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溫念念撲入封碣懷中的那個瞬間,被無限拉長,又驟然濃縮。
客廳裡,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溫念念那壓抑不住的、混合著巨大喜悅和長久委屈的啜泣聲,以及封碣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他抱得很緊,那雙能輕易撕裂鋼鐵的手臂,此刻卻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環抱著懷中這具纖細的、不斷顫抖的身體。他的下頜緊緊抵著她的發頂,感受著她發絲間熟悉的、與末世格格不入的柔軟香氣,緊閉的雙眼下,是翻湧著驚濤駭浪的心潮。
他找到了。
他終於再次將她實實在在地擁入了懷中。
不是隔著遙遠時空的虛無感應,而是真真切切的體溫、心跳和氣息。
這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甚至讓他那慣於冰封的麵容都出現了一絲裂痕,緊抿的唇線幾不可查地顫抖著。他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溫暖,仿佛要將這段分離時光裡所有的寒冷與空寂都驅逐出去。
溫念念更是哭得不能自已。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在這個熟悉而安全的懷抱裡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料,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仿佛生怕這隻是一場美夢,稍一鬆手,他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封碣……封碣……”她一遍遍地、含糊不清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淚水迅速浸濕了他胸前的布料。
站在一旁的溫家三人,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溫母早已跟著抹起了眼淚,既有心疼,也有一種看到女兒終於得償所願的酸澀欣慰。溫明遠神色凝重,眉頭依舊微蹙,但看著女兒那仿佛重新注入了靈魂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出聲打斷。溫景辰則雙手抱臂,麵無表情,但銳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封碣,像是在評估著一件極度危險卻又至關重要的藝術品。
這個擁抱,持續了遠比溫家人預想中要長的時間。久到溫念念的哭聲漸漸平息,變成細小的抽噎;久到封碣那劇烈的心跳聲,也逐漸恢複了屬於他的、沉穩有力的節奏。
最終,是封碣率先鬆開了手臂。不是他想,而是他記得那個“接受監督”的承諾,記得此刻所處的環境。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帶著明顯的不舍,但還是緩緩地將懷抱鬆開了一些,低頭看著懷中淚眼婆娑的女孩。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帶著常年握武器留下的薄繭,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笨拙,卻極其認真地、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彆哭。”他低聲說,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疼惜。這兩個字,幾乎成了他表達溫柔的唯一方式。
溫念念仰起頭,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冷硬卻在此刻顯得無比柔軟的臉,破涕為笑,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不哭……我……我就是太高興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父母和哥哥還在旁邊看著,臉頰瞬間飛起兩抹紅雲,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從他懷裡退開一點。
然而,封碣攬在她腰間的手臂,雖然不再像剛才那樣緊箍,卻依舊沒有完全放開,保持著一種半環抱的、充滿保護意味的姿態。他似乎並不覺得在彆人麵前擁抱有什麼不妥,在他的認知裡,確認所有物並給予庇護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略顯親密的姿態,讓溫景辰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但他想起剛才封碣那鄭重的誓言和此刻妹妹臉上那無法偽裝的光彩,最終還是將到了嘴邊的提醒咽了回去。隻要不過分,一些基本的接觸,或許……可以容忍。
溫母看著女兒那依賴的姿態和封碣那雖然笨拙卻顯而易見的維護,心中的堅冰又融化了一角。她輕輕拉了拉丈夫的衣袖,低聲道:“明遠……孩子們……也挺不容易的。”
溫明遠深吸一口氣,算是默認了眼前的情景。他清了清嗓子,試圖將氣氛拉回“可控”的軌道。
“好了,念念,封先生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溫明遠的聲音儘量平和,“都彆站著了,坐下說話吧。慧茹,去倒杯水來。”
溫母連忙應聲去了廚房。
封碣這才依言,帶著溫念念,一起坐到了旁邊的長沙發上。他依舊讓溫念念緊挨著自己坐下,手臂自然地環在她的身後,雖然沒有再緊緊抱著,但那姿態已然宣告了他的主權和守護。
溫念念依偎在他身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一隻手還緊緊抓著他的一根手指,仿佛這樣才能獲得真實感。她抬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有無數的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這次……沒事吧?”她小聲地問,語氣裡充滿了關切。
“循著感應。”封碣言簡意賅地回答,省略了其中可能涉及的複雜過程和風險,“無事。”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仔細地審視著她的氣色,眉頭微蹙:“你瘦了。”
短短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心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是因為他的離開,才讓她如此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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