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絲探出的、足以窺探元嬰修士虛實的神念,在觸及混沌氣息邊緣的刹那,如同冰雪遇見了烈陽,瞬間消融!不,不是消融,更像是被一股更高層次、更本源的意誌…無情地同化、吞噬了!
一股源自血脈本能的、難以言喻的顫栗感瞬間席卷全身!仿佛遇到了食物鏈頂端的絕對掠食者!她額間那枚璀璨的月印,竟不受控製地微微閃爍了一下,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絲!體內沸騰的祖血之力,更是在這股無形的威壓麵前,如同受驚的野獸般猛地一縮,運轉都出現了一絲滯澀!
“嘶…”月嬋猛地睜開雙眼,銀眸之中充滿了駭然與難以置信!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顯示出她內心的劇烈波動。
“這…這是什麼力量?”她低聲自語,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竟能壓製我覺醒的祖血?連月魄神珠的氣息在其麵前都顯得…相形見絀?”
她回想起歸墟葬地深處,淩雲對抗枯骨虛影時爆發的混沌神光;想起那蓋壓四野、令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混沌劫雲;想起深淵底部,那焦炭般軀體深處亮起的混沌金光…
好奇!前所未有的好奇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她的心神。
警惕!這股力量太過古老神秘,其源頭恐怕牽扯著驚天之秘。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微妙的悸動。那是麵對未知強大的本能反應,亦或是…某種更深層次的聯係?
“淩雲…”月嬋紅唇微啟,念出這個名字,銀眸中光芒閃爍,複雜難明。
七日之後。
混沌居內,巨大的池子已然見底。最後一滴星辰靈髓液和九轉還玉膏的能量也被徹底吸收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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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緩緩睜開雙眼。
眸中混沌之色流轉,深邃平靜,仿佛蘊含著一方初生的宇宙。他身上的焦黑死皮早已脫落殆儘,露出新生的肌體。身形似乎更加勻稱挺拔,肌肉線條流暢而內蘊爆炸性的力量,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古銅色,光滑堅韌,隱隱有星辰光澤與混沌紋路在皮下流淌。那些猙獰的傷口隻餘下淡淡的銀色星痕,如同神秘的圖騰。一頭銀灰色的短發重新生長出來,根根晶瑩,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他輕輕握拳。
嗡!
筋骨齊鳴,發出低沉如龍吟般的悶響!純粹的力量感在血肉中奔湧,無需靈力催動,單憑肉身,他感覺一拳便能轟塌一座小山!丹田內,混沌金丹緩緩旋轉,灰金色的混沌靈力如同溫順的星河在寬闊堅韌的經脈中流淌,雄渾磅礴,遠超普通金丹初期巔峰修士十倍不止!意念稍動,金丹表麵的雷霆道紋便微微亮起,引動周遭靈氣發出細微的劈啪爆鳴,破滅氣息隱而不發。
混沌金丹初期巔峰!星辰混沌體魄小成!
“呼…”一口悠長的濁氣吐出,帶著淡淡的焦糊味與星辰清香。淩雲感受著體內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這具身體,終於初步跟上了混沌金丹的步伐,足以承載那浩瀚的力量。
就在這時,洞府禁製傳來一道溫和的波動,伴隨著清冷悅耳的聲音:
“月嬋,冒昧來訪,特來感謝道友葬地援手與破界符之恩。”
淩雲心念一動,洞府禁製開啟。一道沐浴在朦朧月華中的倩影,翩然而入。
月嬋換了一身更為正式的流雲廣袖宮裝,月白色為底,裙擺繡著銀線勾勒的寒宮玉樹,清冷出塵。她額間的月印光華內斂,卻更顯尊貴神秘。七日閉關,她的氣息更加圓融深邃,顯然已將月魄神珠的力量初步穩固,修為精進不少。隻是那雙清冷的銀眸深處,看向淩雲時,探究之色比之前更濃。
“月嬋公主客氣了。”淩雲起身,聲音平穩,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卻再無之前的虛弱,“同舟共濟,份所應當。公主安然無恙,便是最好。”
月嬋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淩雲的身體,心中再次暗驚。短短七日,那慘烈到極致的傷勢竟已恢複如初!更可怕的是,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淩雲,氣息內斂如淵,卻給她一種深不可測之感。新生的肌體下,那股蒼茫古老的混沌氣息,比閉關前更加精純、更加厚重!她的祖血之力在其麵前,竟隱隱生出一種想要臣服的錯覺!
“道友恢複之速,當真驚世駭俗。”月嬋真心讚道,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歎,“混沌雷劫之威,月嬋親眼所見,至今思之心悸。道友不僅硬抗而過,更借此脫胎換骨,此等造化與意誌,實乃月嬋生平僅見。”她話語一轉,銀眸直視淩雲,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與好奇:“隻是…道友身上這股氣息,蒼茫古老,包容萬象,卻又至高無上,竟隱隱對我妖族祖血有所壓製…恕月嬋孤陋寡聞,實在好奇,道友這混沌血脈,究竟源自何方神聖?”
來了!試探!
淩雲心中了然。月嬋身為妖族公主,身負太古祖血,感知敏銳無比。自己這混沌氣息對她血脈的天然壓製,根本無法完全掩飾。他麵色平靜,混沌之眸古井無波,坦然迎向月嬋探究的目光。
“公主謬讚了。”淩雲語氣平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與無奈,“實不相瞞,此血脈於我,亦是福禍相依。覺醒於微末之際,救我於瀕死之時,卻也引來無儘覬覦與殺劫。”他頓了頓,目光似乎飄向遠方,帶著追憶與一絲沉重:“至於其源頭…我亦在追尋。隻知與母族有關,牽扯甚大,具體為何,尚未可知。或許…”他看向月嬋,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帶著一絲自嘲,“就如公主的太古月蟾祖血一般,皆是失落於歲月長河中的古老遺澤吧。”
滴水不漏!將問題推給了神秘未知的母族與歲月長河。既承認了血脈的特殊與強大,又巧妙地避開了核心秘密。同時,將自身血脈與月嬋的祖血相提並論,無形中拉近了距離,也暗示了彼此皆有不凡傳承,無需過度深究。
月嬋銀眸微閃,心中念頭飛轉。淩雲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卻也讓她更加確信,這混沌血脈的來曆,絕對驚天動地!失落於歲月長河中的古老遺澤?恐怕遠不止於此!那隱隱淩駕於祖血之上的壓製感,絕非普通“遺澤”能解釋。
不過,淩雲的態度也很明確:不願深談,至少現在不願。
月嬋是聰明人,更是驕傲的妖族公主。對方既已點到為止,她若再糾纏追問,不僅失禮,更可能引起反感。她此行目的,除了試探,更重要的還是表達謝意與釋放善意。
“原來如此。”月嬋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理解與恰到好處的惋惜,隨即展顏一笑,如同冰河解凍,月華流瀉,清冷中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麗,“是月嬋唐突了。道友身負如此血脈,福緣深厚,卻也責任重大。葬地之行,若非道友數次力挽狂瀾,月嬋恐已凶多吉少。此番恩情,月嬋銘記於心。”她話鋒一轉,語氣輕鬆自然:“道友初入靈界,又曆經此劫,想必對靈界風物多有好奇。月嬋雖久居妖域,但對靈界各域也算略知一二。若道友有暇,不妨聊聊?權當解悶。”
見月嬋不再追問血脈之事,轉而聊起靈界風土人情,淩雲心中微鬆。他正好需要了解靈界信息,尤其是關於“黃泉古道”的線索墨塵之前暗示過),與這位妖族公主交好並無壞處。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淩雲也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正要向公主請教。”
洞府內,緊張試探的氣氛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彼此心照不宣的緩和。一人一妖,就在這混沌氣息彌漫的洞府中,一個講述靈界廣袤與奇異,一個傾聽,偶爾發問。話題從靈界人族七十二巨城,到妖族十萬大山,再到西漠絕地的凶險與傳說…月嬋言語得體,見識廣博,淩雲則心思敏銳,總能抓住關鍵。
在這看似閒適的交談中,信任的種子或許尚未深種,但一份基於共同經曆與彼此價值的聯係,已然悄然建立。月嬋心中的好奇與探究並未減少,反而因淩雲展現出的沉穩、強大與神秘,變得更加濃厚。而淩雲,也在這位妖族公主身上,看到了未來可能借力的盟友影子。
混沌居外,星光依舊璀璨。天機閣深處,推演葬地風暴的星盤,光芒閃爍不定。短暫的平靜之下,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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