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應?”他開口,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比平時低沉些許,少了幾分商場的銳利,多了點難以言喻的東西。
林曉月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來,驅散了一絲指尖的冰涼。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望著遠處那些明明滅滅的燈火,輕聲說,像是自言自語:
“隻是覺得,這裡風好大。”
大到讓她覺得腳下虛浮,大到讓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屬於這個地方。
顧雲深沉默了片刻。天台的燈光很暗,勾勒出他側臉冷硬的線條。他深邃的目光從遠處的夜景收回,落在了她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上。
“習慣就好。”他淡淡地說,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緊接著,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低沉而清晰:
“或者,讓自己變得足夠重,風就吹不走了。”
變得足夠重……
林曉月的心猛地一動。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
顧雲深卻沒有再看她,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遠方那片浩瀚的燈海,仿佛剛才那句話隻是隨口一提。他的側影在城市的背景前,顯得挺拔而孤寂,仿佛早已習慣了站在高處,承受著所有的風霜與重量。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精於算計、冷漠疏離的商業對手,也不是那個在荒野中流露出片刻真實的複雜男人,更像是一個……同樣站在高處,明白其中滋味,並且給出了最實用建議的……同行者。
下節:重量的抉擇
杯中的水溫漸漸冷卻,但披在肩上的外套還殘留著屬於顧雲深的、清冽的雪鬆氣息,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兩人就這樣並肩站在天台上,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有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
樓下宴會廳的喧囂徹底沉寂下去,城市的霓虹卻依舊不知疲倦地閃爍,勾勒出這個欲望與夢想交織的世界的輪廓。
林曉月看著腳下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光海,回味著顧雲深那句“變得足夠重”。是啊,如果無法逃避這高處的寒風,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紮根更深,根基更穩,重到足以對抗一切風浪。
這重量,來自於她對星耀的責任,對蘇瑾、趙小暖、老周他們的承諾,對父母未竟事業和“火種”秘密的追尋,也來自於她必須接受的、屬於“沈明薇”這個身份的一切。
她不能再抱著那個“林曉月”的鹹魚心態,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卸下一切。從她接受顧雲深的救援方案,帶領團隊背水一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條路,她必須走下去。而且,要走得足夠穩,足夠重。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她將杯中已經涼透的水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奇異地讓她更加清醒。
她轉過身,將空杯子遞還給顧雲深,同時也將披在肩上的西裝外套取了下來,遞還給他。
“謝謝。”她的聲音平靜,眼神裡之前的迷茫和疲憊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清晰的光芒,“風確實很大,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顧雲深接過杯子和外套,目光在她恢複了神采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情緒極快地掠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微微頷首。
林曉月最後看了一眼腳下這片她必須去征服、也必須去守護的城市,然後轉身,率先走向天台的出口。她的步伐不再像來時那般虛浮,而是變得堅定而沉穩。
荊棘王冠的重量,她已真切地感受到。
而此刻,她選擇不再抗拒這重量,而是要將它,化為自己的一部分。
前方的路依然布滿迷霧,父母的謎團、顧雲深的目的、隱藏的敵人……都尚未完全揭開。
但至少在這一刻,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以及,該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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