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國暗麵第十章:海外仙山,迷霧初現
自那日林間驚魂後,阿棄變得更加謹慎,白日裡幾乎不再外出,隻在夜間,於烏庚燧燁)帳內,借著微弱的燈火,以水為墨,以地為帛,繼續他的器紋推演。烏庚並未傳授他更多具體的紋路,而是引導他去感受自身“心火”的流轉,去理解每一筆勾勒背後所蘊含的“意”——守護之堅,疏導之柔,聚力之凝,破障之銳。
少年進步神速,他的天賦在正確的引導下,如同被春雨滋潤的種子,開始悄然生根發芽。那簇“心火”在規律的冥想與專注的推演中,不再像最初那般搖曳不定,而是逐漸凝實、內斂,雖光芒不顯於外,根基卻日漸深厚。烏庚能感覺到,這少年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吸收並理解著那些近乎本源的“器”之道理。
與此同時,方士營地的風向,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之前還若隱若現的拉攏與排擠,逐漸被一股更為統一、更為高漲的聲浪所取代。以徐福、韓終為首,聯合了方仲等一批頗具影響力的方士,開始公開地、頻繁地向秦王政進言,內容高度一致——海外有仙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其上居仙人,藏不死藥。
他們引經據典,描繪得繪聲繪色。言說東海之外,有煙波浩渺之處,仙山時隱時現,其上金宮玉闕,靈獸徜徉,仙草遍地。若能得大王信任,賜予樓船、珍寶、百工、童男童女,並輔以精通方術之士,必能穿越迷霧,抵達仙境,求得長生不死之藥,獻於王前。
這套說辭,精準地擊中了秦王政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望。一掃六合、功蓋三皇五帝的偉業已然鑄就,剩下的,便是如何將這偉業,將這至高無上的權力,永恒地延續下去。長生,成了他當下最迫切的追求。
蘭池宮的召見變得更加頻繁,徐福等人時常出入宮禁,每次歸來,臉上都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與得色。營地方士們議論紛紛,無不以能參與此次“東渡壯舉”為榮,仿佛長生之門已近在眼前。
烏庚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並未再次得到秦王的單獨召見,似乎那日蘭池宮的對答,已被君王拋諸腦後,或者,在更具誘惑力的“不死藥”麵前,他那套關於氣運疏導的“老成持重”之言,顯得不合時宜了。
這一日,方仲再次來訪,這一次,他臉上少了之前的圓滑客套,多了幾分誌得意滿的倨傲。
“烏先生,彆來無恙?”方仲站在帳外,並未如上次般請求入內,聲音也抬高了幾分,引得附近幾個帳篷的方士都側目看來。
烏庚走出帳篷,神色平淡:“方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方仲笑了笑,目光掃過周圍,刻意讓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話語,“特來告知先生一個好消息。王上已決意,采納徐公與吾等建言,籌備東渡求仙之事!樓船已在趕造,所需物資、人員,亦在甄選之中。不日即將啟程,直指海外仙山!”
周圍傳來一陣低低的驚歎和羨慕的議論聲。
方仲看向烏庚,語氣帶著一絲戲謔與憐憫:“方某念及舊誼,曾為先生爭取過一個名額,可惜……先生誌不在此,執意留在這鹹陽之地。如今東渡已成定局,先生卻無緣參與此千古盛事,實在令人惋惜啊。”
他這話看似惋惜,實則是赤裸裸的炫耀與打壓,意在告訴所有人,烏庚不識時務,已自絕於這場最大的“機遇”之外。
烏庚並未動怒,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場早已預知的戲劇。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哦?那便預祝方先生與徐公,一路順風,早日覓得仙山,求得靈藥。”
他的平靜讓方仲有種一拳打在空處的憋悶感。方仲冷哼一聲:“但願如此!隻望他日我等攜仙藥歸來,澤被蒼生之時,先生莫要後悔今日之決斷才好!”
說罷,他拂袖轉身,在眾人或羨慕或複雜的目光中,昂首離去。
烏庚站在原地,並未理會周遭的目光,他的視線投向東方,仿佛穿透了鹹陽城的重重宮闕,越過了廣闊的陸地,看到了那波濤洶湧的東海。
海外仙山?他心中泛起一絲冷笑。那片海域他並非不熟悉,在更久遠的年代,他也曾踏足。所謂仙山,或許存在過某些蘊含特殊能量的島嶼,但絕非徐福等人描述的那般,是長生不老的樂園。這更像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迎合帝王欲望的謊言。
然而,這個謊言背後,推動它的,僅僅是徐福等人的個人野心嗎?烏庚的靈覺隱隱感受到,在這股東渡的熱潮之下,潛藏著一股更為深沉、更為陰冷的力量。那是“影”的氣息,它們似乎正借助這次大規模的、目標明確的遠航,進行著某種布局。
它們想在海外尋找什麼?是更古老的遺跡?還是更合適的“試驗場”?抑或是……想要避開中土某些潛在的、連它們也感到忌憚的視線?
烏庚不得而知。但他可以肯定,徐福的船隊一旦啟航,帶走的絕不僅僅是秦王的期望和數千童男童女的生命,更可能是一場波及更廣的災難的引信。
他收回目光,看向腳下這片被沉重氣運籠罩的土地。曆史的車輪正沿著既定的軌跡隆隆向前,而他,這位孤獨的守望者,此刻能做的,依舊是等待,觀察,並在黑暗中,守護那剛剛點燃的、微弱的薪火。
鹹陽的迷霧愈發濃重,而東海的迷霧,也即將被一隻無形的手所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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