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夜襲烽火、圓盤秘語與守望之星
夜色如墨，卻無法吞噬山穀中跳躍的火光與緊繃的神經。白日的激戰留下了滿目瘡痍和揮之不去的焦臭氣息，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頑強。戰士們抱著新配發的暗青色合金兵器，依靠著灼熱的火堆，目光警惕地掃視著任何陰影可能藏匿的角落。監聽甕旁，值守的戰士耳朵緊貼甕壁，不敢有絲毫鬆懈，地底那令人不安的“沙沙”聲雖未完全消失，卻似乎變得謹慎而稀疏，仿佛那些地底的怪物也在評估著損失，醞釀著下一次更狡猾的進攻。
燧燁沒有休息。他巡遍每一處防線，檢查新挖掘的阻隔深溝，查看傷員的狀況，與新鑄出兵器的陶簡短交流。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麵無形的旗幟，穩定著軍心。然而，他眉宇間的凝重卻未曾化開。他深知，暫時的平靜往往預示著更大的風暴。西方那些沉默的敵人，絕不會白白浪費這個夜晚。
他的預感很快得到了應驗。
後半夜，人最困頓之時，西方漆黑的夜幕下，突然亮起了數十點快速移動的幽綠光芒！它們低伏著身體，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向著山穀圍牆潛行而來！不是大規模的攻擊隊伍，而是小股精銳的滲透部隊！
“敵襲！西麵！小心那些綠光！”望樓上的戰士發出了聲嘶力竭的警報，同時敲響了急促的梆子聲。
幾乎在警報響起的同時，那些幽綠光芒驟然加速！那是一種體型矯健、皮毛黝黑、雙目閃爍著不祥綠光的狼形奴獸！它們比白天的地麵奴獸更加狡猾和敏捷，利用夜色的掩護，避開正麵圍牆，試圖從白日戰鬥造成的破損處或陰影死角突入！
“弓箭手！放箭！”值守的軍官怒吼著。
零星的箭矢射出，但在黑暗中難以精準命中這些高速移動的目標。幾隻黑狼輕易地躲過了箭雨，撲到牆根下，用利爪和牙齒瘋狂地撕扯著修補牆體的木材和泥坯！
更令人心驚的是，在這些黑狼之後，隱約可見幾個身形高大、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他們穿著簡陋卻詭異的骨甲，動作協調而冷靜，手中握著扭曲的、仿佛活物般的骨刃，正是“黑曜石部落”的精銳戰士！他們顯然是想趁地底攻擊吸引注意力的同時，用這種精悍的小隊進行破襲！
“絕不能讓他們進來！”岩的吼聲從另一側傳來，他正帶著機動隊撲向一處被黑狼刨挖得搖搖欲墜的缺口。
燧燁眼神冰冷，他並未衝向缺口，而是再次登上了最高的望樓。擒賊先擒王，他需要找出指揮這次夜襲的頭腦。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疲憊，再次將精神集中，試圖溝通懷中的星鐵圓盤。這一次，他不再尋求範圍的震懾，而是將意念凝聚成線，如同獵鷹般掃向那些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黑曜石戰士！
“告訴我……誰是頭領……”他在心中默念，將一絲微弱的“氣運”感知力混合著堅定的殺意注入圓盤。
圓盤再次傳來回應！不再是浩瀚的波動，而是一絲極其細微卻清晰的牽引感！仿佛一根冰冷的線，從他的心口延伸出去，瞬間指向了下方的某個方向——一個隱藏在狼群之後、身形並不特彆高大，但動作格外簡潔高效、正用手勢無聲指揮著狼群和戰士的黑曜石部落成員！他的臉上塗滿了詭異的白色紋路，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就是他！
燧燁眼中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張弓搭箭！這一次，他使用的是一支全新鍛造的、通體呈現暗青色的合金箭矢！弓是強弓，箭是利箭，目標明確，殺意凜然！
“嗖！”
箭矢離弦，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精準地繞過混亂的戰場，直射那名臉上塗繪白紋的指揮者！
那指揮者似乎察覺到了致命的危機，猛地抬頭，幽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駭，試圖向旁躲閃。但這彙聚了燧燁全力、新材料以及星鐵圓盤微妙指引的一箭，速度太快，角度太刁！
“噗嗤！”
箭矢直接從其脖頸側麵貫穿而過！強大的動能帶著他的身體向後踉蹌幾步，最終重重倒地，手中的骨刃當啷落地。
首領突然被狙殺，狼群和那些黑曜石戰士的攻勢明顯出現了一刹那的混亂和遲疑。它們失去了統一的指揮，行動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的頭目死了！殺啊！”圍牆上的守軍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士氣大振，箭矢和投矛更加密集地落下，將失去指揮的狼群和戰士逼退。
這次精準的斬首行動，成功地挫敗了對方的夜襲企圖。殘餘的黑狼和戰士拖著同伴的屍體，迅速隱沒在黑暗之中，隻留下幾聲不甘的狼嚎在夜風中回蕩。
危機暫時解除，圍牆上下響起一陣劫後餘生的喘息聲。
燧燁緩緩放下強弓，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再次感到一陣精神上的疲憊，但心中卻多了幾分了然。這星鐵圓盤，似乎能回應他不同性質的意念——範圍的震懾，或是精準的指引。雖然每次溝通都消耗不小，且難以主動控製，但這無疑是一張強大的底牌。
他走下望樓，來到那名被射殺的黑曜石指揮者屍體旁。老巫已經在那裡，正用一根木杖小心翼翼地檢查著。
“燁，你看。”老巫指著屍體脖頸處流出的血液。那血液並非正常的鮮紅，而是呈現出一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粘稠狀，並且散發著與地底怪物相似的、淡淡的腐敗氣息。
“他們……也被‘汙染’了……”老巫的聲音充滿了憂慮，“或者說，他們早已成為了那‘陰影’的一部分。”
燧燁沉默地看著那詭異的血液，心中寒意更盛。敵人的形態或許不同，但根源似乎都指向那地底的恐怖存在。這是一場文明與徹底混沌腐化之間的戰爭。
他抬起頭，望向依舊被黑暗籠罩的西方，又看了看懷中再次沉寂的圓盤。
未來的路注定艱難無比，但今夜，他們又一次守住了。不僅靠火與鐵，更靠逐漸蘇醒的遠古遺澤，以及永不熄滅的守望之心。
黎明的曙光，終會刺破這漫長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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