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在溫家餐廳的實木餐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早餐的氣氛一如往常般寧靜,卻隱隱流動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溫念念小口啜著媽媽精心熬製的小米粥,筷子在麵前的幾碟小菜上逡巡,卻遲遲沒有夾起什麼。她微微蹙著眉,平日裡最愛的爽脆醬黃瓜今天聞著似乎有些過於鹹膩,連帶著胃裡都有些隱隱的不舒服。
“念念,怎麼了?沒胃口嗎?”溫母林靜放下手中的豆漿杯,關切地看向女兒。作為醫生和母親,她的觀察力總是格外敏銳。女兒最近似乎清減了些,眼下也帶著淡淡的青影。
溫念念抬起頭,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媽。可能昨晚沒睡好。”她不想讓家人擔心,尤其是關於封碣離開後,她內心深處那難以言說的思念和偶爾因擔憂而驚醒的夜晚。
坐在對麵的溫謹言咬了一口包子,瞥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兄長的直接:“我看你最近胃口是不太好,上周張姨做的紅燒肉,你以前能就著吃兩碗飯,上次就動了兩筷子。”
被哥哥點破,溫念念有些訕訕,放下粥勺:“可能就是天氣轉涼,有點沒精神吧。”她試圖輕描淡寫。
溫父溫懷遠放下手中的報紙,鏡片後的目光溫和地看向女兒:“要注意身體,是不是前段時間……折騰得太厲害了?”他指的是之前因封碣而起的那些風波,雖未明說,但大家都懂。
“真的沒事。”溫念念搖搖頭,為了證明自己還好,她伸手想去夾一塊麵前的酸辣蘿卜乾開開胃。那蘿卜乾是林靜自己醃的,加了醋和一點點辣椒,平日裡很是爽口。
然而,筷子剛碰到蘿卜乾,一股強烈的、混合著酸氣和某種發酵氣息的味道猛地衝入鼻腔。溫念念臉色瞬間一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強壓下那股突如其來的惡心感。
“嘔……”一聲短促的乾嘔還是沒能完全忍住。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林靜的臉色立刻變了,她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婦,她是婦產科醫生。這種突如其來的、對氣味敏感的惡心,伴隨著近期的倦怠和食欲不振……種種跡象在她腦中飛速組合。
溫謹言也愣住了,看著妹妹突然不適的樣子,下意識地遞過紙巾:“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溫懷遠眉頭微蹙,放下了報紙,目光中帶著擔憂。
“沒……沒事,”溫念念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感覺那陣惡心感稍微退去,但心臟卻莫名地跳得快了起來,“可能就是突然聞到那個味道,有點衝。”她試圖解釋,但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林靜沒有立刻說話,她站起身,走到女兒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正常。然後,她的目光落在女兒雖然略顯蒼白,但似乎比前段時間更……瑩潤了些的臉龐上?這是一種極其細微的變化,若非親生母親,很難察覺。
“念念,”林靜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職業性的溫和,卻又夾雜著難以掩飾的緊繃,“你……上次月經,是什麼時候來的?”
這個問題如同一個驚雷,在安靜的餐廳裡炸響。
溫念念整個人都僵住了。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月經?她下意識地在心裡計算著日期……封碣上次離開,已經快兩個月了?而她的生理期……好像……確實推遲了快半個月了?之前一直沉浸在分離的思念和獲得家人認可的努力中,加上本身周期偶爾不準,她竟然完全沒有留意到!
她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茫然,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微弱的光亮。
溫謹言看著妹妹的反應,再結合母親異常嚴肅的問題,一個模糊卻駭人的念頭猛地竄入他的腦海。他“噌”地一下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媽!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拔高。
溫懷遠也反應了過來,他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他沒有像兒子那樣失態,但眼神銳利地看向妻子,尋求確認。
林靜沒有回答兒子,她的目光始終鎖定在溫念念臉上,女兒那副震驚又無措的樣子,幾乎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翻湧上來。
“念念,”林靜的聲音更輕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告訴媽媽,是不是……推遲了?”
溫念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良久,才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頭。動作輕微,卻重若千鈞。
“多久了?”林靜追問,心臟揪緊。
“……可能,快半個月了。”溫念念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不確定的顫抖。
餐廳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溫謹言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哐當作響:“是那個封碣?!是不是他?!”他的眼睛因為憤怒和一種被侵犯的感覺而發紅。儘管他對封碣的觀感有所改變,但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能接受的底線!他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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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懷遠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沉聲對妻子道:“小靜,先彆慌。確認,我們需要先確認。”他的聲音還算穩定,但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林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複了作為醫生的冷靜和決斷。“對,確認要緊。”她拉起還處於呆滯狀態的溫念念,“走,念念,跟媽媽去醫院。現在就去。”
“去醫院?”溫念念茫然地重複,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對,抽血檢查,hcg,最快最準。”林靜語氣不容置疑,帶著母親和醫生的雙重權威。
溫謹言立刻抓起車鑰匙:“我開車!”
溫懷遠站起身:“我跟你們一起去。”這件事,關乎他的女兒,關乎整個家庭,他必須在場。
一家人幾乎是以一種兵荒馬亂的姿態離開了家,之前的溫馨寧靜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