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安府的街道比縣城寬闊許多,青石板路麵雖然積雪被清掃到兩側,但依舊濕滑。兩旁店鋪林立,酒樓、布莊、糧店、銀號……大多門戶大開,隻是客人稀疏,夥計們也顯得無精打采,透著一股強撐門麵的蕭條。巡邏的兵丁隊伍明顯增多,佩刀持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街麵,尤其是對張平這樣牽著一匹駿馬、衣著卻略顯單薄的外來者,投來審視的目光。
張平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的心神大半沉浸在【惡意感知】構建的無形地圖中。
這座府城如同一口沸騰的大鍋,底下燃燒著無數負麵情緒的柴火。恐懼、貪婪、冷漠、暴戾……各種“惡意”交織混雜,強度遠超那座小縣城。尤其是東南方向的豪商巨賈和官宦聚居區,那一片深紅發黑的光點,幾乎連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陰雲。
他循著感應,朝著那片區域不緊不慢地行去。越往裡走,街道越發整潔安靜,高牆大院鱗次櫛比,朱門緊閉,門楣上的匾額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地位。巡邏的兵丁也變成了各家門第私養的家丁護院,一個個太陽穴高鼓,眼神精悍,顯然都有功夫在身。
最終,他在一座極為氣派的宅邸前停下腳步。
黑漆大門足有丈高,門前兩尊石獅子威武猙獰,門楣上“吳府”兩個鎏金大字在灰暗天光下依舊醒目。高牆之內,亭台樓閣的飛簷隱約可見。
而【惡意感知】中,那個紅得近乎發黑、散發著腐朽貪婪氣息的光點,就在這座府邸的最深處。
就是這裡了。
張平目光掃過大門。門前站著四名按刀而立的勁裝護院,神色倨傲警惕。側門還有兩個門房打扮的人,正打量著停在門口的他和他的馬。
“乾什麼的?這裡是吳府,閒雜人等速速離開!”一名門房上前兩步,語氣不耐煩地嗬斥道,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匹神駿黑馬吸引。
張平並未下馬,隻是淡淡地看了那門房一眼。
那門房接觸到他毫無溫度的目光,沒來由地心頭一寒,嗬斥的話卡在喉嚨裡,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另一名年紀稍長的門房見狀,皺了皺眉,覺得這年輕人有些詭異,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居高臨下:“這位……公子,請問有何貴乾?若要拜訪我家老爺,需得先行遞上名帖……”
話音未落,張平忽然抬手指向府邸深處,開口問道:“那裡,住的是誰?”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門房和護院們都是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內宅主院的方向。
“那自然是我家吳老爺的居所!”門房下意識回答,隨即臉色一沉,“你問這個作甚?速速離去!否則彆怪我們不客氣!”護院們的手按上了刀柄。
吳老爺……張平記下了這個稱呼。看來就是此人了。
他不再多言,一拉韁繩,調轉馬頭,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便欲離開。
門房和護院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麵麵相覷,都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但那股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離開而消散,讓他們都鬆了口氣。
“媽的,哪來的怪人……”“估計是哪個窮瘋了的破落戶,想來打秋風也不看看地方!”“那馬倒是真不錯……”
議論聲中,張平已騎著馬拐過了街角,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他並未走遠,而是在相隔一條街的另一處略顯破敗的茶館前停下。將馬拴在門外,走進冷清的茶館,要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館裡隻有零星幾個茶客,都在低聲議論著城外的流民和日益高漲的糧價,愁容滿麵。
張平的目光看似望著窗外,實則意識完全沉浸在係統界麵。
【鎖定目標:吳府核心惡意源:吳老爺)】【啟動深度掃描需消耗微量能源)……掃描中……】
係統界麵微光流轉,關於吳府和那位“吳老爺”的信息開始逐步呈現,如同解鎖的檔案。這些信息並非無中生有,而是係統通過【廣域低強度榨取】時,從彌漫在城中的無數雜亂思緒和低語中捕捉、過濾、整合而來。
【吳金富:隴安府三大糧商之一,兼放印子錢高利貸)。與知府關係密切。】【性格:貪婪吝嗇,手段狠辣,疑心極重。】【近期動態:聯合其他糧商囤積居奇,哄抬糧價;向知府行巨賄,以獲得官倉陳糧出庫資格,以次充好;暗中派人收購難民子女,價低者充作奴仆,稍有姿色者賣入煙花之地。】【府內力量:護院家丁約五十人,其中或有粗通拳腳者。重金聘請兩名江湖客作為貼身護衛疑似擁有微弱內力)。】【隱藏信息:疑與近期城內數起富戶“怪病”身亡事件有關係統分析:或為惡性競爭或滅口,手段隱秘,疑似用毒)。】【惡意分析:極度貪婪針對財富),冷漠針對人命),恐懼擔心囤積事發或遭報複)。綜合評定:高質量資糧。】
信息一條條閃過,勾勒出一個為富不仁、惡貫滿盈的清晰形象。
張平端起粗陶茶杯,抿了一口苦澀的茶水。
很好。非常適合作為他在隴安府的第一個“收獲”。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吳府的方向。
夜幕,正悄然降臨。
燈火陸續點亮,將這座繁華而壓抑的府城籠罩在一片明暗交織的光影之中。
獵殺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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