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宗後山,天地間的寒氣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源頭,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冰藍色寒流,如同咆哮的冰河,朝著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洞口瘋狂灌入!洞口邊緣,萬年玄冰凝結成猙獰的獠牙狀,散發著幽冷的藍光,洞口上方,雕刻著四個巨大的、仿佛由鮮血凝固而成的古篆——永恒冰窟!
僅僅是靠近洞口百丈範圍,刺骨的寒意便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穿透衣物,直刺骨髓!空氣似乎都被凍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渣的刺痛感。濃鬱的冰屬性靈氣中,夾雜著一絲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寂滅氣息。
這裡,便是北境第一絕地的入口!
在洞口前方,依托山勢修建著一片相對“溫暖”的冰堡建築群,正是冰魄宗設立的據點——“寒霜堡”。這裡是進入冰窟的橋頭堡,也是探險者最後的休整與補給點。
寒霜堡內,人聲鼎沸,卻又帶著一種壓抑的緊張感。穿著各色服飾的修士來來往往,氣息強弱不等。有冰魄宗的內外門弟子,有依附宗門的家族修士,也有不少氣息彪悍、眼神警惕的散修。空氣中混雜著血腥味、汗味、靈丹的異香以及各種妖獸材料散發的腥膻氣。
淩雲的身影出現在寒霜堡巨大的玄冰拱門處。他換上了一身冰魄宗外門弟子的藍色勁裝,臉上帶著一絲刻意的風霜之色,氣息穩定在凝氣五層巔峰偽裝)。他手持身份玉牌,走向負責登記出入的執事台。
“姓名,身份,進入區域,目的。”負責登記的是一位麵容冷硬、氣息在凝氣後期的中年執事,頭也不抬地例行公事。
“外門弟子,淩寒。申請進入外圍區域曆練,采集寒晶草。”淩雲聲音平靜,遞上玉牌。
執事接過玉牌,注入靈力查看信息,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淩寒?那個三項甲上的新人?外圍區域?哼,剛入門就敢來這裡,膽子不小。”他隨手在玉簡上記錄,“外門弟子權限僅限外圍區域,不得深入百裡界限。否則,生死自負,宗門概不負責!進去吧。”他將玉牌丟還給淩雲,態度冷淡。
淩雲收起玉牌,正要踏入通往冰窟內部的巨大冰晶甬道。
“慢著!”
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淩雲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三名修士走了過來。為首一人,身著冰魄宗內門弟子的冰藍雲紋長袍,麵容俊朗,但眼神帶著一股倨傲,修為赫然達到了築基初期!他身後跟著兩名氣息凝練、眼神銳利的凝氣九層巔峰修士,顯然是跟班。
“這位師弟,麵生得很啊。”築基初期的內門弟子王師兄)走到淩雲麵前,目光帶著審視,“外門弟子?凝氣五層?就敢獨自一人闖冰窟外圍?”他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和一絲優越感。
“曆練而已。”淩雲語氣平淡。
“曆練?”王師兄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著淩雲,仿佛在看一件貨物,“外圍區域雖然相對安全,但也危機四伏,冰煞、妖獸、甚至心懷不軌的其他修士…你一個凝氣中期,獨自行動,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看似“和善”的笑容:“相見即是有緣。我們‘雪狼小隊’正缺一個手腳麻利、眼神好使的探路先鋒。看你小子還算機靈,不如加入我們?放心,有我們三位師兄罩著,保你安全無虞,收獲的靈材也會分你一份!如何?”他身後的兩名凝氣九層也露出“熱情”的笑容,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逼迫。
探路先鋒?炮灰罷了!利用低階修士在前方趟雷,踩陷阱,吸引妖獸注意,是冰窟中一些隊伍慣用的卑劣手段。一旦遭遇真正的危險,炮灰就是第一個被拋棄的犧牲品。
淩雲看都沒看他們,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拒人千裡的冰冷:“不勞師兄費心。我習慣獨來獨往。”說完,他轉身就要繼續前行。
“站住!”王師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陰沉下來,“小子,彆不識抬舉!在這冰窟,多個朋友多條路!得罪了我們雪狼小隊,你在外圍寸步難行!再給你一次機會,加入,或者…”他話未說完,但威脅之意溢於言表,一股築基初期的靈壓若有若無地朝著淩雲籠罩而來。
周圍一些修士投來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一個外門凝氣中期弟子,被內門築基盯上,下場可想而知。
淩雲緩緩轉過身,麵具下的眼神如同萬載寒冰,沒有絲毫波瀾。他沒有釋放靈壓對抗,隻是平靜地抬起手,掌心托著一枚非金非玉、散發著微弱空間波動、表麵刻滿玄奧血色符文的骨符——引路符!
“我習慣獨來獨往。”他重複了一遍,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同時,他將一絲混沌靈力注入引路符,骨符上血色符文驟然亮起,散發出一縷深沉而危險的氣息。
“引路符?!”王師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陰沉瞬間化為驚愕和一絲忌憚!能拿出這東西的人,要麼背景深厚,要麼實力驚人,要麼就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狠角色!無論是哪一種,都絕不是他一個普通內門築基初期能輕易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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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兩名跟班也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淩雲不再理會他們,收起引路符,在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頭也不回地踏入了那散發著無儘寒氣的冰晶甬道,身影迅速消失在幽藍的冰光深處。
“媽的…算這小子走運!”王師兄看著淩雲消失的方向,臉色鐵青,啐了一口,眼中卻殘留著一絲後怕。那枚引路符和淩雲身上那股冰冷沉靜、仿佛對築基威壓都無動於衷的氣質,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踏入冰窟甬道,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外界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隻剩下洞壁不知名的冰晶礦石散發出的幽幽藍光。甬道寬闊,足以容納數輛馬車並行,但崎嶇不平,布滿尖銳的冰棱和光滑的冰麵。刺骨的寒氣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著護體靈力,發出細微的“嗤嗤”聲。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冰冷痛感。
淩雲體表覆蓋著一層精純的冰藍護罩偽裝),將《混沌衍天訣》運轉到極致。混沌靈力在體內奔騰,沉重凝練,散發出一種包容萬物的特性,將外界侵蝕的寒氣大部分隔絕、甚至悄然吞噬一絲,轉化為微弱的能量補充自身。他步伐沉穩,速度卻絲毫不慢,靈識如同無形的觸手,謹慎地探查著周圍每一寸空間。
根據在寒竹院收集到的情報和引路符中蘊含的模糊路徑信息,他避開了幾條標注著危險氣息的岔道,朝著冰窟深處進發。
越往裡走,寒氣越重,光線越暗。洞壁的冰晶從幽藍漸漸變成深邃的墨藍色,仿佛蘊含著無儘的黑暗。冰窟內部並非一成不變的甬道,而是如同巨大的冰晶迷宮,遍布著岔路、冰裂、深不見底的冰淵,以及由無數冰柱構成的、如同神殿般的巨大溶洞。死寂是這裡的主旋律,隻有寒風在冰隙間穿梭發出的嗚咽,如同亡魂的低泣。
前行了約莫兩個時辰,已經深入冰窟數十裡,正式踏入了引路符標識的“較深區域”。這裡的寒氣中,寂滅的味道更加濃鬱,護體靈力的消耗急劇增加。淩雲在一處相對狹窄、布滿嶙峋冰筍的通道口停下腳步。
他微微皺眉,並非因為前方的路況,而是胸前的混沌戒,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不是對天材地寶的渴望,而是一種…帶著熟悉氣息的微弱能量殘留?仿佛被某種強大的冰封之力禁錮了許久,剛剛逸散出來一絲。
淩雲眼神一凝,立刻循著混沌戒指引的方向探查。靈識掃過冰冷的洞壁、尖銳的冰筍…最終,在一處被巨大冰筍陰影遮蔽、極其隱蔽的冰縫底部,他的目光定格了!
那裡,凍結在厚厚的、近乎透明的玄冰之中,靜靜地躺著半截絲絛!
絲絛呈淡雅的月白色,質地極佳,即便被冰封,依舊能看出其柔韌與不凡。絲絛的一端斷裂,邊緣焦黑,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扯斷。更讓淩雲心臟驟停的是,絲絛上,用銀線精巧地繡著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寒梅!
葉清雪!
這是葉清雪佩劍上的劍穗!淩雲曾在蒼瀾秘境中無數次見過!她似乎對這劍穗情有獨鐘,從未更換!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混合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淩雲全身!他猛地蹲下身,指尖凝聚混沌靈力,小心翼翼地破開包裹劍穗的玄冰,將那半截殘破的劍穗取了出來。
入手冰涼,帶著葉清雪身上特有的、清冽如寒梅的淡香。劍穗上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消散的劍意,清冷、孤高、卻又帶著一絲決絕!
是她!她來過這裡!而且,經曆過戰鬥!這劍穗是被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斷的!
淩雲緊緊握住那半截冰冷的劍穗,仿佛握住了故友的脈搏。混沌戒的悸動更加清晰,仿佛在為他指明方向。他強壓下翻騰的心緒,靈識如同水銀瀉地,更加仔細地探查四周。
很快,新的發現印證了他的猜測!
在靠近冰縫的洞壁上,有幾道極其細微、幾乎被冰霜覆蓋的劍痕!劍痕纖細、筆直、深入冰壁寸許,殘留的劍氣雖然微弱,卻精純無比,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一種獨特的韻律——正是葉清雪的寒梅劍意!
在劍痕附近的地麵,還有一些不規則的、如同蛛網般擴散的冰爆痕跡!顯然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痕跡指向通道的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