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演武場,人聲鼎沸,如同燒開的巨鍋。巨大的青石廣場被分割成數個方形擂台,每一座擂台周圍都圍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年輕子弟們摩拳擦掌,眼神熱切,空氣中彌漫著汗水、塵土和濃烈的競爭氣息。高亢的議論聲、興奮的呼喊聲、還有長老執事維持秩序的嗬斥聲,交織成一曲屬於家族的喧囂樂章。
高台之上,視野開闊。族長淩嘯天居中而坐,麵色沉凝,目光掃過下方攢動的人頭,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的左右兩側,分坐著淩家的各位實權長老。淩振山坐在族長右手下方首位,位置顯赫。他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眼神陰鷙地掃視著報名登記處,如同盤旋的禿鷲在搜尋腐肉。三日前淩雲小院那震撼的一幕,以及隨後如颶風般席卷家族的流言,並未讓他有絲毫收斂,反而將他的殺意淬煉得更加冰冷刺骨。
“肅靜!”一名執事長老灌注了靈力的聲音如同洪鐘,壓下了場中的嘈雜,“家族大比,抽簽開始!念到名字者,登台對戰!”
抽簽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個個年輕的名字被喊出,伴隨著或興奮、或緊張、或自信的應和聲,登上各自的擂台。
當負責登記的執事念出那個名字時,原本喧囂的演武場,出現了一瞬間詭異的凝滯。
“第七擂台,第一場:淩雲,對陣,淩豹!”
聲音落下,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冰水。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驟然爆發的、更加洶湧的聲浪!這聲浪不再是純粹的興奮,而是充滿了驚愕、質疑、嘲諷和毫不掩飾的惡意!
“淩雲?!哪個淩雲?是…是那個廢人?”
“開什麼玩笑!他憑什麼參加大比?不是被除名了嗎?”
“哈哈!廢人也敢登台?不怕被打死在上麵?”
“淩豹?那不是淩虎少爺的堂兄嗎?凝氣境初期!振山長老一脈的好手!”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是要讓淩豹當眾廢了他啊!”
“有好戲看了!快,快去第七擂台!”
人群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潮水,瘋狂地湧向第七擂台的方向。其他擂台瞬間變得冷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裡。高台上,淩嘯天的眉頭緊緊鎖起,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用力。淩振山嘴角的冷笑則徹底綻放開來,帶著殘忍的快意,他甚至還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即將上演的美妙戲劇。
第七擂台周圍,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打在擂台入口處。
一道身影,分開人群,步履沉穩地踏上了青石台階。
是淩雲。
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青色布衣,身形挺拔如鬆,麵容平靜無波。麵對四麵八方射來的、充滿了鄙夷、嘲笑、幸災樂禍的刺眼目光,他恍若未見。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不起一絲漣漪。他隻是靜靜地走到擂台中央,站定,目光平視前方,仿佛周圍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
這份平靜,在狂熱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刺眼。
“裝!接著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待會兒淩豹少爺來了,看他不把你屎都打出來!”
“廢人就該有廢人的覺悟,滾下去吧!”
“彆臟了擂台!”
刺耳的謾罵和哄笑聲此起彼伏,如同汙濁的浪潮,試圖將擂台中央那道孤傲的身影淹沒。
就在這時,人群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粗暴地分開。
“都給老子讓開!”一聲囂張跋扈的暴喝響起。
隻見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上擂台。他穿著嶄新的黑色勁裝,胸口繡著一個猙獰的豹頭,正是淩豹!他周身散發著凝氣境修士特有的靈力波動,雖然略顯虛浮,但氣勢洶洶。他目光睥睨,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殘忍,如同猛獸盯上了待宰的羔羊。
“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淩家的‘前’天才,哦不,是‘前’廢人,淩雲少爺啊!”淩豹站定在淩雲對麵,雙臂抱胸,聲音洪亮,充滿了戲謔,“怎麼?被貶為雜役還不甘心?想借著大比再出一次風頭?可惜啊,你這點可憐的自尊心,今天注定要被老子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他故意將“前天才”、“廢人”、“雜役”幾個字眼咬得極重,引得台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瞧瞧你這身破爛!”淩豹指著淩雲的衣服,滿臉鄙夷,“站在這擂台上,你不覺得丟人嗎?我都替你臊得慌!聽說你前幾天還不知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偷襲打傷了淩虎堂弟?哼!今天老子就替堂弟,替振山長老,替整個淩家清理門戶!好好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臉上的橫肉因為興奮而抖動。
“三招!”淩豹伸出三根粗壯的手指,在淩雲麵前晃了晃,聲音充滿了極致的侮辱和自信,“老子隻用三招!三招之內,要是不能讓你像條死狗一樣爬著滾下擂台,老子淩豹的名字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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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哄笑聲和叫好聲達到了頂點。所有人都等著看淩雲如何被淩豹殘忍地蹂躪。
高台上,淩振山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鬱,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他仿佛已經看到淩雲骨斷筋折、如同爛泥般癱在台上的淒慘模樣。
負責第七擂台的裁判,是一位頭發花白、麵容古板的老者。他皺了皺眉,對淩豹的囂張言辭有些不悅,但還是恪儘職守地沉聲宣布:“第七擂台,第一場,淩雲,對淩豹!雙方準備!”
“開始!”
“開始”二字剛落!
“吼——!”淩豹早已蓄勢待發!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體內凝氣初期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土黃色的靈力光暈瞬間覆蓋全身,尤其是他的右拳,更是凝聚了最強的力量,拳頭表麵甚至泛起岩石般的厚重光澤!
“第一招!碎石拳!給老子趴下!”
他腳下猛地一蹬,青石擂台都發出沉悶的震響!壯碩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數丈外的淩雲猛撲過去!拳風呼嘯,撕裂空氣,直搗淩雲胸口!這一拳,蘊含著他全身的靈力和力量,沒有絲毫留手!就是要一擊將淩雲徹底廢掉!
台下眾人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等著看那血肉橫飛的場景。一些膽小的甚至捂住了眼睛。
麵對這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拳,淩雲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他的平靜,在淩豹狂暴的氣勢襯托下,顯得如此詭異。直到那裹挾著土黃色靈力的拳頭,距離他胸口已不足一尺!淩厲的拳風甚至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淩雲被嚇傻了,即將被一拳轟飛的時候——
動了!
淩雲動了!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閃避的動作。他隻是極其簡單、極其迅捷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動作樸實無華,如同農夫揮鋤,樵夫劈柴。
然而,就在他抬拳的刹那,一股沉重如山、霸道絕倫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他體內爆發出來!他周身沒有炫目的靈力光暈,但那抬起的拳頭周圍,空氣卻詭異地扭曲、塌陷!仿佛那不是一隻拳頭,而是一顆從天外墜落的隕石!
混沌靈力!暗流洶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