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忙音如同喪鐘般在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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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月獨自坐在黑暗中，沒有開燈。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蒼白的臉上明明滅滅。巨大的恐懼如同潮水，一波波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押上一切？包括父母可能用生命守護的秘密？將自己和星耀徹底綁在顧雲深這艘她至今看不清航向的船上？
可是，不賭呢？星耀立刻就會死。所有人都會跟著陪葬。
她徹夜未眠，看著窗外的燈火一點點稀疏，又看著黎明前的黑暗將一切吞噬。那種沉重的、幾乎要將她脊梁壓斷的責任感，讓她第一次清晰無比地意識到——“擺爛”的退路，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徹底斬斷。
下節：孤注一擲的信任
天亮時分，林曉月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但眼神裡某種猶豫和彷徨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後的、帶著疲憊的堅定。
她沒有立刻回複顧雲深。而是做了一件在所有人看來都極其瘋狂、甚至愚蠢的事情。
她召集了蘇瑾、趙小暖、老周，以及新文創事業部的所有核心骨乾，在一個小會議室裡。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虛假的安慰，她將星耀目前麵臨的絕境、資金鏈斷裂的風險、股價暴跌的現狀，以及顧雲深那個苛刻至極的“救援方案”，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攤開在了所有人麵前。
“……情況就是這樣。”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接受他的條件，我們或許還有一搏的機會，但需要押上一切，並且未來可能會失去很多自主權。不接受，星耀可能撐不過這個星期。”
她看著眼前一張張或震驚、或蒼白、或沉默的臉，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山海》。所以，這個決定，不應該由我一個人來做。”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願意留下，一起賭這把的，我林曉月……不，我沈明薇，謝謝你們，未來無論多難，我們一起扛。覺得風險太大，想現在離開的，我也完全理解，並且會儘我所能，為大家爭取最好的離職補償，絕不為難。”
說完，她安靜地坐了下來，等待著命運的宣判。內心其實在瘋狂打鼓：“完了完了，肯定都要走了吧？誰願意跟著一個要把公司搞破產的老板一起死啊……也好，大家都散了，我也就……徹底輕鬆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會議室裡一片死寂，卻沒有一個人起身。
第一個打破沉默的是蘇瑾。她抬起清冷的眼眸，看著林曉月，隻說了三個字：“我留下。”
緊接著，趙小暖紅著眼圈，用力抹了把眼睛，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響亮：“大佬！你彆想甩開我！我還等著《山海》大電影上映，去打那些罵我的人的臉呢！”
老周重重地一拍桌子，這位老實的技術男眼睛通紅，聲音哽咽卻帶著狠勁：“沈副總！咱們《山海》的世界還沒完全建好呢！哪能就這麼算了？！乾！跟他們乾到底！”
“對！乾到底！”
“我們不走！”
“星耀在，我們在！”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聲音或許顫抖，眼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沒有豪言壯語，隻有最樸素的、願意與帶領他們創造出奇跡的這個人，以及他們共同的心血，共存亡的決心。
林曉月怔怔地看著眼前這群人，看著他們眼中那毫無保留的、近乎盲目的信任，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她的眼眶，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孤軍奮戰，一直以為自己背負著所有人的期望，沉重得想要逃跑。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這份在絕境中依然毫無保留交付給她的信任，比任何資本、任何資源，都更加強大。它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最後一道烽火，雖然微弱，卻足以照亮前路，也給了她踏上那條懸崖邊華爾茲的、最後的力量。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每一張堅定的麵孔，最終，落在了窗外那漸漸亮起的天空上。
“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力量，“那我們就……一起跳這最後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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