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嘗試那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成功,像一顆投入封碣古井無波心境的深水炸彈,激起的漣漪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洶湧澎湃。
那個充斥著耀眼白光、溫暖氣息和陌生頻率的瞬間,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反複在他腦海中回放。雖然模糊不清,卻真實地證明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一個孕育了溫念念那個麻煩的、與她口中描述似乎能對應上的世界。
這種證實,帶來的不僅是震驚,更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
他想看得更清楚。
他想知道,那刺目的白光之後,究竟是什麼?那溫暖的、帶著奇異清香的空氣,源自何處?那些模糊的色塊,又代表著什麼?
這種渴望,與日俱增。尤其是在麵對永夜無邊無際的黑暗、呼吸著冰冷汙濁的空氣、聽著城外永不停止的廝殺聲時,那個驚鴻一瞥的“另一邊”,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點,對他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需要再次嘗試。需要維持更長的時間。
這一次,他做了更充分的準備。他選擇在精神力相對充沛的時段,獨自進入防守更加嚴密、能量波動也更穩定的書房深處。他屏退左右,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他閉上眼,摒棄所有雜念。腦海中不再僅僅是模糊的概念,而是更加具體地回想溫念念那些碎片化的描述。
“窗戶很大…陽光是金色的…落在木地板上…”“床很軟,有白色的紗帳…”“書桌上有個會發光的玻璃板…還有很多可愛的擺件…”“空氣裡有媽媽插的鮮花的味道…”
她的聲音,她那帶著懷念和一點點小炫耀的軟糯語調,成了最清晰的指引。他試圖抓住她描述中的每一個細節,將它們拚湊成一個具體的“坐標”。
血契之力再次被調動,暗紅色的微光比上次更加凝實。他將全部精神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沿著上次捕捉到的那一絲奇異“頻率”,再次向著虛空延伸!
過程依舊艱難無比,精神力的消耗如同開閘洪水。虛空之牆厚重依舊,但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更快地找到了那個“點”!
嗡——!
更強的眩暈和撕扯感襲來!
眼前的景象再次開始瘋狂扭曲、變形!書房冰冷的輪廓迅速淡化、消失!
下一秒!
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讓他窒息的衝擊感撲麵而來!
他成功了!而且這一次,穿越的“通道”似乎更加穩定!持續時間更長!
他猛地“睜開”眼或者說,他的感知終於適應了這種跨越,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他無法用任何已知詞彙形容的空間裡!
短暫的眩目白光適應後,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光!到處都是光!不是末世熒光石那種冰冷幽綠的光,也不是能量武器爆裂的刺目強光,而是一種…溫暖的、明亮的、均勻灑滿每一個角落的光源!來自頭頂天花板上鑲嵌著的、他無法理解的裝置,也來自他正前方那巨大的、透明的窗外投入的…金色光芒!
色彩!不再是末世單調的黑、灰、綠、褐!眼前是各種柔和而明亮的色彩!奶黃色的牆壁,淺木色的地板,鋪著柔軟地毯的區域是暖洋洋的米白色,那張巨大的、看起來就異常柔軟舒適的床鋪上,堆著許多毛絨絨的、色彩繽紛的布偶,掛著白色的、輕盈如雲霧的紗帳…
物品!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線條流暢的原木書桌,上麵放著一塊薄薄的、正在散發幽幽藍光的黑色玻璃板,旁邊還有幾個造型可愛的小擺件。椅子上隨意搭著一件柔軟的、看起來就很舒適的粉色外套和溫念念穿過的那件有點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極其好聞的、淡淡的甜香,像是花香混合了某種果子的清新氣息,與他世界裡的硫鐵腥臭和血腥味天差地彆!
溫暖、明亮、柔軟、潔淨、芬芳…所有感知到的信息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神經!
這就是…她的世界?
這就是她口中的…“房間”?
不過兩三秒的時間,他的大腦甚至來不及處理這龐大而陌生的信息洪流!他隻能像個最原始的探測器,貪婪地吸收著一切感官衝擊!
他下意識地想向前走一步,想觸碰一下那看起來柔軟得不真實的床鋪,想看看窗外那金色的“陽光”究竟是何物——
然而,世界的排斥力再次如期而至!而且比上次更加猛烈!
那股無形的、龐大的力量再次狠狠撞上他的感知!
“咳!”他悶哼一聲,感覺精神體像是要被撕裂!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瞬間破碎、消散!溫暖的陽光、繽紛的色彩、好聞的氣息全部消失不見!
劇烈的眩暈中,他猛地回歸本體,踉蹌著後退一步,重重撞在書房冰冷堅硬的書架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單手撐著書架,劇烈地喘息著,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蒼白,精神深處傳來陣陣透支般的虛脫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