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黑木林之狩
計劃敲定後的三個日出日落間，整個部落如同繃緊的弓弦，高效而沉默地運轉著。燧燁親自監督著最後一批青銅箭簇的打磨，檢查每一把青銅鉞的刃口。陶帶著工匠們連夜趕製了更多裝有猛火油的陶罐，這次特意改進了封口，使其更易投擲碎裂。老巫則提供了大量曬乾的煙幕草，這種草燃燒時會產生濃烈刺鼻的煙霧，足以擾亂最老練獵手的視線和嗅覺。
被選入伏擊隊的二十名戰士，是部落最頂尖的力量。他們不僅裝備精良，更在這幾日接受了燧燁和岩的強化訓練，重點演練了在林間快速移動、協同攻擊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在得手後迅速脫離接觸。
“記住，我們是去狩獵，不是去決戰。”行動前夜，燧燁再次對伏擊隊強調，“狼群撕下肉就跑，才能活得長久。我們的目標是他們的貨物，尤其是那種發暗紅色的銅錠，還有任何帶有陌生標記的東西。儘可能抓一個活口，但要優先保證自身安全和任務完成。”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重時，隊伍悄然出發。兩名最擅長潛行和偽裝的獵人作為前哨，已提前半日出發，前往黑木林設置陷阱和標記最佳伏擊點。
黑木林因其地土壤特殊，樹木顏色深沉而得名。這裡地勢起伏，一條狹窄的小徑蜿蜒穿過，兩側是茂密的灌木和陡坡，確是理想的伏擊場所。
伏擊隊抵達後，迅速依據前哨留下的標記各就各位。弓手們攀上粗壯的樹枝，借助濃密樹冠隱藏自身，箭矢搭上弓弦，青銅箭簇在微弱的晨光中泛著冷光。持矛和鉞的戰士則埋伏在路徑兩側的灌木和巨石之後，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燧燁和岩位於一處稍高的土坡後，這裡視野相對開闊，便於指揮。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林間隻有風聲和偶爾的鳥鳴。每個戰士都緊繃著神經，手心滲出汗水，緊緊握著冰冷的武器。
日上三竿時分，前哨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鳥鳴示警——目標來了。
遠處傳來了車輪碾過地麵的沉悶聲響和雜亂的腳步聲。燧燁眯起眼睛，看到一支隊伍逐漸出現在小徑儘頭。規模不小，約有三十人，其中十人左右是推著簡陋木輪車的勞力，其餘皆是全副武裝的護衛，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側。木輪車上堆放著用獸皮覆蓋的貨物，但從形狀看，多是長條狀的金屬錠。
護衛的首領是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壯漢，臉上塗著暗紅色的紋路，手中持著一把巨大的、似乎是黑曜石與青銅拚接而成的戰斧，斧刃在陽光下隱隱泛著不祥的暗紅光澤。
“血銅武器……”燧燁心中一凜，低聲對岩說，“通知下去，優先解決那個拿斧頭的和推車的人，儘量避開和他的武器硬碰。”
隊伍緩緩進入伏擊圈。氣氛幾乎凝固。
燧燁深吸一口氣，猛地揮下手！
“咻咻咻——！”
第一波箭雨如同毒蜂般從樹冠中傾瀉而下！目標是外圍的護衛和推車的勞力！
慘叫聲瞬間打破林間的寂靜！至少有五六名敵人應聲倒地，其中包括兩名推車者，木輪車失去控製，歪倒在路邊。
“敵襲！結陣！”那名持斧頭領反應極快，怒吼著將巨斧舞動起來，竟格飛了幾支射向他的箭矢！
“擲油罐！放煙！”燧燁再次下令。
數個黑點從埋伏處拋出，精準地落在車隊中和護衛陣型裡！“啪嚓”聲接連響起，猛火油四濺！緊接著，幾個燃燒的草捆被扔進油汙中！
“轟！”火焰瞬間升騰，引燃了貨物上的獸皮和推車！同時，乾燥的煙幕草被點燃，濃烈刺鼻的灰白色煙霧迅速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車隊！
“殺！”岩發出一聲咆哮，率先從埋伏處躍出，青銅鉞直劈向一個被煙霧嗆得睜不開眼的護衛！
伏擊隊員們如猛虎出閘，從四麵八方衝入煙霧和混亂的車隊中。他們三人一組，相互掩護，專門攻擊失去方向的落單敵人。青銅武器再次展現出恐怖效能，輕易地撕裂皮甲，斬斷黑曜石武器。
燧燁沒有直接衝殺，他緊盯著那名持斧頭領。那壯漢異常悍勇，揮舞著暗紅色的巨斧，竟接連劈翻了兩名試圖靠近的伏擊隊員！他的力量大得驚人，青銅武器與之碰撞竟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甚至出現細微的卷刃！
“圍住他！用漁網！”燧燁喝道。
事先準備好的、用堅韌藤蔓編織的漁網從幾個方向拋向那頭領，試圖限製他的動作。同時，幾名弓手集中箭矢向他射擊。
那頭領咆哮著，巨斧揮動，竟砍斷了一麵漁網，格飛了數支箭矢，但其行動終究受到了阻礙。
趁此機會，燧燁帶來的幾名戰士迅速衝向那些著火的木輪車，用工具撬開貨物，將那些暗紅色的血銅錠迅速裝入隨身的大皮袋中。另一組人則試圖製服那些幸存的推車勞力。
戰鬥激烈而短暫。在濃煙和突襲的雙重打擊下，護衛隊很快崩潰。大部分被殲滅，小部分潰散入林中。那名持斧頭領身中數箭，又被漁網纏身，最終被岩從側麵用青銅矛刺穿了腿鎧，重重倒地，被幾名戰士撲上去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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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戰場！快！”燧燁催促道。戰士們迅速收集戰利品，主要是血銅錠，以及從敵人身上搜刮的武器和物品。他們還從一輛未被完全燒毀的車裡，發現了一些用細繩捆紮的骨片，上麵刻滿了陌生的符號。
“撤！”看到戰利品收集得差不多，燧燁毫不猶豫地下令。隊伍帶著俘虜和物資，迅速消失在黑木林的深處，隻留下身後燃燒的車輛、彌漫的煙霧和滿地的屍體。
他們一路急行，直到確認沒有追兵，才在一處隱蔽的溪穀停下來休整。
清點收獲：繳獲血銅錠二十餘塊，各種武器若乾，骨片一捆，俘虜包括那名持斧頭領和三名推車勞力。
燧燁拿起一塊血銅錠，即使隔著皮袋，也能感到一種陰冷的、令人不適的氣息。他又檢查那柄巨大的戰斧，斧刃上的暗紅色仿佛在流動，靠近時甚至能聽到極其細微的、如同哀嚎般的嗡鳴。
“邪器……”他喃喃道。
這時，負責檢查那捆骨片的戰士發出一聲驚呼：“燧燁！你看這個！”
燧燁走過去，見那名戰士拿起一片較大的骨片，上麵不僅刻著符號，還粗糙地刻畫著一幅地圖——地圖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仿佛張開的獸口般的山穀標記，旁邊刻著一個醒目的、與那骨牌上“血瞳”符號極其相似的圖案！一條蜿蜒的線，從他們剛剛伏擊的黑木林，通向那個山穀。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顱骨隘口……不，或許那根本不是簡單的隘口。
那地圖所指向的，更像是一個……巢穴。一個屬於那神秘“西方主人”或者說“顱骨之王”的巢穴。
燧燁的心沉了下去，卻又有一股火焰在眼中燃燒。
他們撕下了一塊肉，但也窺見了一頭盤踞在更深黑暗中的、更龐大恐怖的巨獸的影子。
未來的道路，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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