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國暗麵第十六章：金蟬脫殼，潛入驪山
濃鬱的血腥氣在狹小的帳篷內彌漫，與帳外隱約傳來的、其他角落正在上演的清洗慘劇交織成一幅地獄繪卷。時間緊迫，烏庚燧燁）心知黑冰台很快便會察覺此處的異常。
他目光掃過地上四具屍體，最終停留在那個被他以巨力壓垮、骨骼儘碎的刺客身上。此人身形與他最為接近。
“阿棄，幫我將他衣物除下，快。”烏庚聲音冷靜，不容置疑。
阿棄強忍著不適，依言照做。烏庚則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袍，與那刺客的衣物互換。隨後，他提起那名最初被他點中眉心、外表無損的刺客屍體，將其安置在自己平日靜坐的席位上，背對帳簾，做出正在打坐的假象。
接著，他走到帳篷一角，那裡存放著一些他平日搜集的、性質不穩定的礦物粉末和助燃物。他將這些物品小心地撒在帳篷四周，尤其是那幾具屍體和“打坐”的假身附近。
“先生，這是要……”阿棄看著他的動作，隱約猜到了什麼。
“製造一場意外。”烏庚語氣平淡，“一場足夠猛烈，能將一切痕跡都焚燒殆儘的‘走火入魔’。”
他示意阿棄退到帳邊，自己則站在帳篷中央，雙手虛抬，周身那股縹緲的氣息陡然一變，變得狂暴而灼熱！他並未引動真正的天地元氣，而是以自身對能量無比精妙的操控，模擬出方士修煉出錯、體內真元暴走的混亂景象。一股熾熱的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帳篷內的空氣瞬間變得滾燙。
同時，他屈指一彈，一點微不可見的火星落入那些助燃物中。
“轟——！”
烈焰瞬間升騰！火勢極其凶猛，夾雜著礦物粉末燃燒時產生的刺鼻氣味和詭異光焰，幾乎在幾個呼吸間就將整個帳篷吞噬。那刻意布置的易燃物和幾具屍體，成了最好的燃料。
“走水了！走水了！”營地其他地方立刻傳來了驚呼聲。
烏庚在火舌舔舐過來的前一瞬，已拉著阿棄，如同鬼魅般從帳篷後方一道被他以暗勁震開的縫隙中滑出，迅速沒入帳篷後方那片稀疏的林地陰影之中。
他們並未遠離，而是藏身於一簇茂密的灌木之後，收斂所有氣息，冷冷地注視著那片迅速被烈焰包裹的帳篷。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引來了巡邏的黑冰台銳士和其他被驚動的方士。人們驚呼著，提水撲救，但火勢實在太猛，那頂帳篷連同裡麵的一切，很快便在爆燃聲中化作了一堆焦黑的灰燼和扭曲的殘骸。
“是烏庚的帳篷！”
“好猛的火！莫非是煉丹出了岔子？”
“裡麵的人肯定沒救了……”
“真是晦氣！”
紛亂的議論聲中，一名黑冰台頭領帶著人趕到，麵色陰沉地檢查著灰燼。他們找到了幾具無法辨認、碳化嚴重的屍骸，其中一具保持著盤坐的姿態，與“走火入魔”的說法似乎吻合。現場殘留的能量波動也確實混亂而暴烈。
那頭領仔細勘查片刻，又詢問了附近幾人，最終揮了揮手：“清理掉。記錄：方士烏庚，修煉邪術，真元反噬，焚帳而亡。”
他並未過多懷疑。一個不太合群、又有些本事的方士，在如今這種高壓環境下“走火入魔”，是再合理不過的結局。至於那幾名派來的刺客？正好一並歸入“意外”之中，省去了不少麻煩。
看著黑冰台的人開始清理現場，確認危機暫時解除，烏庚才帶著阿棄，借著夜色和林地的掩護，如同兩道輕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已然成為囚籠和墳場的方士營地。
他們沒有前往鹹陽城，那裡盤查嚴密，氣運封鎖，無異於自投羅網。烏庚的目標，是驪山。
那裡地脈異常，是“影”勢力活動的核心區域之一，但也正因如此，往往燈下黑，反而可能找到藏身之處，並能就近監視對方的動向。而且，驪山範圍廣闊，山勢複雜，易於隱匿。
兩人晝伏夜出，專挑荒僻小徑。烏庚以自身氣機遮蔽阿棄，避開官道上的哨卡與巡邏隊。阿棄雖年紀小，但常年做活，體力不差，加上心中憋著一股勁，緊緊跟在烏庚身後，竟也未曾拖慢行程。
三日後，他們已抵達驪山北麓。與鹹陽附近的喧囂和肅殺不同，此時的驪山，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繁忙”寂靜之中。
山腳下，大規模的營區連綿起伏，數以萬計的刑徒、匠人在監工的皮鞭與嗬斥下，如同蟻群般勞作著。巨大的石材被開采、打磨，地基被深挖，一座宏偉陵寢的雛形已然顯現。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汗臭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而在烏庚的靈覺中，這片區域的能量場更是混亂不堪。地脈被強行改道、抽取，彙聚向陵寢地宮的核心深處。那股熟悉的、屬於“影”的陰冷死寂氣息，在這裡尤為濃烈，甚至蓋過了王朝工程的森嚴法度。無數刑徒匠人在勞作中產生的痛苦、絕望、怨恨等負麵情緒，如同無形的養料，被某種隱藏在陵寢深處的裝置貪婪地吸收著。
這裡，不僅是秦始皇的陵墓，更是“影”勢力經營的一個重要節點，一個龐大的能量轉化與汲取器！
烏庚帶著阿棄，避開主要的工地，潛入驪山深處。在一處人跡罕至、且有溪流掩蓋氣息的山穀中，找到了一個廢棄的、可能是早年獵戶或采藥人使用的狹小山洞。
洞內陰暗潮濕，但足夠隱蔽。
“暫時，我們便在此落腳。”烏庚清理出一塊地方，對阿棄說道。
阿棄看著眼前這個狹小卻安全的庇護所，又看了看外麵那片被陰影籠罩的、正在修建的宏偉陵墓，心中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他知道了先生的非凡，也知道了他們正在麵對的，是何等龐大而可怕的敵人。
“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少年握緊了拳頭，眼中沒有畏懼，隻有堅定。
烏庚望向山穀外，那陵寢工地方向，目光幽深。
“等待，觀察，積蓄力量。”他緩緩道，“並且，找出這座陵墓之下，隱藏的真正秘密。”
帝國的暗麵，已不再局限於鹹陽宮闈，更延伸至這驪山腳下的黃土深處。而他們的戰鬥，也從台前的周旋，轉入了真正不見天日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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