老百姓心裡還有威望,硬剛就是自尋死路。他隻能默默觀察,等待一個能幫自己奪回權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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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71年,一個渾身是傷的魏國人偷偷溜進了鹹陽城。這人叫範雎,原本是魏國丞相魏齊的門客,因為被懷疑,被魏齊打得半死,扔到廁所裡,還被人澆尿,最後裝死才逃出來,一路乞討到了秦國。
範雎能見到嬴稷,全靠一個叫王稽的外交官。王稽看出範雎是個能人,就把他推薦給嬴稷。兩人第一次見麵,範雎一上來就放:大王您現在就是個,權力全在宣太後和魏冉手裡,再這麼下去,秦國早晚得改姓羋!
嬴稷聽完心裡一震——這話沒人敢跟他說,沒想到一個剛到秦國的外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他趕緊屏退左右,拉著範雎的手說:先生有什麼辦法,快教教我!範雎壓低聲音:要奪權,得先削掉魏冉的兵權,把舅舅黨趕出朝廷;再讓宣太後退休,最後重用忠於您的人。一步一步來,彆著急。
嬴稷覺得這主意靠譜,當場封範雎為,讓他參與朝政。範雎也沒閒著,一邊幫嬴稷分析朝政,一邊偷偷收集魏冉的——比如魏冉私自調動軍隊給自己封地打仗,貪汙了多少糧食等等。
公元前266年,嬴稷覺得時機成熟,在範雎的策劃下,突然下了一道聖旨:收回魏冉的丞相印,把魏冉、羋戎、羋顯等人趕回封地;讓宣太後搬到甘泉宮養老,不準再乾預朝政。
宣太後和魏冉都懵了——這平時聽話的兒子外甥怎麼突然硬氣了?魏冉想反抗,可範雎早就安排好了軍隊,隻要他敢動,就按處理。最後,魏冉隻能帶著上千輛馬車的財寶離開鹹陽《史記·範雎蔡澤列傳》:秦王乃拜範雎為相,收穰侯之印,使歸陶,因使縣官給車牛以徙,千乘有餘),宣太後也隻能乖乖去甘泉宮安度晚年。
就這樣,嬴稷用了不到5年,在範雎的幫助下,終於從傀儡王變成了真正掌權的秦昭襄王。他論功行賞,封範雎為丞相,還賜給他的爵位,把國家大事都交給範雎打理。這波奪權操作,堪稱戰國職場逆襲教科書——不費一兵一卒,就搞定了把持朝政幾十年的外戚集團。
掌權後的嬴稷,把統一六國當成了終極目標。當時六國裡,趙國是最能打的——趙武靈王搞胡服騎射後,趙國軍隊戰鬥力飆升,還有廉頗、趙奢這樣的名將,堪稱秦國統一路上的絆腳石。嬴稷心裡清楚:要想統一天下,必須先把趙國打趴下。
公元前262年,秦國攻打韓國,占領了野王今河南沁陽),把韓國的上黨郡今山西長治)和本土割成了兩半。韓國沒辦法,隻能把上黨郡獻給秦國。可上黨郡太守馮亭不願意投降,偷偷給趙孝成王送了封信:我願意把上黨郡獻給趙國,咱們一起抗秦!
趙孝成王一看,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嗎?上黨郡地勢險要,要是拿到手,就能擋住秦國東進的路。他不顧藺相如的反對,派廉頗率軍去接收上黨郡,還在長平今山西高平)駐紮軍隊,防備秦國進攻。
嬴稷聽說趙國搶了自己的戰利品,氣得拍桌子:趙國這是想跟秦國掰手腕?那就讓他們嘗嘗厲害!他派王齕率軍攻打長平,長平之戰正式打響。
一開始,秦軍和趙軍打得有來有回。廉頗知道秦軍戰鬥力強,就采取龜縮戰術,在長平修了三道營壘,堅守不出。秦軍攻了幾個月,連一道營壘都沒攻破,雙方陷入僵持。這一僵就是兩年多,秦國的糧食快不夠吃了,嬴稷急得睡不著覺,就問範雎:先生有什麼辦法能快點打贏?
範雎微微一笑:廉頗太能守了,硬攻不行,不如用反間計,讓趙國把廉頗換掉。嬴稷覺得靠譜,就派使者帶著大量金銀珠寶去趙國,在邯鄲散布謠言:廉頗老了,不敢跟秦軍打仗,早晚得投降!趙國隻有讓趙括當大將,才能打贏秦軍。
趙孝成王本來就對廉頗隻守不攻不滿,聽了謠言後更是深信不疑。他不顧藺相如和趙括母親的反對,強行把廉頗換成了趙括。這趙括是趙國名將趙奢的兒子,讀了一肚子兵書,卻連一場實戰都沒打過,典型的紙上談兵。他一到長平,就把廉頗的防守策略全改了,主動率軍向秦軍發起進攻。
嬴稷一看趙國上當,趕緊偷偷派白起去長平當主將,還下了死命令:誰敢泄露白起當主將的消息,砍頭!白起是戰國,打了一輩子仗沒輸過,趙軍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
白起到了長平後,故意讓秦軍假裝戰敗,引誘趙括追擊。趙括不知是計,率軍一路追,結果被秦軍包圍了。秦軍切斷了趙軍的糧道,把趙軍困在長平,趙軍隻能殺戰馬、吃野菜充饑,很快就陷入絕境。
趙括率軍突圍了好幾次,都被秦軍打了回去。公元前260年,趙括在最後一次突圍中,被秦軍的箭射中,當場死亡。趙軍沒了主將,軍心大亂,最後隻能投降。白起擔心趙軍投降後叛亂,就向嬴稷請示。嬴稷猶豫了一下,說:按你說的辦。
結果,白起把40多萬趙軍俘虜全部坑殺活埋),隻留下240個年紀小的士兵回趙國報信。《史記·白起王翦列傳》裡記載: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覆。非儘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儘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