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陶輪、歌謠與緊繃的弦
西北方向那縷陌生的煙火,像一根無形的刺,紮在燧燁的心頭,也悄然改變了部落的氛圍。岩帶回的消息僅限於獵人們之間流傳,但那種緊繃的、無聲的警惕,卻像水麵的漣漪,緩緩擴散至整個部落。人們勞作時,會不自覺地抬頭向西北方眺望;守夜的獵人,目光不再隻專注於牆下的黑暗,更投向了遠山模糊的輪廓。
燧燁沒有浪費這份危機感。他將它轉化為動力。
圍牆的修建進入了新的階段。不再是簡單的夯土加高,而是開始建造木質的哨塔。利用榫卯結構的雛形這是他反複演示才讓部落裡手最巧的工匠理解的),在牆體的關鍵拐角處,搭建起高出牆麵一丈有餘的平台。站在上麵,視野豁然開朗,西北方的山穀入口儘收眼底。哨塔上常備乾燥的柴草和獸皮——既是預警的烽火,也是應對攻擊的武器。
武器改良的計劃也提上日程。石矛和木弓的威力有限。燧燁將目光投向了火。他挑選出質地細膩、韌性足夠的黏土,開始反複試驗。
製作陶器,部落已有基礎,但僅限於用手捏製成形,放在火堆裡燒製,成品粗糙易碎。燧燁要做的,是革命性的——淘論。
他砍下一段粗木,削平一麵,中心鑿出一個淺孔。再找來一根堅硬的木棍,將頂端削尖,插入淺孔中,一個最原始的手動陶輪雛形就出現了。他盤腿坐下,用手撥動木盤,讓它旋轉起來。然後取過一團濕潤的黏土,放在盤中心,隨著旋轉,雙手微微用力,泥土仿佛有了生命般,在他手中緩緩隆起、變薄、成形……
圍觀的部落工匠們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他們看著一個規整的、圓滑的陶罐在燧燁手中如同變戲法般出現,眼睛瞪得滾圓。這種“創造”的方式,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近乎神技。
燧燁不厭其煩地教導最聰明的幾個學徒。失敗了一次又一次,陶盤碎裂,形狀扭曲。但當第一個勉強稱得上規整的陶罐在持續的旋轉中被製作出來時,成功的曙光已然顯現。有了規整的陶器,就能更有效地烹煮食物、儲存水和鹽,甚至……將來熔化某些金屬。
與此同時,燧燁開始係統地訓練獵人們的協同作戰能力。他根據劍齒虎襲擊的經驗,設計了幾種簡單的合擊陣型。三人一組,一人用長矛佯攻吸引注意,一人用重型標槍伺機投擲,另一人持硬木大盾用整塊木板簡單拚合而成)負責防護。他反複讓他們練習配合,攻擊、防禦、輪轉,將簡單的指令化作肌肉記憶。
“左!”
“刺!”
“擋!”
“退!”
簡潔有力的口令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取代了部分號子,在圍牆內回蕩。每一次成功的配合演練,都能讓獵人們眼中的信心增添一分。他們開始明白,集體的力量,遠勝於個人的勇武。
夜晚,燧燁更多地與老巫待在一起。他迫切地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世界,關於“山外人”,關於那些古老歌謠裡的信息。岩充當著翻譯,但許多古老的詞彙連他也一知半解。
老巫往往沉默著,在她那間堆滿了獸骨、草藥和彩色石子的小小洞穴裡。她會長時間地凝視著火焰,然後用蒼涼的語調,斷斷續續地吟唱那些破碎的歌謠。燧燁努力地記錄著,試圖從那些充滿隱喻和象征的句子中拚湊出真相。
“黑色的翅膀……掠過紅色的天空……”
“石頭哭泣……河流倒灌……”
“他們從寸草不生之地來……帶著青銅的冰冷……”
燧燁的心臟猛地一跳。青銅?這個詞從老巫口中用古老發音唱出,讓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急忙讓岩確認。岩艱難地點頭,用手比劃著一種“堅硬的、比石頭厲害”的東西。
燧燁感到一股寒意。如果西北方的部落已經掌握了青銅技術,那意味著他們的武器和工具將遠遠領先於自己這邊還處於石器時代的族人。戰爭的天平,將從一開始就極度傾斜。
壓力前所未有地巨大。
他站在即將完工的哨塔上,手裡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精心燒製、顏色發暗的陶片,這是最新一批試驗品中硬度最高的。遠方的山巒在暮色中沉默著,那縷煙火幾日未見,但這寂靜反而更令人不安。
腳下,部落裡升起了嫋嫋炊煙,與新開墾的田地裡綠油油的禾苗交織成一幅寧靜的圖景。孩子們在空地上追逐嬉戲,模仿著獵人們的動作。婦女們圍著陶輪,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旋轉手中的泥巴,不時發出低低的、驚訝的笑聲。
牆內是萌芽的文明與希望,牆外是未知的威脅與冰冷的青銅。
燧燁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陶片緊緊握住,直到邊緣硌痛了掌心。
這根弦,已經繃緊。他必須更快,更努力,才能守護住這牆內微弱卻珍貴的火光。
他轉身,走下哨塔,走向那堆永不熄滅的、象征著他在此間存在的篝火。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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