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晉土初裂,驪歌隱憂
泓水的硝煙與悲歌尚未在中原大地上完全散去,燧燁的目光已投向了更為廣袤的北方。齊桓公霸業凋零,宋襄公“仁義”夢碎,楚國的兵鋒與野心如同南方的積雨雲,沉甸甸地壓在所有諸侯心頭。然而,燧燁深知,文明的危機從未僅僅來自南方。就在這紛亂擾攘之際,位於汾水之濱、表裡山河的晉國,正悄然經曆著一場影響深遠的內部裂變,而那股熟悉的黑暗氣息,亦如影隨形,悄然潛入。
燧燁此時已化名“咎犯”,扮作一名遊曆列國的博學之士,輾轉來到了晉國的都城翼今山西翼城)。晉國,乃武王之子叔虞的封地,曆經數代經營,已是一個疆域遼闊、潛力巨大的北方大國。然而,同許多國家一樣,繼承權的陰影始終籠罩著公室。
此時的晉國國君為晉獻公,一位頗有作為卻也野心勃勃、晚年漸趨昏聵的君主。他在位期間,大力擴張,攻滅耿、霍、魏、虞、虢等諸多小國,使晉國疆土大增,號為“並國十七,服國三十八”。然而,他的雄才大略,卻與後宮紛爭、子嗣權鬥緊密交織。
燧燁咎犯)憑借其淵博的學識和對天下大勢的見解,很快在晉國士大夫階層中贏得了一些名聲,得以接觸到一些流言蜚語和宮廷秘聞。他敏銳地察覺到,晉國的“氣運”雖因擴張而顯得磅礴雄渾,但其內部卻隱含著數道深刻的裂痕,其中最危險的,便源於獻公對寵妃驪姬及其所生幼子奚齊的偏愛,以及對太子申生等年長公子的猜忌。
這一日,燧燁受邀參加一位中大夫的家宴。席間,眾人酒酣耳熱,不免議論起國事。話題很快便引到了太子申生身上。
“太子申生,仁而好禮,謙恭下士,頗得人心。曲沃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擁戴。”一位老臣撚須歎道,言語間不乏讚賞。
然而,旁邊一位與驪姬之父驪戎有所來往的年輕大夫卻冷笑一聲:“仁弱耳!當今之世,列國紛爭,強權為尊。太子過於寬厚,恐非國家之福。豈不聞‘懷璧其罪’?太子賢名太盛,未必是好事。”
燧燁默默飲酒,心中明了。這“懷璧其罪”的論調,與當年鄭國共叔段之亂前的輿論何其相似!這背後,定然少不了驪姬一黨的推波助瀾。他放下酒爵,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文咎犯自稱)初至晉地,聞聽君上近年來頗信重一位名為‘玄石’的方士,不知此人有何異能,竟得如此恩寵?”
此言一出,席間頓時安靜了幾分。那年輕大夫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先生也知玄石先生?此人確有神通,能觀星象,知禍福,更擅煉製金丹,據說有延年益壽之效。君上近年來龍體時有不適,多賴其丹藥調養。連驪姬夫人,亦對其頗為禮敬。”
“玄石……”燧燁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這個名字,與他所知的黑曜石部落核心成員的某種代號,發音極為接近!他幾乎可以肯定,這絕非巧合。西方主人的勢力,在齊國受挫後,果然將目標轉向了內部矛盾尖銳、且正處於擴張上升期的晉國!他們這次選擇的寄生對象,正是能直接影響國君和未來繼承人的寵妃與方士。
宴會散後,燧燁立刻通過秘密渠道,命令麾下“家族”成員,不惜一切代價調查“玄石”的來曆、背景,以及他與驪姬集團的具體往來。
調查的結果觸目驚心。這“玄石”約在數年前出現在晉國,憑借一手精湛的煉丹術和似是而非的預言,迅速獲得了晉獻公的信任。他經常出入宮禁,與驪姬過從甚密。有宮內眼線回報,曾聽聞“玄石”對驪姬言及“母憑子貴,當斷則斷”,並隱約提及某種“秘法”,可助奚齊穩固地位,甚至……可悄無聲息地鏟除障礙。
與此同時,晉國的政局正在加速滑向深淵。在驪姬不斷的枕邊風和“玄石”等人製造的“天象示警”、“太子權重恐不利君父”的輿論下,晉獻公對太子申生的猜忌日益加深。他先是令申生離開國都,駐守曲沃,後又將公子重耳、夷吾等也派遣到蒲地、屈地等邊境,唯獨將驪姬之子奚齊留在身邊。
燧燁心知,這是廢長立幼、禍亂國家的征兆。他試圖通過結交的一些較為正直的晉國大夫,如裡克、丕鄭父等人,委婉地傳遞信息,提醒他們警惕“方士亂政,婦人乾政”的危害,強調“嫡長之序,國之根本”。裡克等人雖心有所感,也曾勸諫獻公,但在驪姬集團日益得勢和獻公固執己見的情況下,收效甚微。
燧燁也曾想過,是否要像在齊國那樣,冒險直接對“玄石”采取行動。但晉國宮禁森嚴,獻公對“玄石”的保護更為嚴密,且經曆了臨淄的教訓,黑曜石勢力必然更加警惕,成功率極低,反而可能打草驚蛇,導致自身暴露,失去在晉國布局的寶貴機會。
就在他權衡利弊、苦苦思索破局之道時,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終於上演。驪姬假傳獻公之命,召太子申生回宮祭奠其生母齊薑。祭祀完畢後,驪姬又在進獻給獻公的酒肉中下毒,然後誣陷是太子申生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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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獻公大怒,不容申生辯解,派兵捉拿。太子申生悲憤交加,既不願背負弑父的惡名逃亡他國,又不願起兵反抗父親,最終在曲沃含恨自儘。
太子申生之死,如同一道驚雷,震動了整個晉國,也標誌著晉國內亂的全麵開啟。公子重耳、夷吾見兄長慘死,深知自身難保,紛紛逃離晉國,開始了漫長的流亡生涯。
燧燁站在翼城的客棧窗前,聽著窗外傳來的關於太子死訊的種種議論、歎息與恐懼,心中充滿了沉重的無力感。他再一次目睹了文明內部因權欲、猜忌和黑暗勢力的挑撥而自毀長城的悲劇。晉國這棵本可成長為參天巨木的大樹,從其根係深處,已經開始腐爛。
他能感覺到,隨著申生的死亡和重耳、夷吾的出奔,晉國那原本雄渾的氣運,驟然間變得混亂、駁雜,並且,那屬於黑曜石的晦暗氣息,似乎更加濃鬱了,它們如同藤蔓,緊緊纏繞在驪姬、奚齊,以及那位“玄石”方士的周圍,甚至開始隱隱影響著年老昏聵的晉獻公。
“晉國之亂,方興未艾。”燧燁低聲自語。他知道,重耳和夷吾的流亡,並非故事的終結,而是一個更漫長、更曲折故事的開端。他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留在已然被黑暗深度滲透的晉國核心,冒險周旋?還是將目光轉向那兩位流亡在外的公子,在他們身上,或許還寄托著晉國乃至華夏文明未來的另一種可能?
夜色中,他取出一枚古老的龜甲,默默占卜。卦象隱晦,指向西方,又暗藏水象。是預示流亡的公子?還是指向那更遙遠、更神秘的西方敵人?
他收起龜甲,吹熄了燈燭。無論如何,他不能在此停滯。北方的天空,星辰閃爍,仿佛無數雙眼睛,注視著這片即將被血與火洗禮的土地。燧燁知道,他的下一站,或許該是那位被迫流亡、卻隱隱有潛龍之姿的公子——重耳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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