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那輕飄飄的一句“我該先榨哪個?”,像是一根無形的絞索,驟然勒緊了廟外每一個兵丁差役的咽喉。
死寂。
比剛才長街上的死寂更沉,更重,壓得人心臟都要爆開。隻有風雪呼嘯著穿過破廟的斷壁殘垣,刮在冰冷的鐵甲和刀鋒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微響。
那被張平點破偷了撫恤銀的差役,手一抖,腰刀“哐當”一聲掉在凍硬的地上,臉色煞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其他幾個被點了醃臢事的,也是兩股戰戰,眼神躲閃,不敢與廟中少年對視。
為首的捕頭額頭青筋暴跳,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進領口,冰得他一哆嗦。他握刀的手心裡全是滑膩的汗,幾乎要握不住刀柄。他想厲聲嗬斥,想下令放箭,將那妖人萬箭穿心!
可話堵在喉嚨口,像結了冰。
地上劉琨那具乾癟恐怖的屍身,就是最好的警告。誰先動,誰先死!
張平就那樣靜靜地站著,風雪吹動他破舊的衣擺,身形單薄,卻仿佛一座無形的大山,鎮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他微微偏頭,目光再次落在那捕頭臉上,帶著一絲探究,仿佛真的在認真思考先對誰下手。
捕頭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猛地後退一步,尖聲嘶吼,聲音卻劈了叉,扭曲變形:“退…退後!全體退後!圍住!不許他出來!等…等縣令大人定奪!”
他不敢下令攻擊,更不敢自己上前。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這個邪門的少年遠點!
兵丁差役們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向後退卻,陣型頓時散亂不堪,隻想離那破廟門口遠一些,再遠一些。刀槍依舊對著廟門,但那架勢,更像是給自己壯膽。
張平看著他們狼狽後退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嘲弄。
就這點膽子,也敢來拿人?
他沒有追擊,甚至沒有再多看那些人一眼,仿佛他們隻是一群礙眼的土雞瓦狗。他轉身,重新走回破廟角落裡,在那堆乾草上坐下,閉上了眼睛。
他竟然……就這麼休息了?!
廟外圍著的眾人麵麵相覷,進退維穀。衝進去?不敢。撤走?更不敢。縣令公子死得那麼慘,若是放跑了凶手,他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一時間,場麵竟陷入了詭異的僵持。風雪聲中,隻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和金屬偶爾碰撞的輕響。
廟內,張平並非真的休息。他的意識沉入那泛著微藍光暈的係統界麵。
【榨取劉琨:獲得生命精氣駁雜)1份,微薄氣血能量1份。】【當前能源:低緩慢恢複中)】【解析“生命精氣駁雜)”:可少量補充宿主損耗,長期吸納同類型駁雜精氣可能導致精神汙染。】【解析“微薄氣血能量”:可轉化為基礎係統能源,或微量強化宿主體質。】
“精神汙染?”張平捕捉到這個詞。看來榨取這些貨色,也並非全無代價。劉琨這種被酒色掏空的廢物,榨取來的東西品質低劣,還有隱患。
那若是榨取……更“優質”的目標呢?
比如,那位縱子行凶、盤剝一縣的縣令劉大人?比如,那位逼租奪糧、高門大戶的王老爺?
他心念微動,嘗試著集中精神。
【啟動惡意感知初級):
·方向:正東縣衙方向),惡意強度:高持續,貪婪恐懼)
·方向:東南大戶區域),惡意強度:中高持續,貪婪憎恨)
·方向:周邊破廟周圍),惡意強度:低中波動,恐懼敵意)】
一個個或明或暗的光點,仿佛星圖般隱約呈現在他的感知中,代表著這座城池裡對他懷有惡意的目標。縣衙方向那個“高”亮度的光點,尤其刺眼。
看來,劉縣令已經知道兒子出事了。那惡意裡,除了貪婪,還多了濃烈的恐懼。
恐懼就好。
張平嘴角無聲地勾起。知道恐懼,才會亂。
他需要更多能源,需要更熟悉這係統的能力。他目光掃過廟內,落在角落那幾乎縮成一團、還在瑟瑟發抖的老乞丐身上,以及他身邊散落的幾根更枯黃的草莖。
【榨取目標:枯草3】【榨取中…】【獲得:劣質纖維絮1,微不可計的生命氣息1】【能源補充:近乎於無。】
果然,這些東西價值太低。
他的視線又投向廟外那些緊張戒備的兵丁。這些人體內那點微末氣血和駁雜惡意,榨取過來,恐怕也頂多比枯草強點有限,還平添汙染。
雞肋。
但,聊勝於無。而且,需要練習。
他鎖定了一個廟外【惡意強度:中】的光點,正是那個嗬斥他最凶的捕頭。心念微動,並未發動深度榨取,而是嘗試一種更精細的操控。
【指定榨取:目標惡意情緒。】【解析:可抽取,轉化率極低,可獲得“恐懼結晶劣)”或微弱混亂能量。】
廟外,正焦躁不安、不斷低聲催促手下盯緊點的捕頭,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一股強烈的、毫無緣由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大禍臨頭!他猛地左右張望,除了風雪和手下同樣驚恐的臉,什麼也沒有。可那感覺如此真實,讓他手腳冰涼,幾乎要握不住刀。
張平感知著那捕頭驟然波動的情緒和身上變得濃鬱的恐懼惡意,以及係統反饋回來的微不足道的一絲能量,若有所悟。
原來,不止是血肉生命……
就在這時,街道儘頭傳來一陣更大的騷動,馬蹄聲和更多人的腳步聲隆隆而來,火把的光芒將雪夜映得一片昏黃。
“讓開!縣令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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