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未雨綢繆的縱深
星耀大樓地下停車場的隱秘會議室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隻有投影儀發出的微弱光束，在黑暗中切割出清晰的界限，將一份份標著“絕密”字樣的應急預案流程圖，投射在冰冷的牆麵上。這裡沒有窗戶，隔音效果極佳，是林曉月設定的，在真正的風暴來臨前，與顧雲深進行最終戰術推演的“作戰室”。
顧雲深帶來的，不是空洞的安慰，也不是簡單的資金承諾，而是一套林曉月此前從未想象過的、立體而縱深的防禦與反擊體係。
他的首席技術顧問，一位眼神銳利如鷹隼的年輕女子，正用激光筆點著屏幕上複雜的網絡拓撲圖，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感情：“基於我們之前捕獲的攻擊特征和‘黑曜石’慣用的戰術庫，我們模擬了十七種最可能發生的複合型攻擊場景。包括但不限於：利用《山海》首映禮超高清直播流作為跳板，發動針對金融係統的供應鏈攻擊；偽造星耀高管或核心藝人的生物特征信息，進行深度偽造輿論抹黑；甚至……針對特定個人的、基於環境數據如智能家居、車載係統）的定點騷擾與脅迫。”
每一個場景都聽得林曉月脊背發涼。這些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傳統商戰的範疇，帶著一種數字時代特有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陰冷。
“針對這些，”顧雲深接口道，他坐在長桌的另一端，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挺拔，如同蟄伏的礁石，“寰宇可以提供以下支持：第一，接入我們位於冰島和瑞士的分布式數據堡壘，作為星耀核心數據的實時鏡像與災備節點，確保在任何極端情況下，你們的‘底牌’不會丟失。第二，我的安全團隊已經針對上述場景，準備了相應的反製工具和溯源通道，一旦觸發，可以在分鐘內啟動。第三，”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林曉月，深邃難測，“如果事態升級，涉及到……超越常規商業範疇的威脅，我有一條直通國際網絡安全犯罪調查組織特定部門的保密渠道，可以在必要時，引入官方力量進行跨境打擊。”
林曉月聽著這一條條清晰、冷酷卻又無比實用的方案，內心那個鹹魚小人已經徹底放棄了思考，隻會反複播放“我是誰？我在哪？我隻是想收個租為什麼需要了解這些特工知識？！”的彈幕。
她看著顧雲深，這個男人的能量和準備，遠遠超出了一個商業巨子應有的範疇。他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並且為此構築了一道她難以想象的、堅固而隱秘的防線。
“為什麼？”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裡顯得有些乾澀，“做到這個地步？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戰略同盟’的範疇。”
顧雲深與她對視，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蘊藏著星渦。
“我說過，”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我不想看到另一個可能改變世界的‘火種’，被風雨撲滅。”
他的回答依舊帶著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但其中蘊含的決絕與力量，卻沉甸甸地壓在了林曉月的心上。
中節：加密的橋梁
戰術推演持續了數小時，直到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斟酌，每一種可能性都被納入預案。會議結束時，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顧雲深沒有立刻離開，他從隨身攜帶的保密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加密u盤，推到了林曉月麵前。
“這裡麵，有兩樣東西。”他看著她，眼神在會議桌上方冷白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明，“第一，是‘黑曜石資本’及其背後疑似‘夜鴞’組織，近三個月來在全球範圍內的資金異動、人員調配以及部分已被破譯的通訊密文分析報告。比我們之前共享給你的，更深入一個層級。”
林曉月的心跳猛地加速。更深入一層？那意味著可能觸及到這個神秘組織更核心的運作模式，甚至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第二，”顧雲深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鄭重，“是我與‘普羅米修斯基金會’內部，一部分秉持著‘火種守護’而非‘工具化’理念的核心成員，建立的私下溝通渠道的認證密鑰和加密協議。”
林曉月驀然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竟然……連這個都準備好了？他早就知道她在為基金會的態度而困擾？
“基金會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顧雲深迎著她震驚的目光，平靜地解釋，“有一部分元老，始終堅持你父母當年的理念——‘啟明’應該是探索人類意識邊疆的鑰匙，是應對未來某種潛在危機的‘方舟’技術，而不應被任何勢力，包括基金會自身，工具化或武器化。他們也在觀察，也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合作者。”
他將u盤又往前推了一寸，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這個渠道，能讓你繞過基金會官方那套繁瑣而充滿試探的流程，直接與這些‘守護派’對話。或許……能幫你找到一些，關於你自身，關於‘啟明’計劃的，不一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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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禮物的重量，遠超之前所有的技術支持和安全預案。它像一座突然出現的橋梁，直接架設在了她與謎團核心之間，為她撥開迷霧，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
林曉月看著那枚小小的u盤，感覺它仿佛有千鈞之重。她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那冰涼的金屬外殼時，微微顫抖了一下。
“謝謝。”這一次，她的道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鄭重。這不僅是對援手的感謝，更是對這份信任與……理解的回應。
顧雲深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將u盤握在手心，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柔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
“走吧，我送你上去。”
下節：無聲的砝碼
回到地麵，走出電梯，星耀大樓的大廳燈火通明，與地下會議室的幽暗仿佛是兩個世界。夜班的安保人員依舊在崗位上，前台的花朵在夜間自動調暗的燈光下，散發著幽幽的清香。一切井然有序，充滿著現代企業的規範與活力。
顧雲深將林曉月送到她專屬電梯的門口，便停下了腳步。
“就送到這裡。”他淡淡地說。
林曉月點點頭，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加密u盤，那堅硬的觸感提醒著她剛才在地下室所經曆的一切，並非夢境。
“顧雲深，”在他轉身離開前，她忽然叫住了他，問出了一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問題，“你做這些，幫助星耀，幫助我……到底想要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叫他的名字，褪去了“顧總”那層疏離的商務外衣。
顧雲深身形微頓，緩緩轉過身。大廳頂燈的光線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難以捉摸。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故作鎮定的外表，直抵靈魂深處。
良久，就在林曉月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又會用那種模棱兩可的話搪塞過去時，他卻開口了，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近乎歎息的複雜意味：
“或許是因為，”他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極淺，卻仿佛蘊藏著無儘的過往與未言的重量，“我不想看到，另一個可能改變世界的‘火種’，重蹈……某些覆轍。”
重蹈覆轍？
誰的覆轍？他話中的深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是指他曾經放棄的神經認知科學研究？還是指……她父母當年的悲劇？
他沒有解釋，說完這句話，便再次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消失在了大廳的旋轉門後。
林曉月獨自站在電梯門口，看著他那融入夜色的挺拔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手中的u盤冰冷而沉重，顧雲深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語，更像是一塊巨大的、無形的砝碼，壓在了她的心秤之上。
他提供的，早已超越了商業同盟的範疇，是資源，是情報，是通往真相的捷徑，更是一種……她無法完全理解的、沉重的守護。
這份過於深厚的“資源的深度”，讓她在感到安心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更深的不安。她得到的力量越多，背負的期望與秘密也就越重，與那個隻想躺平收租的簡單夢想，也就相距越遠。
電梯門無聲地滑開，內部明亮的光線湧出，與大廳的光暈融為一體。林曉月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她知道，從她接過那枚u盤，聽懂他那句未儘之語開始，她與顧雲深，與“夜鴞”，與“普羅米修斯基金會”的糾纏，已經深入到了無法輕易剝離的骨髓之中。
前方的路，因為這份“深度”而似乎清晰了些許，但也因此，變得更加凶險，更加……沒有回頭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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