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出頭、臉色蒼白、眼袋浮腫、穿著華貴冰藍色錦袍的青年，他手中正拿著一塊攤位上最大的、品相最好的冰晶草把玩著，臉上帶著輕蔑的冷笑。他身上的靈力波動不弱，赫然達到了凝氣七層！在他身後，跟著三個氣息在凝氣四五層的跟班，正對著散落的草藥和老人推推搡搡，口中汙言穢語不斷。
那老攤主修為極低，隻有凝氣二層的樣子，此刻被推倒在地，嘴角溢血，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悲憤和絕望，卻不敢反抗，隻能徒勞地哀求：“韓少爺…行行好…這月的平安錢老朽實在湊不齊…這些冰晶草是給小孫女換丹藥的…求您高抬貴手啊…”
“湊不齊？那就拿你這老東西的孫女來抵債！”那被稱作韓少的青年韓楓）嗤笑一聲，眼神淫邪，“聽說那小丫頭水靈得很？本少正好缺個暖床的丫頭！”
“不！不行啊韓少爺！”老攤主如遭雷擊，驚恐地撲上去想抱住韓楓的腿。
“滾開！老不死的！”韓楓眼中戾氣一閃，抬腳就朝著老攤主的胸口狠狠踹去！這一腳蘊含了凝氣七層的靈力，若是踹實了，這修為低微的老人不死也得重傷！
周圍遠遠圍觀的修士不少，卻無人敢上前阻攔，臉上多是麻木或同情，顯然對這韓少的惡行早已司空見慣。
就在韓楓的腳即將踹中老攤主胸口的刹那！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老攤主身前！
沒有劇烈的靈力爆發，隻有一種快到極致的速度！
淩雲出手了！
他並非衝動，而是這韓楓的惡行和那淫邪的話語，觸碰到了他心中某些不願回憶的底線。更重要的是，這老攤主絕望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自己修為儘廢、受儘白眼的那段黑暗歲月。
“嗯？”韓楓隻覺得眼前一花，目標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他勢在必得的一腳竟然落空了！這讓他微微一怔，隨即勃然大怒，“哪來的不開眼的雜碎？敢管本少爺的閒事？找死！”
他根本沒看清淩雲是如何出現的，隻當是哪個不開眼的愣頭青想強出頭。盛怒之下，他化踹為掃，灌注了凝氣七層靈力的右腿，帶著淩厲的破風聲，如同鋼鞭般狠狠掃向淩雲的腰肋！這一腿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
然而，淩雲的動作更快，更精妙！
在韓楓腿風及體的瞬間，淩雲的身體如同失去了重量，又如同風中飄絮，以毫厘之差，順著腿風襲來的方向，極其自然地、輕盈地向後飄退了半步！正是《混沌衍天訣》中蘊含的頂級身法奧義——混沌挪移！看似簡單的一退，卻蘊含了空間與力量的至理，妙到毫巔！
韓楓誌在必得的一腿，再次掃空！巨大的力量無處宣泄，反而讓他重心微微不穩！
“什麼？！”韓楓臉上的獰笑僵住，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兩次攻擊，連對方衣角都沒碰到？這怎麼可能？
就在他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淩雲動了！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而是最簡單直接的反擊！
他右手五指微張，並未動用任何招式，隻是將體內那沉重凝練、蘊含著冰髓玉蓮一絲本源的混沌冰靈力，瞬間凝聚於掌心！手掌表麵，一層極其內斂的暗金色光暈下，隱隱流動著冰藍色的寒芒！
一掌拍出！
無聲無息，卻後發先至！
在韓楓驚愕的目光中，那隻覆蓋著淡淡暗金光暈的手掌，如同穿透了空間的距離，精準地印在了他掃空後、因重心不穩而微微前傾的胸膛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沉悶如擊敗革的“噗”聲！
韓楓臉上的驚愕瞬間化為極致的驚駭和痛苦！他隻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混合著一種深入骨髓、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極致冰寒，如同山洪暴發般，透過掌心狠狠轟入他的體內！
哢嚓！
胸骨碎裂的細微聲響被淹沒在狂暴的力量中。
“呃啊——！”
韓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雙腳離地，弓著身體倒飛出去！人在空中，一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狂噴而出，化作一道刺目的血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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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他重重地砸在七八丈外光滑堅硬的冰晶地麵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冰麵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感覺全身骨頭都散了架，胸口塌陷下去一塊，劇痛鑽心！更可怕的是，一股霸道絕倫的冰寒之力在他經脈臟腑中瘋狂肆虐，仿佛要將他的血液和靈力都徹底凍結！他蜷縮在地，如同被扔上岸的魚，劇烈地抽搐、咳血，臉上再無半分囂張，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條街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電光火石般發生的一幕！
那個囂張跋扈、在附近幾條街橫行霸道慣了的韓家少爺韓楓，凝氣七層的修士，竟然被一個看起來衣著普通、年紀輕輕的陌生修士，一掌拍飛了？！而且敗得如此徹底，如此…淒慘！
那幾個原本還在耀武揚威的跟班，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臉上的獰笑僵在臉上，看著蜷縮在地、咳血不止的主子，再看看場中那個負手而立、氣息沉凝如淵的灰色身影，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雙腿抖如篩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淩雲看都沒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韓楓，仿佛隻是隨手拍飛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他俯身，將倒在地上的老攤主小心地攙扶起來。
“老人家，沒事吧？”淩雲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老攤主顯然還沒從巨大的驚嚇和轉折中回過神來，渾濁的眼睛看著淩雲，充滿了震驚和感激，嘴唇哆嗦著：“多…多謝恩公…多謝恩公救命之恩…”說著就要跪下磕頭。
淩雲輕輕托住他：“舉手之勞。收拾東西，快些離開吧。”
老攤主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顫巍巍地去收拾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不成樣子的冰晶草，渾濁的老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流下。
就在這時，地上蜷縮的韓楓掙紮著抬起頭，怨毒無比的目光死死盯住淩雲，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他看到了淩雲腰間懸掛的那枚，隨著俯身動作而微微晃動的——雪花玉牌！
“雪…雪花玉牌…南宮家的人？！”韓楓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怨憤和忌憚，“好…好得很！南宮家…竟然為了一個老不死的賤民…對我出手…咳咳…”他又咳出幾口血沫，眼神陰鷙如毒蛇，“小子！你給本少等著！這事…沒完！我們韓家…和南宮家…走著瞧！”
他知道自己遠遠不是眼前這個煞星的對手，更忌憚對方“南宮家”的身份他誤以為淩雲是南宮家的人）。撂下狠話後，他強忍著劇痛，對那幾個嚇傻的跟班嘶吼道：“蠢貨！還愣著乾什麼！扶…扶我走！”
幾個跟班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架起如同爛泥般的韓楓，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留下一地狼藉和刺目的血跡。
周圍的人群這才爆發出壓抑的議論聲。一道道目光聚焦在淩雲身上，充滿了震驚、好奇、敬畏，以及一絲幸災樂禍。顯然，這韓楓平日作惡多端，今日踢到了鐵板，讓不少人暗呼痛快。
“南宮家的人？怪不得這麼厲害！”
“一掌就廢了韓楓？凝氣七層啊！這年輕人什麼修為？”
“韓家這次怕是要氣瘋了，不過有南宮家頂著…”
“那老孫頭運氣真好，遇到貴人了…”
淩雲無視了周圍的議論和目光，將幾株還算完好的冰晶草撿起，塞到老攤主手中，又暗中渡了一絲溫和的混沌靈力，幫他穩定傷勢和驅散體內寒氣。在靈力接觸的瞬間，淩雲眉頭幾不可察地一挑——這老者的體內，似乎隱藏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寒氣？與冰髓玉蓮的本源寒氣有些相似，但更加隱晦古老。
他壓下心中的一絲疑惑，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老攤主千恩萬謝，抱著殘存的草藥，佝僂著身子，迅速消失在旁邊的小巷中。
淩雲看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韓楓等人逃離的方向，眼神冰冷。他並不在意韓楓的威脅，但南宮嫣的玉牌帶來的“便利”和隨之而來的麻煩，顯然已經開始顯現。
他拉了拉衣襟，將周圍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絕在外，轉身彙入主街的人流，身影很快消失在繁華的冰雪長街之中。
目標明確：尋找葉清雪的蹤跡。
飄雪城，這趟渾水，比他預想的，似乎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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