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狄土深耕,暗湧驚雷
白狄之地,天高地闊,風俗迥異於中原。重耳及其隨臣初至此間,雖得狄人首領禮遇,賜予牛羊、牧場,暫得棲身,然寄人籬下之感與故土之思,無時無刻不縈繞在眾人心頭。燧燁咎犯)冷眼旁觀,知此非長久之計。狄人悍勇質樸,亦重實利,若無穩固根基與持續價值,今日之賓客,未必不成明日之贅疣。更何況,那潛伏於部落祭祀之中的黑暗氣息,始終如芒在背。
他並未急於動作,而是憑借“博學之士”的身份,開始有意識地接觸狄人各階層。他為狄人孩童講述中原山川地理、物產風俗,引得那些終日與牛羊弓馬為伴的少年心生向往;他協助狄人改進鞣製皮革、辨識草藥的方法,雖隻是細微之處,卻讓普通狄人牧民得了實惠,對他這位“晉國來的智者”漸生好感;他甚至向狄人首領進言,如何更有效地利用河穀草場,劃分四季牧場,以保育生機,避免過度放牧。這些舉措,潤物無聲,卻悄然為重耳一行在此地立足,鋪墊著更為堅實的土壤。
與此同時,他更加密切地關注著那座黑色石屋——狄人祭祀“山魄”的場所,以及主持祭祀的老祭司“烏木”。烏木年紀頗長,麵容乾瘦如同風乾的樹皮,眼神渾濁,卻偶爾在舉行儀式時,會迸發出一種與其年齡不符的、近乎狂熱的精光。他身邊總跟隨著幾名沉默寡言的年輕狄人,他們體格格外魁梧,眼神卻略顯呆滯,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蠻荒而冰冷的氣息。
燧燁數次試圖以探討“天地神靈”為由接近烏木,皆被其不冷不熱地擋回。那老祭司對中原文化似乎抱有根深蒂固的戒備與輕蔑,言語間,隻推崇狄人古老的“山魄”之力,認為那才是天地間最本源、最強大的力量。
這一日,狄人部落舉行一年一度的“山魄”大祭。幾乎所有狄人都聚集到了部落中心的祭壇周圍。祭壇依舊以黑色石塊壘成,比尋常所見更為高大,上麵刻畫著更加繁複扭曲的符文。烏木身著五彩羽毛編織的祭服,手持一根頂端鑲嵌著黑色晶石的法杖,立於壇上,用一種古老而晦澀的語言,高聲吟唱著。
燧燁混在人群邊緣,凝神感應。隨著烏木的吟唱和狄人狂熱的舞蹈、呐喊,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生命精氣,正從那些參與祭祀的狄人身上散逸出來,如同受到無形牽引,彙向祭壇,最終被那根法杖頂端的黑色晶石以及壇下的地脈悄然吸收。而與此同時,一股混雜著嗜血、狂暴與陰冷意誌的微弱能量,則反向注入到那幾名侍立在壇下的魁梧狄人體內,他們的肌肉微微賁張,眼中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紅光。
“掠奪生靈之氣,反饋混亂之力……果然是黑曜石一脈的邪法!”燧燁心中寒意更盛。這儀式規模雖遠不及當年臨淄宮中之祭,但其本質如出一轍,且更側重於製造被控製的狂暴戰士。長此以往,這個狄人部落恐將徹底淪為被黑暗驅使的戰爭工具。
就在祭祀達到高潮,烏木舉起法杖,準備進行最後一步——似乎是要以某種活物進行血祭時,異變陡生!
部落外圍突然傳來驚恐的呼喊和牲畜的悲鳴!遠處騰起滾滾煙塵,伴隨著如同悶雷般的蹄聲!
“馬匪!是赤狄的馬匪來襲!”了望的狄人戰士發出淒厲的警報。
赤狄乃是白狄的世仇,彪悍善戰,時常劫掠。此次顯然是有備而來,選擇了白狄舉行大祭、防禦相對鬆懈的時刻。
祭壇周圍的狄人瞬間大亂,剛剛還在狂熱祭祀的民眾,此刻驚慌失措,哭喊聲、叫罵聲、尋找武器聲混雜一片。烏木的吟唱戛然而止,他臉色鐵青,望著由遠及近、如同紅色潮水般湧來的赤狄騎兵,握著法杖的手微微顫抖。那幾名被邪力灌注的魁梧狄人發出低沉的咆哮,眼中紅光大盛,卻似乎因儀式被打斷而顯得有些狂躁不安,並未立刻投入戰鬥。
狄人首領大聲呼喝著,組織青壯倉促迎戰,但陣型散亂,士氣已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首領勿慌!重耳願率麾下武士,助貴部禦敵!”
隻見重耳已然披甲持劍,立於其隨行武士之前。狐偃、趙衰、魏犨等人皆已裝備整齊,雖僅數十人,卻陣容嚴整,殺氣凜然。他們久經戰陣,絕非尋常狄人戰士可比。
燧燁亦快步走到重耳身邊,低聲道:“公子,赤狄勢大,宜守不宜攻。可依托營地柵欄、車輛,結圓陣自保,以弓弩禦敵於外。狄人見我等穩住陣腳,其心自安,方可重整旗鼓。”
重耳深深看了燧燁一眼,毫不猶豫,采納其言,立刻下令麾下武士迅速移動至營地邊緣有利位置,以車輛、輜重為屏障,結成緊密的圓陣,強弓硬弩對準了洶湧而來的赤狄騎兵。
赤狄馬匪見白狄營地混亂,本以為可肆意砍殺擄掠,突見一支裝備精良、陣型森嚴的小隊嚴陣以待,衝鋒之勢不由得一滯。就在這片刻遲疑間,重耳麾下武士弓弦響動,箭如飛蝗,衝在最前的幾名赤狄騎兵應聲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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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不僅挫傷了赤狄的銳氣,更是極大地鼓舞了慌亂的白狄人。狄人首領見狀,精神大振,狂吼著帶領部落勇士,依托重耳等人建立的防線,開始有組織地反擊。
燧燁並未直接參與廝殺,他站在陣中稍後位置,目光卻緊緊鎖定著祭壇方向的烏木。他注意到,在混亂中,烏木並未關注戰局,反而帶著那幾名魁梧狄人,試圖將祭壇上幾件重要的器物,尤其是那根鑲嵌黑色晶石的法杖,轉移到安全之處。其行跡鬼祟,仿佛那些器物比整個部落的存亡更為重要。
戰鬥異常激烈。赤狄人數占優,悍不畏死。重耳及其隨從雖勇,畢竟人少,防線數次岌岌可危。魏犨怒吼著揮舞長戟,接連將試圖突破的赤狄騎士劈落馬下;趙衰箭無虛發,專射敵方頭目;狐偃則居中調度,彌補防線漏洞。
就在一處柵欄被赤狄用套索拉倒,缺口將現的危急時刻,燧燁目光一閃,拾起地上一枚石子,屈指一彈。那石子並非射向敵人,而是悄無聲息地擊中了不遠處一名正呆立觀望的、被邪力灌注的魁梧狄人的膝彎。
那狄人吃痛,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狂性大發,竟不分敵我,揮舞著骨棒朝著缺口處湧來的赤狄衝殺過去!他力大無窮,狀若瘋魔,骨棒揮舞間,竟將數名赤狄騎兵連人帶馬砸翻在地,暫時堵住了缺口!
這突如其來的“援手”讓雙方都愣了一瞬。白狄人趁機穩住陣腳,奮力將缺口處的赤狄擊退。
經此一阻,赤狄攻勢受挫,又見白狄抵抗愈發頑強,丟下數十具屍體,呼哨一聲,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劫後餘生的白狄部落,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狄人首領大步走到重耳麵前,緊緊握住他的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公子今日救命之恩,我部永世不忘!從今往後,公子便是我部最尊貴的客人,但凡所需,我部必竭力相助!”
經此一役,重耳一行在白狄部落中的地位徹底穩固,不再僅僅是寄居的賓客,而是成了恩人與盟友。
然而,在人群的歡呼聲中,燧燁卻注意到,老祭司烏木站在遠處,冷冷地瞥了重耳和他一眼,尤其是看向那名依舊在發狂、最終被其他狄人合力製住的魁梧狄人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怒與深深的忌憚。他抱著那根法杖,如同守護性命般,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之後。
燧燁知道,表麵的危機雖然解除,但真正的暗湧,或許才剛剛開始。他成功地幫助重耳贏得了狄人的信任,卻也無疑引起了那潛伏黑暗的警覺。下一場風暴,或許將不再來自外部的馬匪,而是源於這部落深處,那被黑色石塊與扭曲信仰所籠罩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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