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邀請與“陷阱”
《山海》線上沉浸式發布會的技術方案,在林曉月那番驚世駭俗的“本能爆發”下,如同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老周帶領的技術團隊如同打了雞血,開始瘋狂地論證、開發和測試。儘管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至少,星耀內部重新凝聚起一股破釜沉舟的銳氣。
然而,林曉月本人,卻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懷疑與惶惑之中。那日會議室裡不受控製湧出的知識,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時刻提醒著她自身存在的異常。她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用插科打諢掩蓋不安,但眼底深處的那抹驚悸,卻難以完全隱藏。
就在她對著電腦屏幕上一堆報表神遊天外,思考著“如果現在裝病退休來不來得及”這個嚴肅問題時,顧雲深的電話打了進來。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林曉月的心莫名緊了一下。泄密風波後,兩人雖未再提及,但那道信任的裂痕始終存在,像一層薄冰覆蓋在看似平靜的湖麵上。
“顧總?有何指教?”她接起電話,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如常,“如果是來催進度的話,我隻能說,技術宅們正在爆肝,而我……正在精神上與他們同在。”
電話那頭的顧雲深似乎低笑了一聲,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磁性:“不敢。隻是發現一家不錯的咖啡館,環境清靜,咖啡也獨特。不知林總可否賞光,暫時從‘精神爆肝’中抽身片刻?”
他的邀請來得突然,語氣也聽不出太多端倪。林曉月內心警鈴微作,下意識就想找借口拒絕。跟這個心思深沉的男人單獨喝咖啡?感覺比開一天董事會還累。
“這個嘛……”她拖長了語調,大腦飛速運轉尋找托詞,“我這邊還有幾個重要的‘摸魚’……啊不是,是戰略方案需要我親自‘躺平’思考一下……”
“咖啡館的名字叫‘神經元突觸’。”顧雲深仿佛沒聽到她的推脫,徑直說道,語氣平淡,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聽說店主是個神經科學博士,店裡的特色咖啡都以腦區功能命名。我覺得,林總或許會感興趣。”
“神經元突觸”……神經科學……
這幾個字像帶著電火花,瞬間擊中了林曉月敏感的神經。她握著電話的手指微微收緊。是巧合嗎?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內心的退縮瞬間被強烈的好奇和一絲被窺探的惱怒取代。她倒要看看,顧雲深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地址發我。”她最終說道,語氣帶著點壯士斷腕的悲壯,“不過我事先聲明,我對咖啡因過敏,隻能喝牛奶。”
中節:咖啡與哲學的漩渦
“神經元突觸”咖啡館坐落在一片安靜的創意園區內,外觀是極簡的工業風,內部設計卻彆有洞天。牆壁被刷成代表大腦皮層的灰白色,裝飾著複雜的神經元網絡燈飾,忽明忽滅,模擬著神經衝動的傳遞。菜單更是令人瞠目——“多巴胺特調”、“海馬體濃縮”、“前額葉拿鐵”……
林曉月坐在一個角落的卡座裡,感覺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不是來喝咖啡的,而是某個實驗台上的觀察樣本。她麵前擺著一杯溫熱的、名字樸素的“杏仁牛奶”至少這個看起來正常點),而對麵的顧雲深,則慢條斯理地攪動著一杯名為“默認模式網絡”的深褐色液體。
“顧總的口味……還真是彆致。”林曉月乾巴巴地評價道,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偶爾嘗試一些未知,或許能打開新的思路。”顧雲深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如同這咖啡館裡模擬的神經網絡,看似無序,卻可能蘊含著精密的邏輯。“就像林總,最近似乎也打開了不少……新的‘思路’。”
來了。林曉月心中暗道,麵上卻故作茫然:“啊?什麼新思路?我最近滿腦子都是怎麼省錢和怎麼讓發布會不撲街,思路閉塞得很。”
顧雲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牆壁上那些閃爍的神經元燈飾,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闡述:“人的記憶,很有趣。它並非一成不變的錄像帶,而是每提取一次,就可能被重新編織、修改一次。甚至,強烈的刺激、精密的儀器,或者某些……非常規的手段,都可能將本不屬於你的記憶,如同寫入硬盤數據一般,‘植入’你的腦海。”
林曉月握著牛奶杯的手心,微微滲出汗意。她強作鎮定地喝了一口牛奶,含糊道:“聽起來像是科幻小說。顧總還對這方麵有研究?”
“略有涉獵。”顧雲深將目光轉回她臉上,那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我隻是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某些我們以為與生俱來的天賦,或者某個階段突然爆發的、遠超常理的‘直覺’與‘知識’,其實並非後天習得,而是……早已被預設,隻是在某個契機下,被悄然‘激活’了而已?”
他的話語如同綿裡藏針,精準地刺向林曉月最深的恐懼與疑惑。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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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設?激活?”她乾笑兩聲,試圖用慣常的擺爛姿態蒙混過關,“顧總,您這說得我好像是什麼機器人似的。我這點三腳貓功夫,都是被生活所迫,趕鴨子上架逼出來的。要是真有什麼‘預設天賦’,我第一個預設就是‘躺著賺錢’,何必這麼辛苦?”
她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看到沒?這都是熱愛工作被迫營業)的證明!”
顧雲深看著她極力掩飾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無奈,又似是……憐惜?他沒有繼續那個危險的話題,而是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了些許:“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嗎?在家族的宴會上,你當著所有長輩的麵,用一份《論躺平對企業成本優化的積極影響》的ppt,把一群老古董懟得啞口無言。”
林曉月一愣,沒想到他會提起這樁“黑曆史”。那是她剛穿越過來不久,為了貫徹“不努力”原則搞出的鬨劇。
“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你荒唐、不可理喻。”顧雲深緩緩道,聲音低沉,“但我卻覺得,那份看似胡鬨的報告裡,藏著一種打破常規的、驚人的洞察力。那不是普通的‘擺爛’,那是一種……看透規則本質後,選擇的另一種破局方式。”
他的評價,讓林曉月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在所有人眼中,包括顧雲深眼裡,那時的自己就是個純粹的笑話。
“所以呢?”她下意識地問。
“所以,”顧雲深凝視著她,目光深沉而專注,仿佛要透過她故作輕鬆的表象,看到那個在迷霧中掙紮的靈魂,“無論你未來發現,自己身上還‘激活’了哪些意想不到的能力,或者……想起了哪些或許會讓你感到困惑甚至害怕的‘記憶’……”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而緩慢,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站在這裡,你所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你所取得的每一份成績,都是真實的,屬於‘林曉月’的,無可替代的真實。”
下節:未儘的歸途與心底的微光
空氣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咖啡館裡低回的背景音樂、神經燈飾細微的閃爍聲,似乎都消失了。林曉月隻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顧雲深那句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的話語。
真實的……屬於林曉月的……
這句話,像一道溫暖的光,猝不及防地照進了她冰冷而混亂的內心世界。一直以來,她都在恐懼和排斥那些不屬於“社畜林曉月”的知識和記憶,將它們視為入侵者,視為自身存在被否定的證據。可顧雲深的話,卻像是在告訴她,無論這些“異常”來自何方,如何運用它們,做出怎樣的選擇,決定權始終在她自己手裡。她走過的路,她打下的江山,不會因為力量的來源而變得虛假。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湧上鼻尖,她慌忙低下頭,假裝被牛奶嗆到,用力咳嗽了幾聲,掩飾著瞬間翻湧的情緒。
“咳咳……顧總,您這雞湯熬得……有點猝不及防啊。”她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隻是眼角微微有些泛紅,“不過味道還行,就是下次能不能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個勺子。”
顧雲深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沒有戳穿,隻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好,下次注意。”
離開咖啡館時,已是華燈初上。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林曉月心頭的些許躁動。她坐在回程的車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沉默不語。
顧雲深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些什麼,關於她的異常,關於那可能存在的“記憶覆蓋”或“意識投射”。他的試探,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確認和鋪墊式的安撫。
他沒有將她視為怪物,反而肯定了她的“真實”。
這份認知,讓她在無儘的迷霧中,似乎抓住了一根雖然細弱、卻切實存在的繩索。
“唉,”她長長地歎了口氣,把玩著口袋裡那枚冰冷的dna書簽,心情複雜難言,“本來隻想當個簡單的鹹魚,現在倒好,身世成謎,能力異常,還欠下了還不清的人情債……這劇本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隻是,那抱怨的語氣深處,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名為“勇氣”的微光,正悄然驅散著心底的寒意。前路依舊未知,但至少,她似乎不再是絕對的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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