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一條華麗的金色鎖鏈，正緩緩向自己套來。
“顧總的條件，確實令人心動。”林曉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掛起標準的商業微笑，開始就股權細節、決策權分配、ip衍生開發主導權等條款，與顧雲深進行艱難的拉鋸戰。她必須為星耀，也為自己，爭取儘可能多的自主空間。
談判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雙方唇槍舌劍，寸土必爭。最終，在林曉月近乎頑固的堅持下，協議條款進行了一些有利於星耀的修改，雖然核心框架未變，但至少保留了一絲喘息之機。
簽約儀式安排在傍晚。鎂光燈下，林曉月和顧雲深分彆代表雙方在厚厚的協議上簽下名字。握手合影時，顧雲深的手掌乾燥而有力，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屬於勝利者的矜持笑容。
就在快門聲此起彼伏的間隙，他忽然微微傾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那聲音瞬間驅散了所有公式化的暖意，帶著冰冷的警示：
“基金會的水，比你想得深。”
林曉月的心臟猛地一縮，握著筆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她抬眼看向他，顧雲深卻已恢複了常態，仿佛剛才那句低語隻是她的幻覺。
基金會……普羅米修斯基金會！他果然知道！他是在提醒她，還是在……威脅她？
這場看似風光無限的戰略結盟，從這一刻起，在她心中蒙上了一層難以驅散的陰影。代價，似乎才剛剛開始顯現。
下節：鏡像記憶
與寰宇結盟帶來的喧囂和後續的整合工作，讓林曉月徹底陷入了連軸轉的境地。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抽打的陀螺，想停都停不下來。每一個深夜回到冰冷的公寓，她連澡都懶得洗，隻想直接暈倒在床上，最好能一覺睡到世界末日。
然而，就連睡眠也不再是避難所。
她開始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不再是單一的實驗室場景，而是更加詭異、更加令人不安的雙重視角夢境。
在夢裡，她時而感覺自己是在豪華卻空曠的沈家老宅裡，穿著精致的絲綢睡裙，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窗外陌生的庭院，內心充滿了屬於“沈明薇”的、一種被無形束縛的孤獨和壓抑；時而又感覺自己是擠在狹小出租屋裡的林曉月，對著電腦屏幕趕著永遠做不完的ppt，計算著可憐的薪水能否支撐下個月的房租，內心充滿了屬於“社畜林曉月”的、對生活的疲憊和對自由的渴望。
最詭異的是，有時這兩個視角會同時出現，如同鏡子的內外。她看到“沈明薇”在宴會上端著酒杯，強顏歡笑，而“林曉月”則在公司年會的角落，埋頭苦吃；她看到“沈明薇”在琴房彈奏著陌生的曲子，而“林曉月”在ktv裡聲嘶力竭地唱著流行歌……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場景、身份和情緒，卻仿佛由同一根意識之弦牽動，讓她在夢中體驗著雙倍的精分和痛苦。
“夠了……真的夠了……”她在夢魘中掙紮，“要麼就讓我徹底當沈明薇，要麼就讓我回去當林曉月，這樣兩邊不靠，人格分裂很有意思嗎？！”
這天清晨，她又一次從這種混亂的雙重夢境中驚醒，額頭布滿冷汗，心臟狂跳不止。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得她眼睛發疼。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想去客廳倒杯水。
當她習慣性地想找張便簽紙，記下突然想到的、關於《山海幻想錄》衍生品開發的一個點子時，卻發現自己左右手各拿著一支筆——左手是原身沈明薇慣用的、價格不菲的鋼筆，右手是她自己帶來的、最普通的中性筆。
然後，她看到了書桌上攤開的一本空白筆記本。
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她的左手，用那支鋼筆，在紙頁的左側，寫下了一行清瘦峻拔、帶著明顯個人風格的瘦金體小字：“雲深何處覓歸鴻”。字跡優雅，帶著一絲屬於豪門千金的清冷和閨怨。utaneousy，用那支中性筆，在紙頁的右側，寫下了一行熟悉又陌生的、略帶潦草的現代鋼筆字：“方案ppt明早必須交！”。字跡乾脆，透著前世社畜被deadine支配的焦慮和無奈。
兩行字，兩種截然不同的筆跡，兩種涇渭分明的情緒和記憶載體，並排出現在同一時間、同一張紙上！
林曉月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丟開筆，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勉強穩住身體。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向筆記本上那並存的、屬於兩個靈魂的筆跡，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讓她渾身冰涼，頭皮發麻。
這不是夢。
兩個意識，兩種記憶，正在她這具身體裡，以一種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控製的方式，加速融合！
而她這條隻想找個安靜角落躺平的鹹魚，正被這恐怖的洪流，卷向一個完全未知的、屬於“沈明薇”和“林曉月”共同命運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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