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沉甸甸的鑰匙
趙小暖那番關於“路總要自己走”的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在林曉月心裡漾開了層層疊疊、難以平複的漣漪。她帶著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回到公司,感覺自己像個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在商業博弈、團隊成長、身份謎團之間疲於奔命。
“要是能一鍵卸載所有責任就好了……”她癱在辦公椅上,望著窗外仿佛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的藍天,第n次發出靈魂深處的渴望。她甚至開始認真思考,現在把星耀打包賣給顧雲深如果他還要的話),自己帶著夠花幾輩子的錢跑路去某個海島隱居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她沉浸於“擺爛退休”的美好幻想時,內線電話響了,是李秘書一如既往沉穩的聲音:“沈小姐,老爺讓您回老宅一趟,說是有東西要交給您。”
爺爺?林曉月心裡咯噔一下。沈瀚山每次召見,似乎都伴隨著新的風暴或更深的謎團。她認命地歎了口氣,感覺自己那點剛剛冒頭的退休念頭,又被現實無情地掐滅了。
回到沈家老宅,那股熟悉的、混合著檀香和舊木頭的氣息撲麵而來,時光在這裡仿佛流淌得格外緩慢。沈瀚山依舊在那間充滿古意的書房裡等著她,窗外是精心打理卻略顯蕭瑟的庭院。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後,而是站在博古架前,手裡摩挲著一件小巧的、黃銅製成的舊物。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昏黃的燈光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那雙看透世情的眼睛裡,情緒複雜難辨。
“來了。”他聲音沙啞,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
那是一把鑰匙。樣式古老,黃銅表麵已經有了斑駁的氧化的痕跡,入手沉甸甸的,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來。鑰匙的齒痕很特彆,不像是普通門鎖的。
“這是你父母留在老宅的,一個保險箱的鑰匙。”沈瀚山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以前覺得時機未到,現在……或許你可以看看了。”
林曉月握著那把冰冷的鑰匙,感覺它重若千鈞。父母留下的……保險箱?裡麵會是什麼?更多的商業計劃?還是……與那個“啟明”計劃相關的、更核心的東西?
沈瀚山沒有解釋,他踱步到窗邊,望著庭院裡那棵葉子已落儘的老銀杏樹,背影顯得有些佝僂而孤獨。
“明薇,”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錘子一樣敲在林曉月的心上,“下棋的人,有時候明麵上丟車保帥,看起來是輸了,但隻要棋盤還在你手裡,根基未動,就未必是滿盤皆輸。”
他頓了頓,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古井般深邃,緊緊鎖住林曉月的眼睛:“重要的是,棋盤,還在你手裡。”
棋盤還在你手裡……
這句話,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林曉月腦海中些許的迷霧。爺爺是在暗示她,目前與煌娛的爭鬥,甚至與顧雲深的合作,都隻是棋局的一部分?真正的勝負,不在於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於對全局的控製力,在於……守護住最根本的東西?
那最根本的“棋盤”,是什麼?是星耀?是《山海》ip?還是……她自身存在的秘密?
她低頭看著手中那把沉甸甸的鑰匙,仿佛握著的不是金屬,而是父母未儘的過往,是真相的碎片,也是爺爺交付給她的一份沉重的、無法推卸的責任。
中節:塵封的回響
帶著那把鑰匙和滿腹的疑問,林曉月按照爺爺模糊的提示,在老宅一處幾乎被遺忘的、堆放雜物的閣樓角落裡,找到了那個與之匹配的保險箱。箱子是老式的德國貨,厚重結實,表麵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用袖子擦去灰塵,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鎖孔。轉動時,發出了沉悶而滯澀的“哢噠”聲,仿佛開啟了時光的封印。
箱門緩緩打開,沒有想象中的珠光寶氣或機密文件。裡麵整齊地放著幾樣東西:
最上麵是幾本牛皮紙封麵的筆記本,邊角磨損,紙張泛黃,是父母的工作日記。隨手翻開一頁,上麵是父親沈文淵略顯潦草卻力透紙背的字跡,寫滿了關於“意識流編碼”、“信息熵在記憶存儲中的應用”等艱澀難懂的名詞和公式草圖。
旁邊是一個文件夾,裡麵是一些零散的、打印出來的實驗數據圖表和手寫的演算紙,很多數據似乎被刻意塗抹或撕毀,隻剩下一些斷斷續續的、看似無關的碎片。
最底下,則壓著一張用相框小心保護著的彩色照片。照片上,年輕的父母並肩站著,臉上洋溢著充滿希望的笑容,背景是一棟有著巨大玻璃幕牆的現代化實驗室入口,門上似乎有模糊的標識,但看不真切。而吸引林曉月全部注意力的,是照片的角落——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性側影,他正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隻能看到清晰的下頜線和挺拔的鼻梁輪廓。
那個側影……那個氣質……
林曉月的心臟驟然收縮!她猛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飛快地調出之前無意中拍到的、顧雲深某個側麵的照片。雖然照片上的男人更年輕,穿著也不同,但那眉骨、鼻梁的線條,那專注時微微抿起的唇線,以及那種清冷孤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