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玉髓洞核心處的寒氣似乎淡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的寧靜。淩雲盤坐在暖玉床上,體內澎湃的凝氣後期靈力緩緩收斂,如同潮汐退去,留下更加堅實穩固的海床。混沌丹田旋轉不息,雖依舊被兩股異種能量困擾,卻比之前多了幾分韌性。傷勢雖未痊愈,本源也在緩慢修複,但境界的穩固讓他終於有了幾分底氣。
“淩雲,師尊有請。”葉清雪清冷的聲音在靜室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淩雲睜開眼,混沌之光在眸底一閃而逝,恢複深邃平靜。他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衣袍,跟隨葉清雪,穿過散發著柔和清輝的冰晶通道,走向玄冰真人所在的洞府。
玄冰真人的洞府位於玉髓洞最深處,並非金碧輝煌,反而極儘簡約清冷。巨大的空間由萬載玄冰自然雕琢而成,穹頂垂落著晶瑩剔透的巨大冰棱,如同倒懸的利劍。地麵是光滑如鏡的冰魄寒玉,散發著絲絲寒氣。洞府中央,僅有一方由整塊溫潤暖玉雕成的蒲團,以及一張同樣由萬年寒玉打磨而成的冰案。玄冰真人便端坐於玉案之後,如同與這片冰寒世界融為一體。
“弟子淩雲,拜見玄冰真人。”淩雲躬身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不必多禮,坐。”玄冰真人清冷的聲音響起,玉指輕點,一張由寒氣凝結的冰晶座椅便在淩雲身側無聲形成。
淩雲依言坐下,感受著座椅傳來的溫潤涼意。他注意到,案幾上已擺好了兩杯清茶,茶湯碧綠,氤氳著精純的靈氣和淡淡的冰魄清香。玄冰真人親自斟茶,這份禮遇,非同尋常。
“你傷勢恢複得不錯,根基也穩固了,凝氣後期,水到渠成。很好。”玄冰真人端起玉杯,目光落在淩雲身上,那清冷如千山暮雪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著真誠與感激,“淩雲,今日喚你前來,首要是為了感謝。感謝你於永恒冰窟之中,不顧自身安危,救下清雪性命。更感謝你,以驚世手段,尋得方法,壓製了寒月師姐體內積年的玄冥寒毒,將她從死境帶回!此恩此德,冰魄宗上下,沒齒難忘!”
她的聲音清冽,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每一個字都敲在寂靜的冰室中。
“清雪與我本就是朋友,當時情境,弟子責無旁貸。”淩雲坦然回應,並未居功。
“好一個責無旁貸。”玄冰真人微微頷首,眼中讚賞之色更濃,“你之過往,清雪與本座已有所了解。丹田被碎,玲瓏心被奪,此等遭遇,常人早已萬念俱灰。而你,不僅未被打倒,反而以更加驚人的姿態歸來,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她放下玉杯,目光變得無比鄭重:“冰魄宗雖經此一役,元氣受損,但底蘊猶存。本座代宗主,亦代冰魄宗上下,向你鄭重承諾:宗門願傾儘資源,彌補你丹田與玲瓏心缺失之憾!靈丹妙藥、功法秘藏、修煉洞天,隻要冰魄宗拿得出,隻要對你有益,任你取用!更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你提供庇護,對抗玄陰宗之覬覦!冰魄宗,便是你淩雲的堅實後盾!”
這份承諾,重若千鈞!一個傳承久遠的宗門,對一個凝氣境弟子做出如此許諾,幾乎是史無前例!足見玄冰真人對淩雲的重視和感激。
葉清雪侍立一旁,看著師尊鄭重的神情,心中亦是暖流湧動。她知道,師尊是真心實意想要報答淩雲。
玄冰真人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淩雲,拋出了更令人心動的提議:“若你願意,本座…願破例收你為親傳弟子!”
此言一出,連葉清雪都微微動容!玄冰真人身為太上長老,地位尊崇,很少有收徒的打算,葉清雪是她唯一的親傳弟子!如今竟願為淩雲破例!
“你與清雪同輩,地位等同真傳首席!”玄冰真人繼續道,“本座將親授你冰魄宗核心真傳——《冰魄玄功》!此乃天階下品功法,直指元嬰大道,前途不可限量!宗門藏經閣、秘法閣將對你完全開放!本座一身所學,亦將傾囊相授!”
親傳弟子!天階功法!元嬰大道!地位等同首席!
任何一個條件,都足以讓蒼瀾域無數修士瘋狂!冰魄宗這是要將淩雲徹底綁上戰車,視為未來的核心支柱來培養!
淩雲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庇護、資源、頂級功法、金丹強者的親自教導…這無疑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有了冰魄宗這個龐然大物作為後盾,對抗玄陰宗,尋找林婉兒複仇,探索身世之謎,都將容易太多!玄冰真人的誠意,毋庸置疑。
然而,激動隻是一瞬。混沌丹田深處傳來的沉穩脈動,以及眉心混沌戒那若有似無的冰涼觸感,讓他瞬間冷靜下來。
誘惑巨大,但風險同樣致命!
他微微垂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潤的暖玉案幾邊緣,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斟酌:“真人厚愛,弟子銘感五內。然…弟子心有疑慮,不敢輕諾。”
“哦?但說無妨。”玄冰真人神色不變,似乎早有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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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功法。”淩雲抬起頭,目光坦誠,“弟子所修功法,雖非冰魄宗一脈,卻與弟子本源契合,乃弟子立身根本,無法舍棄,亦無法轉修《冰魄玄功》。”他並未明言《混沌衍天訣》,但這已足夠表明態度。混沌衍天訣乃係統所賜,直指混沌本源,豈是天階冰係功法可比?強行轉修,等於自毀長城。
玄冰真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並無不悅:“大道三千,各有緣法。功法之事,確不可強求。冰魄宗資源,依舊為你敞開,助你完善自身之道。”
“其二,”淩雲目光微凝,“弟子身懷異寶他看了一眼左手),此事已非秘密。此物牽扯甚大,枯骨上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弟子若入冰魄宗,成為親傳,固然可得庇護,卻也必然將此滔天禍水引向宗門。玄陰宗之手段,真人比弟子更清楚。弟子…不願因一己之私,再為冰魄宗招來滅頂之災。”這是實打實的顧慮。混沌戒的暴露,已讓冰魄宗成為玄陰宗眼中釘。他若成為親傳,目標更大,冰魄宗承受的壓力將幾何級數增長。
玄冰真人沉默片刻,清冷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寒芒:“冰魄宗立世千年,何懼魑魅魍魎?枯骨老魔想要奪寶,儘管放馬過來!至於災禍…玄陰宗狼子野心,覬覦北境久矣,此戰本就不可避免。你的出現,是變數,亦是機緣。此事,你不必憂心,冰魄宗自有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