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國暗麵第三十六章:汙渠潛行,危崖暫歇
冰冷刺骨、汙穢粘稠的暗渠之水,如同無數條滑膩的毒蛇,纏繞著烏庚與阿棄的四肢百骸。惡臭幾乎凝成實質,瘋狂地鑽入鼻腔,挑戰著忍耐的極限。黑暗中,目不能視物,唯有耳邊水流單調而壓抑的嘩嘩聲,以及身體摩擦渠壁粗糙石麵的觸感,提醒著他們仍在移動。
烏庚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大部分體重都倚靠在阿棄身上。方才強行催動本源星火激發那枚擾動符,又硬生生承受了黎叔鐵尺的餘威,他體內原本就未愈的傷勢已然全麵爆發,經脈如同被烈焰灼燒後又投入冰窟,神魂更是黯淡欲熄,僅憑著一股超越常人的意誌力在強行支撐。他勉強保留著最後一絲靈覺,如同盲人手中的探路杖,在錯綜複雜、岔道眾多的暗渠網絡中,指引著唯一可能通往生路的方向。
阿棄咬緊牙關,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冰冷的汙水浸泡著傷口,帶來鑽心的刺痛和麻木,沉重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識。但他緊緊攙扶著烏庚,用自己尚且稚嫩卻已初顯堅韌的肩膀,承擔著這份重量。他體內的“心火”也在之前的密室搏殺和搭建那致命的“連接”中消耗殆儘,此刻空空蕩蕩,但他心中那股守護先生的執念,卻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炬,支撐著他一步一步,在齊腰深的汙水中艱難跋涉。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烏庚那微弱如絲的靈覺終於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前方傳來了隱約的水流墜落聲,以及一股相對“清新”許多的、帶著泥土和草木氣息的風。
“前方……有出口……通向城外……”烏庚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不可聞。
希望如同微光,照亮了阿棄幾乎被疲憊和絕望淹沒的心田。他精神一振,鼓起最後的氣力,攙扶著烏庚,向著那風聲和水聲傳來的方向挪去。
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推著他們向前。終於,在繞過一道彎後,眼前出現了一片灰蒙蒙的微光——那是一個巨大的、通往某處河灘或山澗的出水口!月光透過茂密的藤蔓和雜草縫隙灑落進來,雖然微弱,卻足以驅散部分黑暗。
兩人掙紮著爬出令人作嘔的暗渠,癱倒在出水口外一片長滿濕滑苔蘚的碎石灘上。冰冷的夜風拂過身體,帶走些許汙濁之氣,卻也讓他們因濕透而冰冷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裡似乎是宛城外的一處偏僻山澗,兩側是陡峭的崖壁,腳下是亂石和奔流的溪水,人跡罕至。
“先生!先生!”阿棄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急忙查看烏庚的狀況。隻見烏庚雙目緊閉,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泛起一種不祥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氣若遊絲。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阿棄。他知道先生傷得很重,卻沒想到竟到了如此油儘燈枯的地步!他嘗試著呼喚,搖晃,烏庚卻毫無反應。
怎麼辦?丹藥早已在逃亡中遺失殆儘,先生自身的力量也已枯竭……阿棄心急如焚,目光無助地掃過四周。荒山野嶺,前無村落後無店,難道隻能眼睜睜看著先生……
不!絕不能!
阿棄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痛,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他想起了先生教導的“疏導”之意,想起了自己那微弱的“心火”。雖然無法療傷,但……是否能夠像疏導能量那樣,嘗試為先生疏導一些淤塞的氣機,哪怕隻是延緩一絲生機的流逝?
他不再猶豫,將烏庚小心地放平,自己則盤膝坐在其身旁。他閉上雙眼,摒棄所有雜念,努力凝聚起體內那僅存的一絲絲、如同火星般的“心火”。這一次,他不再追求任何攻擊或防禦,而是將全部的心神意念,都灌注於“引導”與“維係”之上。
他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按在烏庚冰冷的額頭上和心口。那微弱的“心火”順著他的指尖,如同最柔和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探入烏庚近乎死寂的體內。
他“看”不到具體的傷勢,隻能模糊地感覺到一片混亂與黑暗,如同暴風雨後殘破的廢墟。經脈斷裂,能量枯竭,神魂之光黯淡欲滅。阿棄強忍著那股源自生命本源衰敗所帶來的巨大悲傷與無力感,引導著自己那微弱的力量,如同一個最耐心的工匠,嘗試著去“撫平”那些最為狂暴的能量亂流邊緣,去“連接”那些尚未完全斷絕的生機脈絡。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而耗神的過程,遠比疏導瘴氣或陣法節點更加艱難。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自己微弱的力量反而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隻能憑借著本能和那份純粹的守護之心,一點點地嘗試,一點點地維係。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月上中天,又緩緩西斜。
阿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汗珠混合著汙水從額頭滾落,但他按在烏庚身上的手卻穩如磐石,那微弱的“心火”始終不曾熄滅,如同黑暗深淵中一隻執著的手,牢牢抓著那即將墜落的最後一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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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的堅持起到了作用,也許是他那蘊含“疏導”與“生機”意念的“心火”真的帶來了一絲微妙的滋養,烏庚那青灰色的臉上,竟緩緩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之氣,似乎被驅散了一點點。
就在這時,烏庚一直緊握的、戴著那枚不起眼黑色指環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指環表麵,一道比阿棄的“心火”更加微不可見、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星芒,閃爍了一下,隨即,一股微弱卻精純無比的生機能量,如同涓涓細流,自指環中滲出,緩緩融入烏庚乾涸的經脈,開始自主地、極其緩慢地修複著最致命的創傷。
阿棄並未察覺到指環的異動,他隻是感覺到先生體內的生機似乎穩固了一絲,不再像之前那樣飛速流逝。這讓他精神一振,更加專注地維持著那維係生機的“疏導”。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阿棄終於力竭,眼前一黑,暈倒在了烏庚身旁。但他那持續了半夜的、近乎本能的“疏導”與維係,無疑為烏庚爭取到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等來了那黑色指環自動護主的微弱生機。
當阿棄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刺眼的陽光透過崖壁的縫隙照射下來。他猛地坐起,第一時間看向身旁的烏庚。
烏庚依舊昏迷,但臉色不再是那駭人的青灰,呼吸雖然微弱,卻變得平穩悠長了許多,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睡進行自我修複。阿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讓他幾乎再次癱軟在地。
他掙紮著起身,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處山澗確實隱蔽,暫時安全。他找到一處有乾淨滲水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清水,先自己喝了幾口,又試圖喂給烏庚一些。隨後,他強忍著疲憊和饑餓,在附近尋找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和塊莖。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烏庚身邊,再次坐下,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邊繼續嘗試運轉那微薄的“心火”,進行最簡單的吐納恢複。
他知道,危機遠未解除。吳掌櫃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郡守府也可能因昨夜的地脈擾動而展開搜查。先生重傷未醒,所有的壓力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烏庚,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那柄青岡木短刺已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必須儘快恢複力量,必須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所,必須……保護好先生,直到他醒來。
在這荒僻的山澗之中,重傷的守望者與初曆風雨的星火,迎來了短暫卻至關重要的喘息。而宛城之內,因昨夜那場地脈擾動與密室被毀,已然暗流洶湧,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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