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高調亮相
寰宇的資金如同及時雨，暫時緩解了星耀的燃眉之急，讓那根即將繃斷的資金鏈得以喘息。然而，林曉月還未來得及將這口氣喘勻，煌娛集團的反擊，或者說，是更猛烈的進攻，已經以另一種形式，鋪天蓋地而來。
這場風暴的中心，是一個名為司徒蘭的女人。
她的亮相堪稱一場精心策劃的媒體盛宴。在一場由煌娛集團主辦、名為“未來視野”的全球文化產業峰會上，司徒蘭作為煌娛新任副總裁兼大中華區首席戰略官，首次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
通過網絡直播的畫麵，林曉月在辦公室的屏幕上，清晰地看到了這個對手。司徒蘭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西裝套裙，身姿挺拔如秀竹，步伐沉穩地走上主講台。她的容貌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絕色，但眉眼間那股糅合了知性、冷冽與不容置疑的自信，形成了一種極具攻擊性的魅力。聚光燈下，她侃侃而談，從全球文化產業的宏觀格局，到微觀的ip運營策略，引用的數據、案例信手拈來，邏輯清晰，視野開闊，其專業素養和強悍氣場，瞬間征服了在場的大部分媒體和業內人士。
“嘖，”林曉月咬著吸管，看著屏幕上那個光芒四射的女人，含糊地對旁邊的趙小暖吐槽，“這姐們兒出場自帶和追光燈啊，一看就是那種‘一天隻睡四小時’的超級卷王。跟她一比，我感覺我呼吸都是在浪費她家氧氣。”
趙小暖捧著平板，刷刷地翻著關於司徒蘭的即時報道，小臉皺成一團：“大佬，你看她這履曆！常青藤名校雙料博士，華爾街頂尖投行出身，主導過好幾個跨國並購案，戰績彪炳……這簡直是拿著龍傲天劇本出生的啊！關鍵是，她一來就針對我們！”
直播鏡頭恰好捕捉到司徒蘭回答記者提問的環節。有記者尖銳地提及近期勢頭強勁的星耀傳媒和其年輕的掌門人林曉月。司徒蘭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仿佛冰雪初融般的笑意，然而那雙銳利的眼眸中，卻無半分暖意。
“星耀傳媒？一位非常有趣的年輕企業家。”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會場，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不可否認，她的一些做法，充滿了……嗯，想象力。在風平浪靜時，或許能憑借運氣和某些非常規手段，取得一些亮眼的成績。”
她微微停頓，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鏡頭，仿佛穿透屏幕，直刺林曉月的眼底。
“但商業戰場，終究不是遊樂場。真正的風浪襲來時，僅靠家世背景和一時的小聰明，是遠遠不夠的。我認為，一個企業的領導者，最重要的還是紮實的專業功底、嚴謹的戰略規劃，以及……承擔責任的肩膀。”她的話語如同精心打磨過的冰錐，看似客觀評價，實則字字誅心，“在我看來，林總，更像是一個被時代浪潮偶然推上高位的……幸運兒。”
“幸運兒？”林曉月放下奶茶杯，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當個隻負責幸運的鹹魚啊！誰願意被推上高位了？這高處的西北風都快把我吹成沙雕了！”她嘴上抱怨著，心底卻因那句“家世背景”和“小聰明”泛起一絲微瀾。司徒蘭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內心深處某些不願正視的、關於自身能力來源的疑慮。
中節：迷霧般的空白與熟悉的寒意
儘管表麵上插科打諢，但林曉月深知，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戰術上必須重視。她立刻讓趙小暖動用所有能用的渠道，深入挖掘司徒蘭的背景資料，尤其是她履曆中那段從頂尖學府畢業到進入華爾街投行之間的、看似合理的“遊學與獨立研究”時期。
“大佬，有點不對勁。”幾天後，趙小暖抱著筆記本電腦，神色凝重地跑來，“司徒蘭的履曆做得非常完美，幾乎挑不出毛病。但就是太完美了，反而顯得假。尤其是她提到曾參與過一個名為‘歐米伽燈塔’的海外智庫研究項目，我查遍了所有公開數據庫，這個項目的核心資助方名單裡，有一個名字……”
趙小暖將屏幕轉向林曉月，手指點在一個模糊的、經過多次股權穿透後才能隱約看到的基金會名稱上。
——“普羅維登斯生命科學基金會”。
林曉月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名字，她不久前才在父母實驗室殘存的、加密的電子檔案碎片中看到過！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那個獨特的、帶有古典氣息的拚寫方式，她絕不會記錯。它赫然列在當年父母“意識錨點”研究項目的潛在資助方名單裡，雖然最終合作並未達成，但關聯已然存在。
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林曉月的脊椎悄然爬升。司徒蘭……普羅維登斯基金會……父母的研究……這幾條看似毫不相乾的線，在此刻，因為這個名字，詭異地糾纏在了一起。
這絕不是巧合。
一種混合著警惕、熟悉感以及更深層次不安的情緒，在她心中彌漫開來。她看著屏幕上司徒蘭那張冷靜、銳利的臉龐，仿佛看到了一麵被濃霧籠罩的鏡子，鏡中映出的，是一個她既陌生又似乎本該了解的、另一個可能的自己——一個沒有被“林曉月”記憶覆蓋的、純粹的、作為天才少女沈明薇可能成長成的、強悍而冰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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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你怎麼了？”趙小暖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問。
林曉月回過神，勉強壓下心頭的悸動，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位司徒總裁，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
就在這時，她的工作郵箱收到了一封會議邀請函。主題是“行業健康發展與良性競爭”閉門論壇，主辦方赫然是幾家與煌娛關係密切的行業協會，而主講嘉賓之一，正是司徒蘭。邀請函也禮貌地發送給了星耀傳媒的林曉月。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下節：鋒芒初試的機鋒
論壇設在市中心一家頂級酒店的宴會廳，環境典雅，與會者皆是業內翹楚，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林曉月穿著一身相對低調的煙灰色定製小禮服，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內心os不斷：“所以為什麼商業大佬們談事情總要搞這種社交場合？直接開視頻會議不行嗎？站著好累，高跟鞋反人類……”
然而，她想躲清靜的想法很快落空。司徒蘭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徑直向她走來。
“林總，幸會。”司徒蘭伸出手，笑容得體，指尖微涼，“一直聽聞林總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她的目光在林曉月身上快速掃過，帶著一種評估貨物的精準。
林曉月與她輕輕一握，立刻鬆開，臉上掛起營業式假笑：“司徒總裁過獎了，跟您這樣的行業標杆比起來，我也就是小打小鬨，混口飯吃。”心裡補充：還是想吃口安生飯的那種。
兩人之間看似和諧的寒暄，卻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電火花。
司徒蘭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香檳杯，語氣仿佛閒話家常，卻字字清晰：“林總過謙了。星耀在您的帶領下，確實走出了一條……非常獨特的道路。隻是，作為行業的一份子，有時也不免有些擔憂。”
來了。林曉月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哦？擔憂什麼？”
“擔憂這種過於依賴個人靈感、甚至有些……隨性的模式，能否持久。”司徒蘭看著她，目光銳利，“企業的傳承，需要的是穩固的根基和清晰的戰略，而非曇花一現的運氣，或者……”她刻意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卻更具穿透力，“……某些來路不明的‘天賦’。”
林曉月的心猛地一沉。
司徒蘭微微前傾，用隻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繼續說道，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探究：“沈總，我很好奇。您這令人驚歎的商業敏銳度，這份仿佛與生俱來的……‘直覺’，究竟是完美繼承了令尊沈瀚山先生的沉穩老辣，還是……”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剖向林曉月記憶中最脆弱、最空白的地帶，“……更多得益於，那位在學術界曾驚才絕豔，卻不幸早逝的令堂，蘇瀾女士呢？”
蘇瀾！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猝然在林曉月的腦海中炸響！關於母親的記憶一直是她認知中最模糊的地帶，隻有一些溫暖卻破碎的光影。此刻被司徒蘭以這種方式，在這種場合下驟然提起，帶著明顯的暗示與挑釁，林曉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握著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周圍喧囂的人聲仿佛瞬間被隔絕，她隻能看到司徒蘭那張帶著洞悉一切般冷笑的臉。
這家夥……她知道什麼？她到底知道多少關於母親，關於那項實驗的事情？
林曉月強行穩住幾乎要失控的心跳和呼吸，迎上司徒蘭的目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司徒總裁對我家的陳年舊事這麼感興趣？看來煌娛的情報係統，除了關注商業動態，對員工的八卦素養要求也很高嘛。”
她沒有被直接牽著鼻子走，而是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對方的越界行為。
司徒蘭對於她的反擊似乎並不意外，反而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隻是出於對優秀同行的好奇罷了。畢竟，了解對手的一切，包括她的……根源，是贏得勝利的第一步，不是嗎？”
她舉起酒杯，向林曉月示意了一下，隨即優雅地轉身，融入人群，留下林曉月獨自站在原地，內心已是驚濤駭浪，表麵卻還要維持著風雨欲來的平靜。
根源……司徒蘭的話，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進了她最深的困惑與恐懼之中。她對自己的認知，對這個世界的懷疑，因為這次交鋒，變得更加洶湧和具體。
“唉，”她看著司徒蘭離去的背影，內心發出一聲無力的哀歎，“我就想安安靜靜當個富貴鹹魚，為什麼總要逼我思考這種哲學終極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劇本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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